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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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譽之不說話,遞來手機,示意她自己看。 林格探頭。 喔。 一個波蘭的男性留學生在地鐵遭受了一阿富汗籍男子的侵犯。 林格:“……” 好危險。 雖然這已經是奧地利境內,但和德國相比,只能說二弟也別笑大哥。她原本還想去博登湖周圍轉一轉,現下看來,最安全的也就是在酒店中轉轉、或者在房間里轉轉。 前者遭到了林譽之毫不留情的拒絕。 “酒店里也不一定安全,你以為這樣的旅館中就能保證客人不受侵犯?”林譽之說,“語言不通,隱形的種族問題,還有你,林格,你是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子看起來多容易被欺——” “好啦好啦,林譽之,林唐僧,林嘮叨mama,”林格舉手投降,“我不出去了,就在這里看電影,好嗎?” 她說:“就你這性格,誰投胎成你孩子誰倒霉?!?/br> 林譽之置若罔聞,他問:“氣泡水還是礦泉水?” 林格說:“礦泉水?!?/br> 林譽之擰開礦泉水瓶瓶蓋,遞給她一瓶,自己打開一瓶氣泡水,喝了口。 隔壁的聲音越來越大了,聽得出戰況十分激烈,間雜著高昂的oh~baby和一些含糊不清的詞語。并不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拓寬詞匯量的林格坐立難安,不得已問林譽之:“你能打開電視嗎?” 林譽之順從地開了電視,林格看不懂cao作系統上的文字,問他:“這是什么意思?” 林譽之說:“我不認識,這應該是斯洛文尼亞語?!?/br> 林格:“喔?!?/br> 不懂語言,也看不懂介紹,她拿走遙控器,選了又選,終于選了唯一一部德語電影,放大聲音,企圖蓋過隔壁那對甜蜜的情侶。 事實證明果真有效,二十分鐘后,隔壁情侶的聲音終于消失得無影無蹤,林格心不在焉地看著屏幕上的金發碧眼甜妹女主和她帥氣的兄長——聽不懂的她,只能通過林譽之的在線翻譯來粗略地了解劇情。 主角是重組家庭的兄妹,前半截都是尋常的兄妹拌嘴,從敵視到逐漸接納。meimei喜歡上兄長所在橄欖球隊的一名隊員,為了圓meimei的夢,兄長開始幫助meimei追愛,私下里告訴meimei,那名隊員的喜好和行徑。 截止到這里為止,還是一個很溫馨的親情電影。 故事從兄妹被迫住在同一家旅館中開始,一嚴肅的兄長,和meimei躺在同一張床上,開始身體力行地教她“如何與男性完成一些初次的體驗”。 林格:“……什么鬼?” “我以為你知道,德國人的口味都比較重,”林譽之平靜地說,“根據調研,他們更喜歡觀看一些有悖常理、挑戰人類忍耐力的影片?!?/br> 這樣說的時候,兄妹二人躺在同一床上,看著電視,屏幕上,那對兄妹也是如此姿勢,就連電影中旅館的裝潢風格也如此接近。 “如果你選擇和那個小子繼續戀愛,”林譽之說,“那就意味著你必須要接受這些東西,勞拉?!?/br> 他在同步翻譯電影中的臺詞,念給林格聽。 林格就躺在他身側,枕頭沒有墊好,迫使她不得不靠近林譽之,近到她的頭發不知不覺地靠近他的肩膀,在她不知曉的時刻,屬于兩人的身體已經開始嘗試觸碰。 隔壁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林格沒有在心中感慨對方的身體好,她此刻的注意力在身旁的林譽之上,他的體溫很高,隔著睡衣也要燙壞她;手臂的肌rou在漸漸緊繃,是不是也在為此刻尷尬?顛倒的兄妹身份,這個被選中的唯一德語電影,他翻譯的聲音,這糟糕的臺詞。 “放輕松,”林譽之緩緩地說,“別抗拒我,我只是在教你。其他的男人只會想要粗魯地弄壞你,而我,我是你的哥哥,哥哥永遠不會傷害meimei,相信我,就這樣,對,你可以圈住我的腰,就這樣,把你的雙腳都壓在我的月要上?!? 電視上糟糕的畫面清晰地印照在林格的視網膜上,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大約是選中了一個小眾的深夜電影。