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這件事情就這么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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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周月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就很喜歡做一些很無聊的事情。 比如買了一套破舊的宅院。 比如她盯著不同的地磚就覺得礙眼,這里似乎應該種一棵樹。 這種礙眼持續到第二天,她在一個清晨獨自去了花鳥魚蟲市場。 那邊的老板聽她要找一棵樹還覺得很可笑。 這里賣花賣魚賣鳥連蜥蜴都沒有,但確實沒有樹,她應該去林場,那邊什么樹都賣。 林場離市里好遠。 但陸周月鬼使神差就打了一輛車。 這是比郊外還要郊外的地方,密密麻麻種著各式各樣的樹。 “我想要棵棗樹?!?/br> 陸周月跟負責人說。 “棗樹?棗樹我們這里可沒有,這里都是觀賞、綠化用的樹,這棗樹你用個核種下去都行。你要著急去,你就去農村收一收,看看有沒有人愿意賣的?!?/br> 陸周月空著手來,又空著手回去。 這里打車很不方便。 但她不是很想讓司機來接,這種無聊的事情還是少一點人知道的比較好吧。 沒人會想到陸家大小姐會因為想種一棵樹,浪費了寶貴的一天。 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她走在街道上,等著有出租車來,可是等了太久都沒有看到一輛。 已經到了冬天最冷的時候了。 她過著羽絨服把整張臉埋在了圍巾里,還是覺得耳朵凍得疼。 席星洲就是這時候打來電話的。 他做完便利店的兼職準備來看看她,問她有沒有時間。 長久的沉默之后,陸周月實話實說:“我沒在家,郊區這里沒有車,我回不去?!?/br> 席星洲沒問她怎么不叫司機,也沒問她為什么要獨自去郊區。 他說道:“你給我報個地址,我接你去?!?/br> “你找個暖和的地方,我很快就來?!?/br> 陸周月最后也沒找到什么暖和的地方,她走得腳有些酸,干脆蹲在路邊把整個人都塞進衣服里,團成個團子等著。 席星洲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他從出租車上下來,牽著她的手腕子帶到車里,摸了摸她的手不算涼可還是把她的手塞進自己的棉衣袖子里用體溫暖著。 “冷不冷?” 席星洲問著,幫她整理好有些亂掉的圍脖。 陸周月搖了搖頭:“不冷?!?/br> “下次你想出遠門不想跟家里說,你記得來找我。我什么時候都有時間?!?/br> 席星洲哪里來的時間。 他把陸周月給的錢全都攢起來了,存在銀行卡里給陸周月攢著微不足道的利息,等著她有用的時候還回去。 自己的生活費都要辛勤的到處兼職,能擠出來的碎片時間都用去學習編程了。 陸周月的公司員工說他對這方面有天賦,再學一段時間或許可以介紹點私活給他。 到那時候生活可能會好過一點,也只是一點而已。 在經歷過冷之后,接觸到暖氣陸周月就犯困。 她嗯嗯點著頭,靠在車窗上,又被席星洲撈回來放在肩頭:“你要回家嗎?還是想去其他地方?!?/br> “靠著我暖和點?!?/br> 陸周月就沒動了。 他穿的也厚,但是枕上去能感受到他的肩骨。 “我想找棵樹?!?/br> 陸周月猶豫了片刻,瞇著眼睛小聲說著:“但是找不到就算了?!?/br> “什么樣的樹?” 席星洲沒打算讓這件事情算了。 在他眼里,陸周月能主動找些什么東西這已經很難得了。 他不想讓這件事情就這么無疾而終。 “一棵棗樹?!?/br> 陸周月說著,碎碎念念:“我去我們之前去過的花鳥魚蟲市場,又去了林場,他們說沒有棗樹?!?/br> “有,一棵棗樹怎么會沒有?” 席星洲說道:“這樣,一會兒我們去車站坐車,我帶你找樹?!?/br> 陸周月就這么跟著他走。 就像第一次去坐公交車,又去花鳥魚蟲市場。 在某些方面,她確實不如席星洲,空白的讓她不知所措。 