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折青梅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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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首輔大人異常的沉默,小壽斗膽問:“大人,我們去葉府?” 青陽塵璧坐在馬車里,良久反問:“小壽,你覺得本官老嗎?” 小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首輔大人沒問他案子,沒問他差事,而是問他“老嗎”。 “罷了,去葉府?!?/br> 第五十八章 首輔入贅 馬車在大街上悠悠駛著,青陽塵璧閉目養神,想著待會兒恐怕得好好哄哄她。 思及此,他問小壽:“聽說三王爺新納了個側妃,十五歲,可有此事?” 小壽回稟:“正有此事,三王爺比側妃正好大個十歲,不過聽說三王爺這些年過得瀟灑風流,看著還像十八少年郎?!?/br> “……” 青陽塵璧呼出一口綿長的氣,“三月四日可是衛辭,不,賀應龍娶妻的日子?” 小壽回憶道:“正是,聽說他這個續弦也才十八歲的樣子?!?/br> “備好禮,后日本官要去?!?/br> 小壽一愣,首輔大人平日里總是禮到人不到,壽宴還好一些,婚宴一次都不去,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去參加婚宴。 青陽塵璧按了按眉心,如今他大她十五歲,老夫少妻,總要學著怎么才能更寵她。 車窗外,路人在街邊隨意吐槽。 “這葉府招贅婿,門可羅雀?!?/br> “說來也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誰腦袋被驢踢了去當倒插門?!?/br> 青陽塵璧的手一頓,僵硬著抬頭,問簾外的小壽:“她們上一句是什么?” “誰腦袋被驢踢了去當倒插門?” “再上一句?!?/br> “說來也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br> “門可羅雀……”小壽這才反應過來,“哦哦,葉府在招贅婿,呃……葉府.....不一定是那個葉府吧?!?/br> 卡擦——青陽塵璧生生掰斷了車輿里的桌案一角。 他的面色陰沉得能滴墨。 “明日給我收拾衣物送到葉府?!?/br> 小壽遲疑道:“啊,大人要去葉府小住幾日?” 青陽塵璧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本官去葉府當倒插門?!?/br> “……” “等等,還是先回家?!?/br> 小壽還沉浸在剛才這番話的震驚中,反應慢了半天,勒馬轉身,同時吁出一口氣。 他就說,首輔大人怎么能去給人當贅婿? 葉可卿想著,青陽塵璧再怎么忙,也該忙完了,竟然還不上門來尋她。 想等的人沒等到,不想見的人老在跟前晃。 她這一等,等到了聞訊而來的陸懷濃。 陸懷濃拎著一方小包袱,敲響了葉家的門。 門房自然識得他,將他放了進來。 如今葉府烏煙瘴氣,只有陸懷濃能救葉府了。 陸懷濃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整了整衣襟進到院內。 院里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一見他來皆圍了上來。 二爺爺率先拄著拐杖過來,問:“你就是陸懷濃?” 陸懷濃謙遜見禮,“見過老人家,在下就是陸懷濃?!?/br> “你來干什么?” “自然是入贅葉家?!?/br> 二爺爺聽到這話,“哼”了一聲,不滿地扭過頭。 葉靈芝向來就是潑婦,指著陸懷濃罵:“退婚了你還來干什么,走走走,我們不歡迎你?!?/br> 陸懷濃那抹儒雅的笑一下子破裂,不由得搖頭,回了一句:“無知婦孺?!?/br> 正對峙的時候,葉可卿從屋內出來,瞇眼看著好不容易趕走的陸懷濃,叉起手臂趕客,“陸懷濃,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來瞎參合?!?/br> 陸懷濃望向廊下的葉可卿,小姑娘也就十五歲的年紀,皮膚白皙,稚嫩得能掐出水來,站在燈籠之下,鮮活明媚,他之前是有多眼瞎,竟然辜負了她。 最早的時候,她與自己也不是這般爭鋒相對,也曾平心靜氣地聊聊天,吃吃飯,互相了解。 