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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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有林譽之坐鎮, 杜靜霖才敢借著牌問出口。 世界上,也就林譽之能壓得住林格了。 燭火閃閃, 明滅不定的光。 現在這個年頭,在夜晚突然停電的概率并不高。這房子,林譽之平時少住, 家中無特殊情況,他也沒有同物業發消息要求發電機的應急供電——這里還有需要制氧機呼吸機的鄰居呢。兩個香薰蠟燭燃得慢, 光也不亮, 林格身體單薄, 影子淡淡地落下,就像一滴墨散開了,緩緩地全融進林譽之的身影中。 杜靜霖和林譽之的注視之下,林格遲鈍地問:“什么?” 于是杜靜霖又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 林格說:“能換大冒險嗎?” 杜靜霖飛快掀牌,公布大冒險的懲罰措施:“親吻身側任意一異性的手?!?/br> 林格環顧四周,林譽之說:“別看了,這里沒有其他動物,冬天里,你連只公蚊子都找不到?!?/br> 林格說:“誰要找公蚊子了?” “公老鼠也沒有,”林譽之說,“你一張口我就知道你想說什么?!?/br> 有時候都不用張口,她晃一晃,哼唧幾聲,林譽之就知道她想換什么姿勢。 “就我們三個人,”林譽之對杜靜霖說,“把這張大冒險的牌丟出去,留這個沒意思,你是想看著格格親自己哥哥,還是想讓她親你?” 他說話時沒什么嚴肅表情,杜靜霖訥訥的,不敢多說話,甩了甩手,忙不迭把那張大冒險的牌丟掉,又重新抓了一張,老老實實:“跳一個不低于三分鐘的舞?!?/br> 林格吐槽:“還不如剛才那張呢?!?/br> 杜靜霖說:“來吧,二選一,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林格想了想,轉臉問林譽之:“有酒嗎?” ——直白地講,她講不出。 酒來了,啤酒,冰箱里零度保存著,哈啤,一小罐,拿出來放在地板上,不多時,罐身便凝結了一層的小水珠。林格單手開拉環,仰頭喝了兩口。 林譽之側臉看她。 “你要說一點兒都不記得的話,那完全不可能,”林格說,“但似乎也沒有到了念念不忘這個份上……嗯,很難講?!?/br> 林譽之本不欲飲酒,默不作聲,卻又開了一瓶啤酒,啪啦一小聲,圓環打開,里面豐富充盈的泡沫爭先恐后涌出,像源源不斷噴發的火山,鋪天蓋地的灰煙。 杜靜霖問:“那你還喜歡他嗎?” 林格說:“打住,這是第二個問題了?!?/br> 林譽之順手開了一罐啤酒,喝一口。 繼續玩,第二輪,杜靜霖輸了,卡面問題,有過幾任戀愛對象? 杜靜霖驕傲極了,做了個ok的手勢,得意地晃了晃,聲音響亮:“零!” 林譽之淺淺地笑了:“杜阿姨果然家風嚴明?!?/br> 杜靜霖一本正經:“寧缺毋濫,我還是很相信真愛的?!?/br> 往后幾局,輸的人又是林格,好在沒那么難以回答的問題,大多是「印象最深刻的約會場景」「最喜歡什么樣的異性」之類的,林格的回答還是模棱兩可,滿嘴跑火車,印象最深刻的約會場景是在對方家中和對方父母一同吃飯,喜歡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會開飛機的純情男人。 她喝完了一罐啤酒,林譽之又遞上第二罐,平淡地問:“怎么不說喜歡會畫符念咒、趕尸的男性?” 林格說:“這不是要求太高了嘛,適當放低要求?!?