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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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也叫兩個男的陪著喝酒摸大腿吧?假如男模長得很好看,身材又好,匡延赫會樂在其中嗎? 想想就煩躁。 手機隨手扔到一邊,唐蘊癱在沙發里幽怨地嘆息。 客廳餐桌的正中央擺好了唐蘊為匡延赫重新準備的生日禮物,在吃午飯的時候,大家都在探討國際局勢,唐蘊偷偷叫跑腿去店里幫他買了這兩樣東西送回家。 一臺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還有一支限量版鋼筆,加起來六萬多,對唐蘊來說有點貴,但想到匡延赫每天都會用到,付完款以后,唐蘊就沒有再心疼了。 而且比起戀愛期間匡延赫花在他身上的錢,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很期待匡延赫收到它們時的表情,但他這一天實在太累了,熬到一點鐘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臥室的燈也沒有關,手機還在播放視頻。 匡延赫進屋時剛好看到這一幕,彎腰吻了吻他的額頭,抽走他手里的手機,唐蘊感知到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匡延赫上床將人攬在懷里:“快睡吧,很晚了?!?/br> “禮物看到了嗎?”唐蘊還沒清醒,啞著嗓子問,“你喜不喜歡?” “你送的我當然喜歡?!?/br> 唐蘊揉了下眼睛,一條胳膊將身體撐起來,看著匡延赫問道:“拆開了嗎?” “還沒呢?!?/br> “還沒拆你怎么就知道喜歡,”唐蘊說,“你敷衍我?!?/br> 匡延赫笑著說:“你送我廁紙都喜歡?!?/br> 唐蘊也笑了,催促道:“快去拆開用用看嘛!” 匡延赫把禮物帶進臥室,當著唐蘊的面,一樣一樣拆開,露出夸張的,驚喜的表情:“哇!——我果然很喜歡?!?/br> 而唐蘊總感覺他應該沒那么驚喜,只是像成年人配合小朋友那樣,在很努力地配合他,為了不讓他失望。 鋼筆和平板都拆出來了,匡延赫還在禮品袋里面搗鼓著什么。 唐蘊問:“你在找什么?” 匡延赫反問:“就這兩樣嗎?” “嗯……”唐蘊扁了扁嘴,“那明年我多給你買幾樣?讓你慢慢拆?” 匡延赫沒說什么,將那支鋼筆握在手中端詳,緊接著摘了筆帽湊在臺燈下往里面看,也不知道在探究些什么。 唐蘊趴在他肩上說:“里面是藏毒了嗎,看那么仔細?” 匡延赫感到很納悶,明明最近一陣他常常能在app上看到唐蘊的汽車停在一家首飾加工廠里面,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他尋思唐蘊大概是在為他準備生日禮物,所以這陣即便他很早下班,也會故意等到唐蘊忙完了再回家,更不敢在微信上查崗,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現。 檢查筆帽和筆身,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偷偷刻了什么字,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那段時間唐蘊真的只是在忙工作。 第七十八章 照顧 過完生日是下旬,唐蘊這天下了班,又帶著法典搬去匡延赫那邊住。 匡mama在這邊待過幾個晚上,三樓臥房還留有一點她的痕跡,因為一直等不到兒子,就只好又飛回北京去了。 唐蘊問過匡延赫,mama有沒有再讓他去相親,匡延赫說有,但他不想去,所以干脆連mama也避而不見。 懶得開火做飯,匡延赫叫了份外賣,和唐蘊一起帶到二樓的露臺上面吃。 夜晚無風,但有小雨,水珠落在樹葉,落在窗臺,落在傘面,打出悅耳的,淅淅瀝瀝的白噪音。 唐蘊靠在沙發里擼串,法典跳到他腿上,粉色小鼻子一縮一縮地聞味道,唐蘊將手抬得更高逗它,另外一只手舉著手機給法典拍照。 以前匡延赫不屑捕捉這樣的瞬間,在利益至上的環境里,每一分鐘都可以換算成金錢,無論是吃飯還是運動,都可以用來談生意,慢節奏生活于他是種折磨,他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然后唐蘊出現了。 唐蘊在生活中是個慢節奏的人,他有很多愛好,他的眼睛很擅于捕捉細微的美好。 看到路邊積水的路面,會蹲下去拍一張天空的倒影;看到雨后的彩虹,被太陽染紅的晚霞也會感慨著拍照;他喜歡把菜肴擺成好看的形狀;收到鮮花會因為舍不得丟掉而把它們做成干花封存;匡延赫隨手吸在冰箱上的便利貼都被唐蘊收集起來,制作成獨一無二的擺臺。 他仍像個爛漫孩童,在認真享受生活賦予他的一切。 待在唐蘊身邊,匡延赫會感到無比的平靜和安逸,好像這世界本該這樣,人所追尋的美好就在眼前。 即使這一刻沒有在賺錢也沒關系,即使一個大項目失敗了也沒關系,太陽每天都會升起,院里的鮮花也會如約綻開。 “唐律師的生日打算怎么過?”匡延赫問道。 唐蘊是處女座的,兩個人的生日就隔了二十多天。 “我想出去旅游,你有時間嗎?” 匡延赫看了眼自己的行程:“稍微晚幾天可以嗎?等開盤活動結束以后就可以了,要不然我有點不放心?!?/br> “好呀?!碧铺N歡天喜地地打開app打算查攻略,“咱們去哪兒玩?!?/br> “聽你的,想去哪去哪?!?/br> “那萬一是你去過的地方怎么辦?” 匡延赫嘴角微微勾起,變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和你再去一次不是也很有意思嗎?” 連帶著唐蘊臉上也爬上一個心猿意馬的笑,小梨渦甜得很。 唐蘊起身和匡延赫擠到同一個沙發里,由于還不確定要去哪個地方,刷到感興趣的統一收藏起來。 見唐蘊空不出手,匡延赫用生菜裹上rou和醬,塞到他嘴巴里。 倆人聊得起勁,匡延赫的手機響了,是項凌打來的。 