自從他與眉娘來往之后,這個乖巧的小meimei就變了,變得在他眼里面目可憎,不可理喻。 如今看,變的哪里是她,而是他自己。 “可卿,我是來向你道歉的?!?/br> “道什么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比~可卿嫌棄道。 陸懷濃是真的后悔了,他環顧四周圍觀的葉府之人,咬了咬牙,撩開衣袍,跪在地上道:“今日我便效仿廉頗負荊請罪,請可卿姑娘原諒我,你若不原諒,我便長跪不起?!?/br> 葉可卿垂下手臂,低頭探究地去看一臉正色的陸懷濃,不解地問:“你這是鬧哪出?沒錢花了?” 陸懷濃的臉黑了一層,辯駁道:“可卿,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個貪財之人嗎?” 葉可卿搖頭否認:“不是,你是一個貪財好色之人?!?/br> “你?!标憫褲庑闹性桨l覺得誤會深厚,仰頭道,“可卿,我與你好事多磨,我等得起,日久見人心,你以后會知道我到底是怎樣的人?!?/br> “可卿,原諒我吧,除了我對你一片真心,再無讀書人肯像我這般上門入贅了?!?/br> “可卿……” 齊管家心軟,也覺得在理,勸說起葉可卿:“小姐,我見他態度誠懇,真心悔過,而葉家的親戚又虎視眈眈,不如借坡下驢……” 葉可卿不依不饒,瞪了齊管家一眼,“誰是驢?誰是驢???少替他說話,我說不理他就是真的不理他?!?/br> 她撐著下巴思索,不知道要怎樣打發掉陸懷濃。 話分兩支,門房張富貴要看門,沒法去堂里看熱鬧,正豎著耳朵聽院內的熱鬧。 夜里,又傳來幾下敲門聲。 他拉開門閂,打開房門。 一個陌生男子扣響了席府的門,氣質清冷素凈。 “聽聞葉大小姐在招贅婿,在下不才,前來一試?!?/br> 門房張富貴見來人皮相不俗,便問:“老爺生前說了,葉家的贅婿只能是讀書人,你可有考取功名?” 青陽塵璧來之前脫掉了暗織大獨科花的紫袍官服,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衣,頭上橫貫一根有些年月的玉簪。 這玉簪便是葉可卿在十五年前交與他的生辰禮物,曾經讓他在狀元及第之日再開。 那日,他簪花騎馬,幻想過許多次她在人群里熱切看他的模樣,一回首,竟是生死兩隔,只余手中玉簪,陪他走到今日。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 他圈拳掩唇輕笑,露出御賜的青玉扳指。 “沒記錯的話,嘉承四年有幸考了個狀元,可還夠用?” “……首……首輔大人?”來人竟然是權傾朝野的第一重臣青陽釗,張富貴瞳孔一縮,頓時被嚇得臉色煞白。 青陽釗將手指豎在唇中,示意噤聲,隨后踏步進來。 這是他第一次進來葉府,堂里似乎很熱鬧,他指著問:“今日發生何事?” 張富貴撲通跪到地上,“稟大人,我家小姐今日與那陸懷濃退了婚,就有親戚上門吃絕戶,是那陸懷濃來負荊請罪,想要重續婚約,如今正跪在堂下?!?/br> 青陽釗拉起張富貴,笑道:“我未著朝服,不必行此大禮?!?/br> 傳聞首輔大人不茍言笑,這人卻如此親民,讓張富貴心生疑惑。 再說了,首輔上門做贅婿,那可不是太陽打地洞里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問:“您真是首輔?” 青陽釗收斂起笑,冷聲呵斥一句“放肆”,氣勢盡顯。 張富貴登時嚇得又要跪,額頭汗水直流。 青陽塵璧靠近燈火通明處,正好聽見陸懷濃那句“除了我對你一片真心,再無讀書人肯像我這般上門入贅了?!?/br> 聽了半晌,青陽塵璧喊了一句“卿卿,我來了”,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齊管家和春鳶、冬瓜是認得首輔大人的。 前幾日下大獄,他們都見過那個穿著官服的男人,首輔今日脫掉官服,少了幾分威嚴和距離感,透露出情人相見的溫情脈脈。 冬瓜揉了揉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春鳶驚訝地捂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齊管家的腿有些發軟,趕緊靠著梁柱,怕自己老眼昏花,又搓了搓眼皮。 男人身姿挺拔,往廊下一站,似流風回雪,可奪日月之輝,讓人忍不住贊一句神仙中人。 他潤澤的目光黏在葉可卿身上,深情款款。 “卿卿,我來入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