程清焰：？

    “我這睡衣是miumiu的！本來就是能穿出門的裙子！”

    程清焰不知道她這腦回路怎么長的，不過好在這怒氣沖沖的兩聲徹底打散了原本有些旖旎的氣氛。

    他嘆了口氣：“這么晚，外面涼?！?/br>
    夏莓熄火了。

    什么話都沒說，蹬蹬蹬又跑回去，只聽到程清焰后面又跟了句“換條褲子?！?/br>
    夏莓最后換了身運動套裝，奶白色的。

    那衣服寬大，袖子包住手，褲腿也有點長，她長發披肩，襯得臉更小，因為困眼角也耷拉著，看著比平時軟乎許多。

    剛拔了牙，很多東西都不能吃，最后只找到一家還開著的粥店。

    店面不大，但打掃得很干凈。

    這個點已經沒有其他顧客了。

    夏莓走進去，余光里看到收銀臺坐著個扎馬尾的姑娘，面前攤著一本書，正就著白熾燈不怎么舒服的光線寫作業。

    她也沒在意，仰頭看菜單。

    “你要喝嗎？”她問。

    程清焰：“不喝?！?/br>
    夏莓看上蝦仁干貝粥，雖然程清焰說不喝，但也不好意思讓他看著自己喝，還是點個大份。

    “你好，一個大份的蝦仁干貝粥?！毕妮f。

    “好?！?/br>
    到這時她才看清坐在收銀臺前寫作業的姑娘是誰。

    唐青云。

    夏莓愣住了。

    唐青云給人的感覺一直是驕傲的，身上都有光，所以夏莓一直覺得她家庭條件應該很不錯。

    說來，家庭條件不好也談不上是恥辱的事，但學生時代，總有些心思敏感的同學想盡辦法隱藏。

    她那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這個晚上，她不僅撞破了程清焰難以啟齒的過去，還撞破了唐青云的。

    她正猶豫要怎么打招呼，但很快發現，這一刻，該尷尬的并不是唐青云，而是她自己——因為她緊接著就聽到唐青云問：

    “夏莓？你們怎么在一起？”

    夏莓：“……”

    程清焰：“……”

    凌晨時分。

    孤男寡女，一起來吃夜宵。

    真是個好問題。

    “他在給我補課?！毕妮娌桓纳?，“補完課來吃點東西?！?/br>
    程清焰：“……”

    “補這么晚??？”唐青云笑著問。

    夏莓視死如歸：“學得忘時間了?！?/br>
    夏莓覺得以唐青云的智商應該是不會相信這個理由的，畢竟她逃課都被唐青云逮到過好幾回，誰會相信她這套說辭。

    不過好在唐青云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夏莓也懶得再去管她到底有沒有相信。

    唐青云：“那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廚房說一聲?！?/br>
    夏莓就坐在離收銀臺最近的位置。

    唐青云很快就出來，直接拿著試卷坐到他們對面。

    “你家住在這附近嗎？”唐青云問。

    “嗯，就過去幾百米的地方?！?/br>
    唐青云笑了笑：“這么近啊，以前居然都沒碰到你?！?/br>
    “你天天都在這里嗎？”

    “放學就會過來，這店是我mama開的，店租挺高，所以沒招其他服務員，我空了就幫點忙?！彼f得很坦然，笑了笑，“你今天嘗嘗，好吃再來，給你打折?！?/br>
    夏莓笑起來：“好啊?！?/br>
    唐青云翻出一張數學試卷，問：“不過能借你的補習老師一下嗎，我有個題不會?！?/br>
    “……”

    夏莓覺得自己在被凌遲處死。

    “行啊?！毕妮牧伺某糖逖婕绨?，先替他謙虛了一把，“不過他也不一定會?！?/br>
    “他開學考數學可是滿分誒?！?/br>
    文科班的數學試卷難度要比理科班低一些，平時唐青云也能接近滿分，但這回開學考沒分文理，對她而言難度就大了，只考了138分。

    她指著填空最后一題，旁邊草稿紙上已經寫下半張解題步驟，來來回回都沒算出最后答案。

    程清焰接過試卷看題。

    夏莓發現，他做題時的樣子很認真，很安靜，有點……好看，還有點，囂張。

    跟暴戾狀態下的囂張不一樣，而是確信自己肯定能做出來的囂張，連眉頭都不皺，不急不緩地在草稿紙上重新寫下一行新的算法，沒有涂改。

    粥很快送上桌。

    唐青云mama看她們認識，還特地多送了盤配菜。

    夏莓盛了碗，直夸好吃。

    喝了半碗，她又開始不安分，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是請了程清焰給自己輔導，夏莓佯裝出好學的模樣，腦袋湊過去看他寫的東西，還指著其中一行，問：“這是什么公式？”

    她頭發蹭過程清焰的手臂，有點癢。

    還聞到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程清焰筆尖一頓，看了眼夏莓：“你看不懂的公式?！?/br>
    夏莓：？

    她控訴：“有你這么當老師的么？”

    唐青云耐心給她解釋：“這是向量公式?！?/br>
    “向量？有點耳熟?！?/br>
    “……”

    夏莓絲毫不覺自己剛才的話有多讓人無語，依舊湊過去要繼續看那她壓根看不懂的算式步驟。

    好像湊得越近，越能證實她和程清焰之間的清白。

    直到，程清焰突然感覺到手臂外側一片柔軟的觸覺。

    他下顎收緊，喉結滾動，筆尖停在紙上，迅速暈染開一片黑色墨點，像是砸在他心坎的一點陰影，順著血液鋪開，流淌至四肢百骸。

    程清焰突然收回手，一只手摁著夏莓的腦袋把她推回去。

    “喝粥?！彼ひ粲行┏?。

    “程老師怎么還阻止我學習??？”

    “你要學習先把數學書看了?！?/br>
    夏莓有理有據：“學習要從當下開始?！?/br>
    程清焰更干脆：“這題你看不懂?！?/br>
    “？”

    夏莓怒氣沖沖，想打他，但這樣太親近了，唐青云還在場，只好忍住，憤憤地埋頭喝粥，頭上快冒火。

    對面唐青云看著兩人，眼底從詫異到笑意。

    沒了夏莓的sao擾，剩下的步驟寫得很快，程清焰將試卷和草稿還給唐青云，唐青云道了謝。

    草稿上寫清楚了，程清焰不打算再跟人口頭解釋，起身就往外走。

    夏莓沒好氣：“干嘛去??？”

    “吃完出來?！?/br>
    夏莓撇嘴，“切”了聲。

    唐青云正埋頭看步驟，她都沒想到還能用向量來做這種題，又自己認真做了遍，在旁邊打上星號，而后抬頭朝外面看去。

    程清焰還站在外面，懶懶靠在墻上，指間夾了支煙。

    她愣了下，覺得詫異：“他還會抽煙??？”

    “老煙槍了?！毕妮f。

    “他好像和學校女生口中說的不太一樣?！?/br>
    夏莓：“所以說不想輕易相信男人嘛?！?/br>
    唐青云覺得夏莓說話實在是有趣，很多腦回路都很奇特：“不過他好像只有跟你一起的時候不一樣，我們班很多女生跟他告白都沒一點回應的?！?/br>
    因為這句話，夏莓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唐青云連忙拍她背順氣：“快喝口水?！?/br>
    夏莓滿臉通紅，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別的，好不容易順了氣，說：“你還挺幽默?！?/br>
    “……”

    夏莓擦了嘴：“加個微信我轉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