匡延赫擦擦手,接起來,喊了聲媽。 “你這會兒在哪呢?” 項凌的話音里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匡延赫沒有撒謊:“在家,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和唐蘊在一起了?” 她叫他唐蘊,而不是小唐,再加上項凌一開口語氣就很沖,匡延赫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彼h顧四周,嚴重懷疑項凌臨走前在家里面偷偷裝了攝像頭,“我們在吃飯,有什么事嗎?” 唐蘊察覺到匡延赫的臉色不是很好,咀嚼的動靜也變小了。 “你下來一趟?!表椓枵f。 “???”匡延赫愣住了,身體越過露臺的圍欄往下看,除了波光粼粼的泳池,沒有其他。 “我在樓下客廳?!表椓璧穆曇艉芾?,像是在極力地克制著不悅。 “我媽來了,”匡延赫掛掉電話對唐蘊說,“我先下去一趟,你和典典在樓上待一會兒,我很快回來?!?/br> “怎么又這么突然?” 匡延赫甚至連這個問題都沒有回答,就急匆匆地奔下樓。 跑起來的那幾秒鐘里,他已經把今晚最壞的結果都想到了——爸媽都知道他和唐蘊在戀愛,用氣急敗壞地態度辱罵他們一番,最后再威脅他們分手。 那樣劍拔弩張的場面,匡延赫并不是第一次聯想,甚至已經想好了該如何應對,然而當想象成為現實,他的心跳還是很快,大腦更是空白一片。 客廳里只有項凌一個人在,她沒有行李,桌上是她的限量版愛馬仕手提包,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您什么時候來的?”匡延赫問。 項凌望著他,原本漂亮的眼睛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別人跟我說你在跟男人談戀愛我還不相信,結果還真是??!你怎么就——” 她隨手就抄起了她的愛馬仕,打在匡延赫胳膊上,匡延赫沒有躲開,任由她連砸好幾下出氣。 從小到大,這還是項凌第一次出手打他,胳膊很快就疼到麻木。 拉鏈不知怎么開了,里面瓶瓶罐罐的化妝品以及她的手機掉了出來,匡延赫伸手去撿,正巧看到微信上彈出來的新消息。 殷華:【謝謝夫人,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再幫您打聽看看,離總部不遠的律所就那么幾家?!?/br> 殷華是一直在匡延赫家打掃的保潔阿姨,她的出賣在匡延赫的意料之外,但也合乎情理,畢竟是出來賺錢的,誰給的錢多就聽誰的,規則如此。 匡延赫把東西一樣樣撿起來,放回桌上,倆人都沒有說話,客廳里很安靜,靜到能聽到項凌起伏的呼吸,那情緒如跳躍的火苗,一路燒進匡延赫的心里。 項凌的問題接二連三:“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男人的?你以前不是還把女朋友帶回家過嗎?怎么會變成這樣的?你還喜歡女孩子嗎?” 匡延赫并不是那種對女人沒辦法產生生理反應的純gay,只是比起和異性相處,他覺得和同性在一起更加輕松自在,上床的時候也能夠完全釋放天性。和男人談過以后,就沒再考慮女的了。 不過為了避免老媽對他的婚事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他還是狠狠心說:“我不喜歡女的,產生不了生理反應?!?/br> 項凌“嘖”了一聲,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唉聲嘆氣地朝窗外望去,顯然,這是件令她絕望而又悲哀的事,而悲哀的點不在于他無法從女人身上獲得快感,而是他沒辦法與女人結合,生育,產生新的價值。 看她一言不發,匡延赫心想,也許此刻她現在正在懊惱,當年為什么沒有多生一個。 “您可以打我,也可以罵我,如果這能讓您好受一點的話?!?/br> 項凌轉過頭來,眼里帶著惱火:“你現在告訴我你在跟我開玩笑,我才能好受一點?!?/br> 匡延赫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說話卻又綿里藏針:“我看是您在跟我開玩笑?!?/br> 項凌氣呼呼地說:“你爸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事情,你讓我怎么跟他交代?” 聽起來,她好像很擔心匡繼沖怪罪她。 “為什么要說交代,教育我是你們夫妻倆共同完成的事,您又不是他的下屬,如果他很想知道的話,您就陳述事實好了?!笨镅雍站痈吲R下,漠然地注視著她,“當然如果您不知道該怎么說,也可以選擇不說?!?/br> “……”項凌覺得兒子正在不動神色地用一套邏輯說服她替他隱瞞戀愛的事。 “我真搞不懂你,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樂趣可言?該有的你自己不是也有嗎?” 匡延赫猶豫了一下,表情很一本正經:“您確定要我跟您描述樂趣所在?” 項凌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現在互聯網這么發達,她對同性戀這個群體也并非一無所知,只是實在難以想象,自己高大英俊,人人贊不絕口的兒子性取向會那么與眾不同。在她看來同性戀都是偏女性化的男人,是娘炮??镅雍掌綍r根本不那樣。 她無法接受的同時,又懷揣著一絲好奇:“那你們兩個平時……”她斟酌用詞,“是誰照顧誰???” 匡延赫一時間沒聽明白,直接說:“當然是相互照顧?!?/br> “哎喲——” 項凌皺了下眉,仿佛遭受莫大的刺激,流露出鄙薄又崩潰的神色來,匡延赫這才意識到她所提到的“照顧”是誰在上面的意思。 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匡延赫也懶得再解釋,而且從某種層面來說,他和唐蘊確實是一直在“相互照顧”,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