不需要拿電影中的男主角和林譽之做比較,他的肌rou沒有林譽之好看,身材沒有林譽之好,就連臉,也都不在林格的審美之上。聲音也是,電影中的男主,聲音低啞,每一句都是瑟氣的過度挑逗,可林譽之不同,他聲音壓抑,輕顫,隱忍,沒有情谷欠的味道。 在電視上的meimei發出被傷害到的聲音時,林格一動不動,只是靜悄悄地夾起腿,兩條腿疊放,克制著動靜,她暗自祈禱林譽之不要發現自己的異樣,她看著這個電影,卻因身邊林譽之的存在和聲音而起了久違的感覺。 她側臉看,林譽之平靜地看著電視屏幕,上面隱晦的拍攝方式和情節并不能給他的眼睛帶來絲毫波動,他如一口無欲無求的枯井,只是在循詞守句地翻譯著臺詞。 林格卻為他這樣的姿態而隱隱躁動。 林譽之說:“今晚我不想當哥哥了?!?/br> 林格說:“你別亂翻譯,電視上他倆一直在亂叫,根本沒說這么長的臺詞?!?/br> “我知道,”林譽之說?!斑@句不是翻譯?!?/br> 林格愣住。 林譽之的視線終于從電視上移開,看向幾乎整個人都縮進被子里的林格。他側身,擋住她看向側邊臺燈的視線。 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完完整整,不露分毫。 “格格,”林譽之說,“你對我有感覺?!?/br> 林格說:“你在說什么屁——”? “你的體溫升高,雙腿交疊,呼吸急促,間歇性地調整坐姿,一直在夾,”林譽之說,“我們有過那么多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林格難堪地閉上眼睛。 啊,這個聰明的王八蛋。 “忍著對身體不好,嚴重影響你的健康,”林譽之清清淡淡地說,“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關燈?!?/br> 他說:“我剛才已經洗干凈手,也漱過口?!?/br> 第52章 忘記姓名 情人 電影還在繼續。 林格聽不懂那些對話, 無論是德語、克羅地亞語、斯洛文尼亞語還是匈牙利語,她所熟悉的語言僅限于中文和英語。 屏幕上的人物已經結束了一輪的“示范教學”,正躺在被子中交談, 德語的發音更靠后一些, 每一個音節都如同從喉嚨深處擠壓而出。電視屏幕上的兄長正以音調低且兇的聲音同凌亂了頭發的meimei交流, 而電視屏幕外的meimei,正因自己兄長冷不丁的一句話而呆若木雞。 林譽之沒有同林格再翻譯屏幕上兩人的對話。 屏幕上,從這場“教學中”獲得快樂體驗的meimei正在沒心沒肺地詢問哥哥,接下來的她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去對自己的心上人? 林譽之不想把這樣糟糕的臺詞翻譯給某個會有樣學樣的人聽。 沒有等到林格的反應,林譽之在短暫的寧靜后抬起手,觸碰著她的頭發。 奧地利溫暖濕潤,這兩天,她那總是容易炸毛的頭發, 也意外地變得柔順不少。不再如之前, 像炸毛的刺猬, 被炙熱陽光曬糊了的獅子,草原上被秋風吹干的野草。 林格沒有推開林譽之,她的呼吸都是曖昧的霧氣:“你瘋了?”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林譽之垂眼看她,“也沒人知道我們會做什么、做過什么?!?/br> 林格想, 林譽之真應該去做超市里的促銷員,去當負責推銷產品的商人。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誘惑人付錢的陷阱,他用曖昧的語氣增加遮蔽的枝條。 他們都沒有喝酒, 甚至沒有碰任何含有酒精的食物??扇缃袼麄兊臓顟B卻像是醉了,像悶在塑料袋中發酵的葡萄, 她不敢去戳破那薄薄一層皮, 不知接下來流淌出的是美酒還是酸醋。 “林譽之, ”林格終于成功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說,“你瘋了?” 林譽之問:“你不想?” 林格:“……” 這個混蛋,這個畜生,他到底怎么想的?怎樣才做到這樣面不改色地說這些話? 柔軟的鵝絨被像夏日雨前的云,幽靜無聲地遮蔽著他們。