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無別事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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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熱吻著又回到床上,他看了眼床頭的手機,說:“薇薇,剛剛我哥打電話來,問你好不好。你在睡覺,我幫你接了?!?/br> 盛凌薇忽然像是發了脾氣,指尖在他手背上用力地戳:“懶得理他。沈恩知,以后你不要跟我提起這個人?!?/br> 沈恩知輕輕一笑:“好。我們不提他?!?/br> 屋子里全是欲情揮泄的渾濁氣味,引人遐思臉燙,她推沈恩知去開窗。 秋天總是如此蕭索而喧囂,夜風布滿皺褶,一圈一圈蕩進百葉窗,不平整地揉擦在皮膚上,猶如塞納河綿延的波紋。 也給鼻子里刮進巴黎的氣味。水腥氣,脂粉香,糖漿混合乳品的膩甜,莫名的熟爛水果的味道。巴黎的氣味。 盛凌薇側臥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玩兒他長而韌的手指。過了許久,忽然開口:“恩知哥,我覺得這樣不行?!?/br> “嗯?”沈恩知在看書,視線從頁面上如蟻的小字間移過來,一時有點緊張,“哪里不行?” 盛凌薇小聲說:“……我們還沒有談過戀愛呢?!?/br> 沈恩知松弛下來,不覺發起微笑的痕跡:“原來薇薇是想和我談戀愛了?!?/br> 她腔調很認真:“嗯。你不覺得么?我們好像什么都太快了……快了好多年。我還沒有愛上你呢,我們就睡在一起,現在還要結婚了?!?/br> “那薇薇的意思是?” 她的臉偎著他手臂,淺蹭了一下:“所以說,現在先……不能再做那種事了。不管你用手,還是……總之用哪里都不行。恩知哥,我想和你從頭開始。我們慢慢來?!?/br> “婚前禁欲么?沒有問題?!彼阉脑捳J真對待,手臂橫展開,松松攬住她的肩胛,“薇薇,你知道我最擅長什么?!?/br> 誰也沒言說,但兩人各自心知肚明。 他最擅長忍耐。 -- 接下來的幾天,盛凌薇自己因病休息,也給團隊放了假。 說是要在家休養,其實多數時光都在和沈恩知約會。他們在巴黎的街道閑晃散步,經過衣著松弛的人們,穿行在拱門和里巷盡頭,觸摸廊柱上豎直的凹紋,在轉角咖啡廳傾斜的蓬頂下面暫躲太陽。 巴黎的色彩總摻一點灰調,在晌午驕陽之下也不飽和。象牙黃的墻體,雕刻著奧斯曼建筑獨有的古典肌理。深釉紅的店招街牌,窗格柵欄霧藍暗綠,均是雅致而神秘的大塊純色。 在塞納河畔一條綴滿鵝卵石的碎道上,沈恩知悄悄問她:“能不能牽一下手?” 盛凌薇朝他一瞥,評價:“裝模作樣?!?/br> 不光拉起手,還勾下他的脖子要親。 沈恩知臉上是清湯白水的神態,以掌心擋她的下頜,一本正經說:“不可以,薇薇。你說過的,我們要從頭開始,慢慢來……” “怎么慢,我說了算?!彼龓缀跏遣恢v道理的,張牙舞爪把他的手挪開,墊腳吻上淡紅的嘴唇。 他們有幾次去賀思承的店里。巴黎好玩的夜店不多,賀思承這家新場更是是個中翹楚,環境氛圍和音樂品味俱佳,整體調性前衛,無可挑剔。 賀思承專門留了幾天的中型包間給他們,自己除了在樓下迎來送往,也會提著酒上來。有時是珍藏的紅酒,陳釀燒白,或者幾打啤酒。 見面次數多了,賀思承自覺和兩人熟絡起來,恢復以往玩玩鬧鬧的模樣,對著她手指上明晃晃的鉆戒打趣,在桌沿連著敲開五瓶科羅娜,笑嘻嘻說幾克拉就要喝幾瓶。 沈恩知也不掃興,只說她胃不好,自己替她擋。 沈恩知的酒量深不可測。