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千深情 第31節
處處都是他的痕跡。 越是看,越是想,便陷得越深。 雖說這房子都是他們在住,但要說待得時間越多,留下的回憶和痕跡越多的,還是樓上的主臥。 那個從他住進來,就從沒離開過的房間。 虞明清手扶在門把上,卻發現這門之前就沒有關上,輕輕一推,便推開了。 入眼就是一個小客廳,客廳里有一個很長很寬大的沙發,一次橫躺上兩個人都沒問題,皮質的,很容易擦洗。 虞明清以前還懷疑過,江折意是不是就是為了能在沙發上顛鸞倒鳳,才會選擇這樣的沙發。 之后他不懷疑了,那就是事實。 現在的沙發上都還留有他們那晚的衣物。 虞明清將它們撿起來,和丟在其他地方的臟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 聽著洗衣機運轉的聲音,他恍惚有種一切都沒變,他還在這里住,而那個人也還在的錯覺。 仿佛下一刻對方就會突然從背后襲擊自己,咬住自己的后頸。 虞明清開始打掃整理房間,將沙發上、落地窗前、浴室、床上……他們拆了后隨手丟掉的套子撿起來丟進垃圾桶,拿著拖地機將地面都清洗干凈。 將床鋪整理好,烘干后一直沒拿出來的衣服都整理放進衣柜里。 一個小時,他確實在收拾東西,卻不是將屬于他的東西收拾整理進行李箱,而是將房間收拾干凈,恢復平時的模樣。 他打開窗戶,熱浪對著他瘋狂襲來,虞明清微微迷眼迎接,像是在被人擁抱。 窗臺上有個遮陽傘和一杯沒喝完的咖啡。 咖啡已經干涸在杯子里,杯子邊緣隱約還印了一個唇印。 江折意身上有很多無傷大雅,但是對潔癖癥強迫癥的人來說很煩的小毛病。 比如用過的東西永遠不知道放回原處,吃的東西喝的東西經常吃不干凈,總要留一點,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并不喜歡那些東西,沒有貪婪到想吃干抹凈到最后一口,這是他的一點堅持,對他而言,也是修行。 江折意這輩子吃過最徹底的東西,應該就只有虞明清。 那是他無論有多努力壓制,也無法擺脫的欲望和貪婪。 只要被他尋到一點機會,就會抓住那一點機會將虞明清撬開。 不知道是不是人走后,對于他的記憶才越來越清晰。 明明虞明清從未回憶懷念過過去,如今回想起來,他卻發現,有關于和江折意在這棟房子里的點點滴滴,他都能一一回憶起來。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卻見指針已經指到了下午四點。 江淮鶴給他時間收拾東西,但顯然不會讓他拖延時間永遠賴在這里。 他開始貪戀地看著這里的一切,試圖將每一個地方,每一段回憶都清晰記住。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他的記憶里,大半都是他和江折意怎么在這里廝混。 江折意喜歡用什么姿勢,喜歡什么頻率,他什么樣子最好看最誘人,怎么做能讓他又爽又疼…… 如此種種。 不是虞明清腦子就只裝的下這些,而是他忽然發現,他們之間,大部分回憶,都是這些。 他不喜歡江折意,卻喜歡和對方上床時忘記一切,短暫被身體本能的欲|望掌控的輕松和愉悅。 江折意也不喜歡他的清高,每每對著虞明清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就會怒氣上頭,和虞明清針鋒相對,語言尖刺,但他又喜歡的身體,喜歡那種極致的快樂。 一來二去,上床似乎成了他們最簡單最輕松的解決矛盾的方式。 后來甚至開頭你來我往的爭吵都懶得吵了,直接跳到后半段進程。 竟也沒產生太大的問題。 虞明清有點累。 這段時間他什么都沒做,身體和心卻從未得到休息,早已經疲憊不堪。 之前都還能撐著,到了熟悉的地方,能讓他心安的地方,他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來。 他躺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在屋子里江折意留下的氣息中,沉沉睡去。 