席星洲一路打聽帶她來到了棗園。 這個縣城產棗,他之前在菜市場買東西的時候經常聽那些商販說,是從蔚縣來的大棗。 有棗的地方一定有棗樹。 他們找到地方又找到老板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席星洲把路上買的燒餅給她吃,陸周月遲疑了很久還是咬了下去。 一塊錢一個的燒餅,干巴的有些拉嗓子。 席星洲跟老板表明了來意,看著倆人談話,陸周月就在他身后不吭不響地啃著燒餅。 “你要多大的樹?” 席星洲問她。 陸周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她想了想那小院子里的四塊地磚,比了比:“有這么大的位置可以種樹?!?/br> 席星洲點了點頭跟老板說,他們要一棵小樹苗。 不過小樹苗是沒有的,老板賣了他們一棵據說明年就能結棗子的樹,也不大,一條手臂那么粗。 因為買的樹太少,老板也不提供上門送樹的服務。 席星洲就給那棵包裹好的小樹扛在肩膀上,領著她車站走。 “有時候找不到想要的東西,也許是因為找錯了方向?!?/br> 席星洲說道:“燒餅好吃嗎?” 陸周月搖著頭:“難吃的很?!?/br> 他就笑,張了張手:“你給我吃兩口?!?/br> 他早上中午都沒吃飯,接到陸周月后就一直在奔波中。 陸周月把塑料袋都遞過去了,她啃了幾口的燒餅又被席星洲接過去。 她側著頭看他咬了兩口,上面餅渣簌簌往下掉,呼吸出來的二氧化碳變成帶著水珠的哈氣。 “還行,就是有點涼了。剛出爐的燒餅最好吃,從中間切開夾點rou跟青椒更好吃?!?/br> 他們好不容易打車到了車站就被告知最后一班車在十分鐘前剛剛離開。 席星洲頓了頓:“你著急回去嗎?不著急的話,我們可以在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br> “我可以叫司機來?!?/br> 陸周月掏出來手機,還沒撥號又收了回去:“我們就住一晚吧?!?/br> 她也不是很想回家。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覺得家里很空,也許是因為狗太鬧騰了。 總之,她更喜歡待在那間破的連暖氣供應也只能保持溫熱的小家里面,走幾步路就能到客廳,再拐個彎就能看到廚房,偶爾她會聽到院子外面有小孩子打鬧跑過的聲音。 她有時候就會靠在門口看。 快過年了,那些小孩子兜里都有些錢,他們會去那邊老舊的小賣鋪買點五毛、一塊的小零食,從兜里摸著摔炮玩。 有狗路過的時候那些狗就會嚇一跳,嗷嗷地跑開。 小孩子們就笑,陸周月也跟著笑。 周圍有人也認識陸周月,不過僅限于是靳行之的朋友。 她們不知道陸周月家里有多么有錢,閑得無聊就跟她扯幾句,無非就是,哎呀孩子都長這么高了,在哪里上學啊,怎么沒看見小靳,最近小靳都干嘛啦。你們要好好學習,以后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婆家。 這些人的眼里就只有這點東西。 陸周月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覺得這些話過于粗魯、可笑,她的未來怎么能允許這些人來置喙。 可后來才發現,這些話不過就是她們能想到最好的祝福了。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要容忍這些差異。 這里最好的酒店坐落在一個公園附近。 席星洲雖然窮但是從來沒想過陸周月跟自己一起窮,他力所能及的去找能跟她匹配上最好的一切。 這酒店建立很久了,可顯然并不受歡迎。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很久沒人來過的霉味兒,看著那白的有些不對勁的床單席星洲默了默,把樹放在角落,開了窗通了風:“你等等我,我很快回來?!?/br> 她不知道席星洲要去做什么,但也沒問。 她坐在酒店里開了電視機,還沒多久,席星洲去而復返:“你跟我一起去吧,去轉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