這幾天和賀思承胡飲下來,盛凌薇還沒見他醉過。 回到公寓,他怕酒精刺激到她的胃,喝了果汁和清水才來吻她。 眼底和呼吸之間仍有醉氣,他用力地往下親,把她抱得好緊。 連續幾天膩在一起,最多親密到唇面擦碰的地步,仿佛重溫一次單純青澀的初戀。肢體保持了距離,兩顆心卻漸漸在走近。是以沈恩知回國之后,盛凌薇重新投入工作,每天都拉著他遠程通話,有時方便就打去視頻。 盛凌薇總是講許多話,描述生活工作中每一處角落,而他安靜專注地聽。 沈恩知一般不會主動打擾她,每日等著她結束工作后的來電。有一天盛凌薇正在裝扮,忽然接到他的視頻邀請。她心下未免奇怪,暫時請退了化妝師和助理,接起來問: “國內現在不是午夜么?怎么還不睡?!?/br> 沈恩知見她素凈著一張臉,不知想到了什么,指尖迷失地觸在屏幕上,眼神也稀少地敞露一絲惘然:“突然醒了。薇薇,你要嫁給我了……就是想確認一下,我不是在做夢?!?/br> 盛凌薇笑了,輕輕說:“你不是在做夢?!?/br> 他也跟著笑:“那么要謝謝你。你不知道那天在海邊給你套上戒指,我覺得有多幸運?!?/br> 盛凌薇“嗯”了一聲,心頭熱得像在陽光里曬過一個又一個午后,軟著聲氣說:“下個月我就回去了。在北京等我?” 沈恩知頷首:“嗯,等你。多久都等?!?/br> -- 巴黎時裝周落幕之際,蘇蜜約她共進晚餐。見盛凌薇在桌臺前落座,一觸眼就是戒指上火彩耀目的鉆石。 蘇蜜問:“多大?三克拉?” “五克拉?!?/br> “這牌子的五克拉……聽說你家那位很會賺錢,果然是真的。你知道瑪琳么?那個西班牙攝影師,她兒子投資了一個歐洲的電競俱樂部。我還是從瑪琳那里聽說你未婚夫的?!?/br> 盛凌薇聽到后來,才發覺蘇蜜是指葉恩彌。 她手指在潔白平整的桌布上輕敲兩下:“他賺多少,跟我有什么關系。蘇蜜,我又不缺錢。他的事業怎么樣我不關心,我只知道我已經走到頂了?!?/br> 面包籃撤去,很快上來前菜,分別點了白松露溫泉蛋和鰲蝦,擺盤精美繁雜,裝在浮雕深碟里。 蘇蜜語聲惆悵:“你是已經到頂了,我還有山要爬呢?!?/br> 閑聊幾句,盛凌薇的主菜已呈上來,是一小塊嫩紅的鴿rou。 而蘇蜜手中閃亮的銀叉還在溫泉蛋里攪動著,清黃的蛋液往外流溢盡了,她皺著眉一口沒動。 “有堅持治療么?”盛凌薇問。 蘇蜜索性把刀叉一撂,說:“藥吃了,心理輔導也做了,還有別的手段介入治療。治了一個禮拜,我胖了五斤,你知道五斤是什么概念?我馬上把這些都停了,緊急辟谷三天,要不后面的合作一準要告吹?!?/br> “這個病可是能要命的。蘇蜜,你不能這么不當回事兒?!?/br> “知道了,知道了。以前怎么沒覺得你這么煩人?” 盛凌薇嘆口氣,沒說更多。蘇蜜又問什么時候辦婚禮,笑說她自己肯定是最漂亮的伴娘。 盛凌薇的訂婚儀式沒打算邀請圈內人,因而掩住了沒說,只說結婚典禮起碼要再等兩年。 “嚴姐還好吧?我年末有個上海的工作,到時候回去看你們。到時候你可別未婚先孕了?!?/br> 蘇蜜調侃她幾句,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拿紅酒杯,色澤如蜜的腕上,骨頭脆得要脫了節。 盛凌薇看得鼻尖酸紅,伸手去握她細瘦如枯枝的手指。攥在手里,輕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化開散去。 -- 離開巴黎之后,盛凌薇先到倫敦,又和婚禮策劃公司的侯經理碰了一面,詳細敲定了時間地點、邀請名單。提前數月籌劃,方便預約場地。 這次訂婚宴低調私密,計劃在長島的海灘舉行,不邀請任何圈內人,只有關系較近的親友到場。 在歐洲日程的最后一項,是雜志專訪。 她此前動身回國,有大半年沒來歐洲,在嚴愫挑剔的審查下,只與三家級別高的雜志會面。