一陣暖風吹來,帶著江折意的氣息,恍惚間,虞明清仿佛見到了江折意。 他抱著自己。 * 樓下 江淮鶴帶來的人問江淮鶴的助理,“這天都快黑了,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助理往門口看了一眼,“江總說,等他自己出來,咱們不用管?!?/br> “要是等累了,可以先回車里休息?!?/br> 幾人看了一眼,說道:“那還是繼續等,反正都等到這個點了?!?/br> “你們說,那位只有一個人,還不讓人幫忙,他能收拾多少東西?還不會是故意想待得久一點,才只自己收拾,不讓我們幫忙吧?” 助理看了看緊閉著的門口,“誰知道呢?!?/br> 晚上八點。 當虞明清緩緩清醒,睜開眼時,恍惚間分不清現在是晚上還是早晨。 他看了眼時間,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手表上隱約顯示著時間。 猛烈的風從大開著的窗戶灌進來,不至于將虞明清吹動,卻把他吹清醒了。 他想起了這里是哪里,也想起了自己本來應該做什么,更想起了自己沒多少時間可以留在這里了。 他從沙發上起身,剛睡醒的身體卻卻有些懶散且不聽使喚。 一不小心滾落在地,更一不小心撞到了茶幾的一角。 虞明清皺著眉,扶著腦袋在地上坐了會兒,那股子暈眩感過了好一會兒才散去。 “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 “虞先生,您在里面嗎?需要幫助嗎?” 是江淮鶴的人。 虞明清沒說話。 他隨意一瞥,借著月光看見了茶幾上被人抽剩下的半截煙。 熟悉的煙,熟悉的牌子,熟悉的人,熟悉的手指。 他眼前好似浮現出那人指尖夾著這根煙,動作悠閑,輕輕吸了一口,又湊過來吻他。 虞明清皺著眉將他的頭推開,低頭銜住一顆紅豆。 江折意嘴里的煙嗆住了自己,一下子接連咳個不停。 虞明清看了那截煙片刻,隨后將它撿起來,回憶著江折意的動作,將它夾在指尖。 只是他到底從前從未抽過煙,也沒學過這種動作,就算照著記憶學,也學不出江折意的那份風雅愜意的姿態。 反而有點像偷偷學抽煙的小孩子,稚嫩又好笑。 打火,點煙,待香煙燃起火星,虞明清便含著煙頭,淺淺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虞明清被煙嗆得眼里涌現了生理淚水,他卻沒松開那根煙。 等緩和下來,他又繼續吸了第二口。 “咳咳……” 接著是第三口、第四口…… 虞明清從小就聰明,學什么都快,學習是,政治是,商業是,現在抽煙也是。 半截煙還沒抽完,他便已經能不再咳嗽被嗆,動作甚至染上了幾分嫻熟。 如果對著鏡子,虞明清還會發現,他動作有些眼熟,有幾分像江折意的模樣。 坐在沙發與茶幾之間的角落,虞明清慢慢抽完了這半根煙。 當火星燙到指尖時,他才將煙頭丟進煙灰缸里按滅。 屋外的動靜越來越大,已經有人想著要不要將門踢開。 門卻忽然從里面打開,虞明清帶著一身煙草味從屋內走出來。 “走了?!?/br> 說罷,他便沒再看這些人一眼,徑直下了樓。 幾人面面相覷,他們看著虞明清消瘦的背影,喊道:“虞先生,你的東西……” “隨便?!?/br> 虞明清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他坐上車,車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他離開時兩手空空,什么也沒帶走。 還把自己也遺棄在了這里。 只帶走了一身屬于江折意的煙草氣息。 …… 【看著面前的人,江折意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煙,姿態愜意。 看著虞明清皺著眉扭開頭,動作嫌棄,江折意原本的愜意忽然散了個干凈。 他壓著怒氣冷笑,“怎么,虞少爺來都來了,倒是瞧不上我這樣不學無術的紈绔了?!?/br> 他故意將自己抽過的煙拿到虞明清面前,非逼著對方吸一口。 虞明清越是拒絕,越是厭惡,他便越是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