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輕卿[先婚后愛] 第4節
沈卿覺得眼熟,幾秒后想起來年初在一個秀場見過。 季家家業大,人丁卻很單薄,到季言禮這一代,嫡系這脈就只有他一個人。 甚至于父母早逝,往上再數一輩,只有一個爺爺還在。 唯一剩下的老人常年住在淮洲近郊的某處宅屋,不大愛出門。 所以嚴格來講,除了季家那頗多的旁支外,季言禮很多時候都是實打實的一個人。 “是罵你了,還是罵我了?”季言禮問。 沈卿想了想,口氣無奈:“都罵了?!?/br> 戲院露天,眼看天色漸漸暗下來,有戲班子的人送來了幾盞秉燭燈。 沈卿把燈接過來時,聽到身后的人說了句:“那我有點虧?!?/br> “事沒做,卻背了罵名?!奔狙远Y低頭喝茶。 對季言禮的話,沈卿不知道怎么回,她還琢磨著能怎么利用今天著偶遇,和季言禮再多聊一會兒。 沈卿舔了舔唇去撥手側面的風鈴,兩秒后,說了句:“也不算吧,畢竟是我先說我想的?!?/br> “想什么?”季言禮把一旁的茶杯移開,蓋子蓋上。 “想,”沈卿轉過來,看季言禮的表情巧笑嫣然,“想怎么讓你也喜歡我?!?/br> 季言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把蓋好蓋子的茶杯推開。 一曲結束,散場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季言禮在旁邊小院有個飯局,兩人間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道別就已經分道揚鑣。 等季言禮吃過飯,和友人道了別,再從隔壁小院出來時,不期然的再次遇到沈卿。 彼時季言禮坐著的車才剛開出去幾米,一聲短促而緊急的剎車聲,季言禮的身形跟著往前傾了半分,再接著是前座副駕駛上林行舟的聲音。 “好像是沈卿?!绷中兄壑傅氖且l這場事故的人。 季言禮放下手里的東西:“撞到了?” 回答的是司機:“沒有,只是......” 司機看著前擋風玻璃外跌坐在地上的人不知道怎么說。 季言禮手搭在窗框上,手指在車的側壁點了點。 幾秒后,他推開車門,走下去,在車頭處站住腳,看向幾米外的人。 沈卿身上的還是下午看戲的那身衣服,修身的格子長裙,側腰的地方做了挖空的設計,露出一小節細膩的腰線 她坐倒在距車頭兩三米的地方,正握著自己一條腿的腳踝。 老實說,這距離,怎么看怎么像碰瓷。 這條道并不是主干道,才鋪不久的柏油看起來很新,路兩旁的燈并不多,季言禮抄手站在車前,垂眸瞧著仰頭望過來的人。 “知道這是我的車嗎?”季言禮俯身,兩指并齊敲了下車頭的位置。 “知道,”沈卿答得很坦然,聲音有點嬌又有點委屈,“所以我才沒起來,想訛你點錢?!?/br> 車燈從季言禮身后打過來,照在沈卿身上,和季言禮的目光一樣,注視著她。 兩人在這昏暗的夜色里,借著車燈的柔和光線,對視了幾秒。 接著季言禮轉身,往車后座走,像是要回到車上。 沈卿嘆了口氣,揉了揉又脹又疼的腳踝。 雖說碰瓷是真的,但崴了腳也是真的。 她抬眼瞄了下那人已經拉開車門的背影,想季言禮這人鐵石心腸,這點小伎倆確實騙不到他。 沈卿再度嘆氣,摸了手機想給家里的司機打電話。 然而號碼還沒撥出去,聽到遠處聲響,再次抬頭看過去。 沈卿看到從季言禮的車上下來了兩個人,是司機和林行舟。 不知道季言禮說了什么,沈卿看到林行舟側眼看了自己一下,隨后一邊打電話一邊和司機繞到了車尾的馬路邊。 隨后季言禮俯身從車里抽了條毯子。 他幾步走過來,用毯子裹著沈卿,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露水氣很重的夜晚,讓男人的懷抱顯得有些許溫暖。 沈卿胳膊蹭在男人的前胸,柔軟地襯衣布料剮蹭著她裸露在外的胳膊。 季言禮抱著沈卿徑直往副駕駛走。 沈卿微揚頭,入目的是男人線條硬挺的側臉。 “去哪兒?”她有些猶疑地問了句。 “碰瓷的人總要付出點代價,”季言禮用膝蓋撥開副駕駛的門,把沈卿放進去時說了句,“跟我去趟度假村?!?/br> 他貌似是笑了聲,語聲淡淡,有種藏在斯文矜貴下的混。 沈卿看著季言禮彎腰幫她抽安全帶,還是沒太高清楚情況,問了句:“你自己?” 安全帶的搭扣“咔噠”一聲被扣上。 季言禮抬眸看向沈卿,一聲很短促的笑之后,淡聲:“說了那是三分鐘前?!?