這次為她拍攝內頁的是以前相熟的攝影師,整個流程愉快而放松。 采訪環節,沒什么有新意的問題。無非是了解她的近況,和決定回國發展的原因。她手上的戒指也出了鏡,在訪談時被頻繁提及。 “怎么可能是為了結婚?”盛凌薇轉動著手中指環,“說得庸俗一點,國內市場形勢好,賺錢的機會多。理想化的目標是,我可以帶回更多的時尚資源,幫助我們的國模在國際上提升話語權。我在北京成立了工作室,也是想挖掘更多有潛力的新鮮血液?!?/br> 下一個問題,卻是有關她的個人偏好:“在歐洲這么多個國家工作生活過,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哪一個?” “……意大利?!?/br> 這個答案出自第一反應,像是一聲抑不住的咳嗽,說完她自己也愣了下。 怎么會呢? 盛凌薇之前在羅馬買了間房子,專門存放她的各色高跟鞋藏品。 現在仔細想來,她實在有點費解。為什么當初唯獨選擇了意大利?這個陳舊的,攮擠的國度。沒有英國的雅致,法國的愜意,連西班牙人的熱情朗逸也欠缺。 直到臨回國前,去赴宗笑的約,盛凌薇仍然沒有厘清這個問題。 和意大利有關的記憶,可以追溯到高中末尾那年暑期,葉瀾和熱娜帶著三個孩子過來度假。 那是一個至今回憶起來,都滋味美妙的夏天。 他們住進羅馬的度假酒店,躍入私人無邊泳池里吵鬧出喧聲,仰躺在蔥郁草坪上看露天電影。 勾留羅馬多日,沈恩知要參加一場數學競賽。他體質薄弱,眼下剛剛成年,葉瀾還是不放心,拉了熱娜陪同照應。 也就給盛凌薇和葉恩彌留下獨處的一整天。 他開著一輛外形古典的巖石藍敞篷跑車,停到他們租住的小別墅門口,兩響清脆鳴笛:“薇薇,上車?!?/br> “去哪兒?”盛凌薇問。低頭看看自己,還穿著居家睡裙,外面是一件柔軟防風的針織罩袍。 葉恩彌上身壓過來,替她從里側開了車門:“走,帶你去托斯卡納等日落。昨天那個電影里的場景,你不是說想看么?” 盛凌薇對他的臨時起意并不意外。葉恩彌是放肆慣了的,縱容自己的每一個念頭,一旦有了想法,馬上就要付諸實現。 她坐在副駕駛上,謹慎地系好安全帶:“葉恩彌,你瘋了吧?哪來的車?” 他聲腔利落:“拿我媽護照找酒店借的。我沒瘋,在國內考過駕照了?!?/br> “上過路?” “沒?!?/br> 他答得理直氣壯,盛凌薇很是噎了下,一眼把他銜住了狠狠地瞪。見葉恩彌只是笑著來捉她的手,她索性調低真皮座椅,在漫長的旅途中昏昏睡去。 三小時車程,來到托斯卡納大區。經過翡冷翠,經過錫耶納,一路上山丘麥田密縫縫如同織物,向日葵綿連成香黃色的海,隨處可見銅綠的垂花絲柏,鱗葉扁尖,枝干是粗糙的褐色皮膚。 他們在公路上抬手想觸摸低垂的云,遠遠地眺望橄欖枝和葡萄酒莊園。 后來駐車在中世紀的砂石小城,鎮上教堂小而精致,粉刷得嶄新,像一座尖頂的白房子。他們作為年輕的客人,被鎮民邀請參加一場婚禮。 漆木長椅烤得焦熱,葉恩彌和她并肩坐到后排。他一只肩膀跌在椅背上,整個人向她側著,另一只手輕慢摩挲著她的無名指,低聲說:“薇薇,以后我們也在這樣的地方結婚,好不好?” 盛凌薇想了想,不同意也不拒絕,是頤指氣使的口吻:“我要辦很多場,教堂里的,草坪上的,海邊的。全都要?!?/br> 可是對于他們將來會結婚這一件事,她從未有過半分懷疑。 教堂內高窗透徹明朗,陽光融融流動,在他額間潑出眉弓的凜冽形狀。 葉恩彌低低地笑,把她的手捧到唇邊:“都聽薇薇的?!?/br> 他的嘴唇和氣息好燙,是少年與夏天相加時理應發生的體熱。 傍晚開到電影的取景地,一場黃昏正在天腳慢慢醞釀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