/br> 杜靜霖若有所思:“別降低要求,我研究研究,這畫符念咒和趕尸得去哪里學?!?/br> 林格漫不經心:“你看你說的,你怎么不去考飛行執照——” 話說半截,她停住,猶猶豫豫轉臉,林譽之頭也不抬,將林格隨手丟掉的牌整理好,一摞摞,仔細地疊在一起。 他表情平靜:“再來?!?/br> 兩人喝了六罐啤酒,不能再喝了,已經過了凌晨,兩點鐘,杜靜霖撐不住,還怕黑,央求林格和林譽之陪著他一塊兒打地鋪。林譽之什么都沒說,但看杜靜霖那個慫樣,再看林格可憐巴巴的眼睛,還是松了口,指揮他去搬了些被褥過來,沙發自然是給林格的,緊靠著林格的位置給林譽之,杜靜霖則是在林譽之的另一側。 林格喝多了酒,香薰蠟燭即將燃到盡頭,林譽之拿剪刀去剪燭芯,一晃,燈一明滅,林格紅撲撲臉頰湊過來,不滿意:“林譽之,你一局都沒輸過哎?!?/br> 杜靜霖也嚷嚷:“不公平?!?/br> 林譽之放下剪刀,瞥他一眼:“什么不公平?需要我為你糟糕的猜拳技術而道歉么?” 杜靜霖不說話,他打了個酒嗝,埋頭翻那一摞沒用上的牌,隨手拎出一張,笑著舉高:“那你回答我這個問題,總不能一直贏吧?沒意思?!?/br> 林譽之拋下一句幼稚,把枕頭給meimei放沙發上,林格跪坐在上面,也喝得有些多了,眼睛很亮:“哥?!?/br> 林譽之頓一頓,嘆口氣,轉身,問杜靜霖:“抽了張什么牌?” 杜靜霖故弄玄虛,清清嗓子,字正腔圓地念:“最刺激的一次約會場景是哪里?” 他說完就意識到不對勁了,皺著眉:“哎,這個重復了???剛才格格不是回答了嗎?” 低頭翻,沒翻到,杜靜霖自言自語:“算了,算了,反正譽之哥你也沒有對象——” “是在對方家里,”林譽之平靜地說,“和她爸媽一起吃飯,假裝兩人從未談過戀愛?!?/br> 林格正在喝酒,一口嗆住了,差點噴出,咳嗽不停,從喉嚨到嘴巴都是被嗆到的辛辣啤酒氣息。她吃驚地睜大眼睛,視線能將林譽之的嘴巴縫上。 杜靜霖也是,他震驚:“你們兄妹倆這是……家風?在你們家,偷偷摸摸談戀愛是傳統?怎么還都喜歡去家里約會?” “好了,睡覺,”林譽之打斷他,“格格身體不舒服,她需要早睡?!?/br> 林格想說自己不需要,但咳嗽不停,喉嚨的癢壓不下,她雙眼都咳得淚汪汪,只巴巴地看林譽之。 杜靜霖說:“譽之哥,你什么時候談的戀愛???咋保密性這么好?嫂子現在在哪兒呢?” 林格叫:“杜靜霖,大晚上還睡不睡覺了?” 林譽之說:“就在哈爾濱?!?/br> 杜靜霖了然:“那,譽之哥,你當初也是為了嫂子回來的吧?” 林格心虛,挪開視線,只把最后一罐啤酒喝掉。 耳朵不爭氣豎起,靜心屏息,只聽林譽之淡淡地說:“是,她要我來,我就來了?!?/br> 林格說:“你說謊,你明明是為了——” 忽而止住,杜靜霖迷??此骸笆裁??” 林格別過臉:“沒什么?!?/br> 她不想讓這場談話再蒙上過去的陰影,但在沉靜的十幾秒后,林譽之忽而開口:“不完全是,我當初來這邊,的確是為了自己前程,但也想讓她能開心些?!?/br> 林格說:“你沒有對她講過?!?/br> “大概因為年輕氣盛,不愿意低頭,”林譽之笑,“現在想想,其實都是些沒有用的堵氣,傷人傷己?!?/br> 林格沉默。 杜靜霖迷茫:“你們倆說啥呢?” “其實我也知道她那時候有些為難,大概是有人逼她,”林譽之輕聲,“我想,那個時候的我還是過于自負?!?/br> 過于自負,才會自信地以為威脅路毅重有效,自信地以為憑借自己努力就能令林格一家人毫發無傷地全身而退。 “而且,那段時間我很需要錢,”林譽之看著她,“選擇來哈爾濱是能最快得到錢的方式?!?