林格的嘴唇上方有干裂的一個小傷口,她不能再去舔了,每一次接觸都是柔軟的痛。 她緩緩地、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些凌亂的思緒沒有因為這一個緩慢的呼吸而有所清晰,而在這僵持的熱潮中,林譽之的手撫摸著她耳垂稍稍向下的位置,啞聲:“但我很想?!?/br> 雙手捧住林格的臉,在她吃驚睜大眼睛的同時,林譽之那有著薄荷味道的唇將她的呼吸覆蓋。 這絕不是一個含有溫柔意味的吻。 她唇上那個干裂的傷口在此粗魯的對待下后有著微妙的疼痛,像老舊小區盤根錯節的電路,噼里啪啦地閃耀著短路的火花。林格沒有推開他,這一切就像是掩耳盜鈴式的默許,似乎這樣就能稍稍減輕她的罪惡感,她那——需要吃藥才能夠完全忘掉的罪惡—— 為什么古早言情小說中總是存在著許多女主“被迫接受愛意”的橋段?為什么總是存在“強吻”,“強行觸碰”“強,摸”,為什么總讓男主去“霸道”地做一些“宣示主權”的行為,再著重渲染女主的“羞惱”“嬌羞”“雖抗拒卻還是半推半就”,為什么要將此描寫為“甜”? 因為羞恥。 因為一些趨向保守的讀者認為,女主談性是恬不知恥,是過于開放,是不可饒恕的錯。 她就該無欲無求,單純到腦中只有對男主的愛,就像一個漂亮的、按照意愿按部就班履行“愛男主”這一義務的完美人偶,方便隨時代入的一個無靈魂軀殼。 林格在大學時曾為此和舍友展開激烈的探討,她能夠頭頭是道地將這種“被強迫的甜”分析成大環境和成長歷程中不正常的性知識。似乎社會總是對女性多一分苛責和要求,貞,潔在女孩子身上成了沉重的牌坊,男性卻將失去它視作能證明魅麗的光榮榜。水性楊花和風流倜儻,同樣性質的詞因不同的性別而被賦予不一的褒貶。 林格從不為她主動示好而愧怍,她的心結在于主動示好的對象是兄長。 那是超過性別之外的另一道倫理天塹。 這次,是林譽之先跨過了。 她“被迫”地去同無數古早言情小說女主共感。 這不是林譽之第一次嘗試取悅林格,早在共同擁有的體驗后,林譽之便俯下身,毫無遺漏地吃掉meimei為他而起的所有痕跡。 他深刻記得自己忍耐了多久,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克制自己,才能把她好好地哄著,慣著,不動聲色地要她越來越快樂,越來越離不開他。 然后便是分手。 初初被迫分手的那段時間,林譽之恨她恨得咬牙切齒,恨到早知就不該那樣溫柔謹慎地對她,直接吵死算了;后來呢?后來林譽之想,她只要道個歉,說聲對不起,他就完全原諒她。 林格始終沒有來。 還是他主動,千里迢迢地過來,處心積慮地安排了這場只有兩人的異國旅行。提前訂滿房間,買通酒店前臺貪財的服務員,默不作聲地看著小偷盜竊meimei東西時不制止、借故上衛生間時將對方毆打掉兩顆牙齒,付費支開她同公司的那兩個小朋友……林格不會知道,艋艋和趙薔是在他授意下才說出那番話,就像她完全想不到,她丟失的手機和錢包,此刻都穩穩地躺在林譽之的行李箱中。 林譽之會還給她,但不是現在。 林格想,此刻的她一定很像一尾魚,一尾從車廂水箱中甩到沙漠上的魚。 小時候看過的定格動畫中,會用許多幀畫面來刻畫的一條可憐小魚。 粗糲到能貫,穿魚身的石頭上不滿能撐石皮魚月復的沙子,干燥,炎熱,蒸騰的海市蜃樓。 她臉色并不妙,抬手遮住眼睛,好像就能催眠自己忘掉,忘掉對方是自己的哥哥。 林譽之已經不是那個只知道提前準備好雨衣的男大學生了,他撫摸林格的額頭,大拇指順著她的臉頰,安撫地觸碰。林格的異樣表現,明明已經動心卻沒能氤氳出歡迎他的東西。她的表情,呼吸,皮膚,都是已經準備好的表現,卻偏偏不到充分接納的地步。 他沒有強迫林格,只是無聲嘆口氣,俯身向下,埋首。 林格說:“哥哥,臟?!?/br> 林譽之捏住她手腕,沉沉:“別叫我哥哥,今天我只是你的情人?!?/br> 只是她的情人。 林譽之有足夠的耐心等她放松,什么兄長什么哥哥,只要能得到她,即使是做她監護人、當她養父都同樣可以。只要能長久在一起,無論是什么名聲,什么身份。 他已經可以不在乎這些無謂的稱謂,可林格還不行,她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