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序直言：“做虧心事才容易被嚇到?！?/br>
    “我們做什么了?！标愅矜聪蚝纹?。

    何平面不改色，揮手比劃：“提供何陳兩家優越的基因，生出小何這么優秀的兒子?！?/br>
    到底是在夸他還是在撒狗糧。

    何序微微一笑，懶得搭腔，把食材從后備箱里拿出來。

    陳婉姝的手肘碰了碰何平的手臂，倆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主動接過。

    陳婉姝露出慈母笑：“兒子，我們幫你搬到廚房，剩下的就靠自己咯?！?/br>
    不然呢。

    對于這個家，他也沒別的指望啊。

    后備箱里還有一箱草莓和一箱蘋果。

    何序搬到屋子里，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顧不上休息，只身去廚房處理食材。

    早上晨練完，何序去了菜場。

    對于爸媽的喜好，他早已了如指掌。

    廚房里面，何序拿刀切著菜。

    廚房外面，陳婉姝和何平也沒有閑著，躡手躡腳貓在門口。

    何平扛著他的專業攝影設備，陳婉姝觀察著何序的身影，朝他揮手示意。

    “這個角度不錯，特別帥?！彼龎旱吐曇?。

    接收到夫人的指令，何平蹲下來，按動快門，只聽見“咔嚓”一聲。

    何平懊惱，忘記調靜音了，帶著夫人火速撤離。

    何序回頭，廚房外空無一人。

    以為自己幻聽了，繼續專心處理起鱸魚。

    何平和陳婉姝貼在走廊角落里，看剛剛拍攝的照片。

    陳婉姝皺眉：“老何你什么水平啊，都糊了?！?/br>
    何平慚愧：“兒子氣場太強，我緊張了，再試試?！?/br>
    重新回到廚房門口，陳婉姝又找到特別好的角度。

    快門聲關閉，何平一鼓作氣，連拍十幾張。

    蹲在門邊，陳婉姝欣賞起何平的大作。

    相當滿意，她喜上眉梢，和自家老公擊掌。

    霎時間，身側落下一道陰影。

    陳婉姝背脊發涼，緩緩轉頭，對上何序深邃的眼眸。

    看到相機屏幕上的自己，何序抱臂，等著二老解釋。

    陳婉姝拍拍何平的肩膀：“老何，我昨天曬在陽臺上的衣服是不是沒收?！?/br>
    “好像是?！?/br>
    何平扶著陳婉姝起身，“我陪你，上樓梯磕著碰著我會心疼的?！?/br>
    何序：“……”

    他們這一走，再見已是一小時后。

    何序把菜擺上餐桌，陳婉姝和何平聞著食物香味也過來了。

    方形餐桌，何平坐主位。

    何序和陳婉姝面對著面。

    望著滿桌色香俱全的菜肴，何平和陳婉姝毫不遲疑拿起筷子。

    何序冷聲制止：“等一下?！?/br>
    “我早飯吃的少，就指著你這一頓了?！?/br>
    陳婉姝沒理他，夾起酸湯肥牛，“等什么等，虐待老年人啊?！?/br>
    何序開門見山：“偷拍我照片干嘛?！?/br>
    “還能干嘛?！?/br>
    陳婉姝脫口而出，“一個星期見一次，想你的時候拿出來看看?！?/br>
    頓了頓，她感嘆：“多么偉大的母愛?！?/br>
    何平附和：“還有深沉的父愛?！?/br>
    何序輕哂：“少來了?！?/br>
    陳婉姝理直氣壯：“我們說的不對嗎？”

    何序開始細數。

    “把我p成表情包發到家族大群里，照片洗出來掛靶上用飛鏢砸，寺廟功德箱里也有我的身影，老何阿姝，你們還真是挺可愛的?！?/br>
    陳婉姝接受過高等教育，反諷當然聽得出。

    她神色未變：“小何同學，你應該反省一下自己?！?/br>
    何序往碗里夾著菜，不解：“我為什么要反省?！?/br>
    何平往杯里倒上紅酒，問何序要不要。

    何序要開車拒了，何平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一家三口，只有你是單身狗?！?/br>
    雖然這是事實，但——

    “我活該收到歧視？”

    陳婉姝靠向椅背，滿臉歉疚：“畢竟是親骨rou，歧視你我們也很過意不去?！?/br>
    何序：“道理都懂，堅決不改?！?/br>
    陳婉姝：“習慣了，改不了?！?/br>
    這邊嘴巴太嚴。何序又看向何平。

    眼神交匯間，何平松口：“阿姝，你跟他說吧，小何是當事人，遲早要知道的?！?/br>
    陳婉姝無奈搖搖頭。

    何序凝眸，洗耳恭聽。

    “錢麗娟你還記得嗎？”陳婉姝問。

    是他們林學院的副院長。

    何序點了點頭，“我畢業那年，她剛好退休，怎么了？”

    陳婉姝：“錢老師現在清閑得很，每天帶帶孫女，跳跳廣場舞，順便當起紅娘?！?/br>
    聽到最后一句，何序懂了：“她要給我介紹對象?！?/br>
    陳婉姝舀了一碗雞湯遞給何序，“她侄女，小學老師，我看過照片很不錯，但是我手機里你的照片都過時了，就想著讓你爸重新拍一張?！?/br>
    何序喝了口雞湯：“以后遇到這種事，不要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和我說?！?/br>
    陳婉姝驚了：“你不是最討厭相親嗎？”

    何平亦然：“你還討厭拍照?！?/br>
    “知道我討厭還往槍口撞?！?/br>
    何序都被氣笑了，“兩周之內，你們別想吃到我做的任何一道菜?！?/br>
    “小何同學，做人要講道理?！?/br>
    陳婉姝放下筷子，認真教育，“老何家老陳家上下五十多口人，六只貓，四只狗，還有兩只小倉鼠，只有你單著，我們做父母的能不cao心嗎？”

    何序也放下筷子：“這個問題我們探討過，當時我怎么說的？”

    何平：“你說遇到喜歡的人，你會主動，不喜歡的人，絕不會去見?！?/br>
    何序：“現在我還是這個態度?！?/br>
    陳婉姝：“關鍵問題是，你的社交圈太小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苗圃里，去哪遇啊，難不成指望從樹里蹦出來？相親是在給你提供機會，不能全盤否定它的作用?！?/br>
    何序坦白：“我已經遇到了，你們不用cao心了?！?/br>
    空氣突然安靜。

    陳婉姝和何平雙唇微張望向彼此。

    陳婉姝：“小何說什么，我沒聽錯吧?！?/br>
    何平：“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br>
    陳婉姝：“從小到大，他有用正眼看過任何一個女孩嗎？”

    何平：“沒有，萬年老鐵樹了，女孩和他說話也懶得搭理?！?/br>
    陳婉姝：“我知道了，他喜歡充氣的?！?/br>
    何序：“……”

    以往吃過飯，何序會陪老何下棋，再陪阿姝喂魚聊天。

    今天他實在不想待在這兒，立刻走人，當然離開前沒有忘記，把老何拍的照片刪干凈。

    回和府西苑途中，何序取了幾件干洗的衣服。

    打開后座門放進去，瞥見座椅和靠背的縫隙間有支透明外殼的黑色簽字筆。

    何序把簽字筆拿起，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