/br> 杜靜霖小聲:“為什么來哈爾濱就能賺錢?你來搶劫???” 回答他的,是林格拋過去的一個枕頭:“睡覺?!?/br> 桌子上那兩根香薰蠟燭也漸漸地燃到了盡頭,空氣中都是淡淡的薰衣草味道,這種香薰氣味本就是安心助眠的,杜靜霖喝多了酒,沒心沒肺的,仰面躺著,不多時便呼吸均勻,沉沉入睡。 他只記得,睡覺前,林格和林譽之倆人,一個躺沙發上,一個躺他旁邊。林譽之不喜歡和人靠得太近,和他的墊子相隔甚遠,留出一個可供人行走的窄路。 就這么多,對于杜靜霖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不確定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杜靜霖一躺下就是光怪陸離的夢境,時而變成一只碩大明亮的燈泡,又是又成了一盞高高嵌在交通路口的紅色信號燈,好不容易掙扎著從夢中醒來,電還沒來,桌子上的香薰蠟燭已經燃燒到盡頭,他迷迷糊糊,借著光往旁邊看。 視野中的一切讓他懷疑自己還沒有清醒。 林譽之背對著他,側躺在地上,被子蓋住他胸口以下的位置,他身體高大,完全遮蔽住懷里的人,令杜靜霖只能看到伸出的一條手臂,雪白的手微微顫抖地撫摸林譽之的背部。 那是林格的手。 桌上的香薰蠟燭燃盡最后一滴淚,一個忽閃,滅了。 黑暗徹底降臨杜靜霖的眼睛。 無聲無息的夜晚,寂靜得令他似猶在夢中。 第79章 抉擇 愛屋及烏 林格睡不著。 房間不冷, 暖氣融融,她裹著柔軟的毛毯,睜著眼, 似醉非醉的酒催發著血液流動, 轉過身, 茶幾上的香薰蠟燭仍燃著,裊裊不絕的味道,如蘭似麝,柔柔地輕飄飄。 她的視線落點不在于茶幾,也不是最靠近光源的杜靜霖,而是地上的兄長。 林譽之側躺著,光線微弱,睫毛nongnong落下投影, 閉著眼睛, 不知是睡還是沒睡。 他說的那些話還在腦子里晃悠, 像一朵初開的花,一點一晃地蕩漾出香味。林格咬著唇,睜著眼看了許久的天花板, 還是他那一句“我當初來這邊,的確是為了自己前程, 但也想讓她能開心些”。 當初路毅重言之鑿鑿,還給她聽了一段錄音,得意洋洋地證明, 林譽之的確是想認祖歸宗,也的確是想要回到他那邊。一邊是貧困的、毫無血緣的家庭, 和一段“令人作嘔的畸形感情”(路毅重原話), 另一邊是龐大家產的唯一繼承者, 將被路毅重視作親兒子的“大好前程”。 彼時的林格的確認為這樣會更開心。 多好,他已經動了離開的念頭,也剛好,可以借此修正這段本不該出現的兄妹戀,讓一切回歸正途,不用再背負兄妹相女干的惡名。 實際上呢? 她一點兒也不開心,她走不出,林譽之也走不出,他們都被困在那場隱秘的戀情中了。在接下來的這十幾年中,緩慢而扭曲地發酵,發酵成一個丑陋的怪物。 重逢后的這么多天里,林格第一次產生“重新開始”的念頭。 不是續上斷掉的地方,是重新,從頭開始一段感情。 沙發墊子太軟了,軟到躺上去就要陷進去。林格睡不慣這樣的軟,想了想,掀開被子,悄悄地溜下沙發,輕手輕腳。 林譽之一聲不響,香薰蠟燭燈下的杜靜霖已經發出熟睡后不自覺的呼吸聲,一起一伏,如月下潮汐。 林格不確定林譽之是否睡著,如過往每一個夜晚那般,光著腳,踩著軟和的地毯,飛快又輕地掀開被子,鉆進他被里—— 一雙手攬過她的腰,往身上一摟,林格幾乎整個兒都貼在林譽之身上,她不敢發出聲音,捂著嘴,抬頭看,林譽之垂眼看她,換了側躺的姿態,將她肩膀上的被子拉一拉,遮住她身體,低聲問:“大晚上不睡覺,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