/br> “現在還有你?!彼f。 第4章 7.13日的更新 淮洲近郊的一個度假區,往西是菩洛山,腳下臨著緞帶湖。 依山傍水的別墅,每一棟都是耗費了人力物力修的。 沈卿早前就聽說過這地方,但等真到了才知道這是季家的。 前臺半個小時前接了林行舟的電話,在房間里備了跌打損傷的藥。 穿過大廳,到視野最好的那棟房子,沈卿有聽到細碎的言論——問老板抱的那個女人是誰。 進了屋子,季言禮把沈卿放在沙發上,自己則去了另外一個房間,拿了準備在那里的醫藥箱。 別墅在半山腰,客廳東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側坐在沙發上往外看能看到從山頂傾瀉而下的瀑布。 “你們這個窗戶敲開......”沈卿隔空指了下,問身后走過來的人,“是不是能聽到瀑布聲?!?/br> 季言禮把藥箱放在茶幾上:“想聽嗎?” “想聽給你敲開?!彼f。 他嗓音清淡,每句話都既像隨口說的又像美色在前什么都亂答應的紂王。 不過下一刻,這人又換了副樣子。 見沈卿看著藥箱不動,季言禮彎腰點了下箱子:“怎么,還讓我伺候你?” 說完這話后他敞腿坐在了茶幾上,睇著沈卿,絲毫沒有要動手幫她的意思。 沈卿盯著季言禮看了幾秒,放棄了讓他幫忙的想法。 男人的眼神實在太冷漠,這點她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她脫掉鞋,把還腫著的腳踝搭在沙發上,翻開箱子拿藥:“聽說你在找泄漏季家賬目,讓季家在最近兩年輕工業的交易市場上損失掉東南亞整個片區的人?” 沈卿清軟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 也不知道江南的女孩兒是不是都這樣,正經說起話來,仍舊是細軟溫吞,酥掉人的半根骨頭。 這臨山的別墅一共三層,一樓的客廳尤其大,吊頂富麗堂皇的水晶燈刺得人眼睛疼。 沙發中央坐著的人,垂眼擺弄手里的藥瓶,不太熟練的動作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小姐。 季言禮沒答話,沈卿就接著說下去:“紡織連著石油,搶奪這片市場的人也可能要的不僅僅是這個,而是這背后的東西,鋼鐵產業一直被管控在國家的手里,這人可能是想借這一下從中辟出灰色地帶做點什么,東南亞人力便宜,他或許要的不是市場而是廉價的勞動力?!?/br> 沈卿望向季言禮,很確定:“這些你肯定都已經想到了,但篩選出來的幾個公司里,你并不能確定做這事的是哪一家?!?/br> “或者我能幫你剃掉一些選項,”沈卿笑了笑,眼睛里有一絲狡黠,“不如先從鼎晟集團的內部查起?!?/br> 碩大的房間,在沈卿一句兩句話落下之后,險些有了回音。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幾秒。 片刻后,坐在沈卿身前的男人垂眸,眼睛里清淡散去,多了些趣味。 “你倒是聰明,”季言禮把硌到沈卿的遙控器從沙發上撿起來,丟到一旁的茶幾上:“哪兒來的消息?!?/br> 沈卿笑了:“作為沈家人我也有些人脈?!?/br> 看季言禮大約是贊同了自己的想法,沈卿把手里一直未擰開的藥瓶遞了過去。 “幫忙總要有來有往,”沈卿指了指自己的腳踝,“我夠不到?!?/br> 季言禮不接,沈卿也不急,頂著季言禮的視線很安靜地等。 和本人的隨意瀟灑不同,季言禮眸色偏深,看人時總讓人有種被審視的感覺。 此刻他兩手垂在身前,松松地交叉著,右手手腕戴了支黑色的皮質腕表,把他整個人稱得懶散貴氣。 幾秒后,接過去的藥瓶被季言禮隨手放在了一邊。 他微彎身,抄過沈卿的腿彎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 “沙發太矮,”季言禮抱著沈卿往臥室走,“去床上涂?!?/br> 三層的別墅,最上面一層是閣樓。 一層除了偌大的客廳就只有一間臥室。 被放在柔軟的床面上時,沈卿伸手摸到一側的開關,打開了房間里的地燈。 原本只靠窗外月色照亮的屋子,登時被暖黃色的光線涌得溫暖。 季言禮站在床的一側,用紙巾墊在蓋子上,扭開先前的那個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