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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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想了想,打開手機,看著她已經買好的電影票。 嗯。 先不去了。 王霆在五分鐘后又坐下,他解釋自己只是忽然淋雨感冒,林格說好。 她很禮貌地和王霆聊天,卻沒有邀請對方一起看喜劇電影的興致。尚且算得上愉快的一餐結束后,林格送對方上了車,謊稱自己還有朋友在這里。 等王霆離開后,林格才飛奔到衛生間中,對著鏡子照了照眼睛,又洗干凈雙手,才后知后覺,應該要去藥店里買瓶眼藥水滴一滴眼睛——以防萬一。 她不能再請病假了。 她查了導航,最近的藥店要走二百米,外面雨勢漸漸小,她心一橫,將包頂在頭上,剛往外跑出去幾步,就聽到林譽之熟悉的聲音—— “格格!” 林格回頭,看見林譽之撐一把二十四骨的黑色大傘,疾步向她走來。 五分鐘后。 在雨幕中緩緩穿梭的黑色車中,司機安安穩穩地開著車,林譽之端正地坐著,林格仰面躺在他大腿上,乖乖地睜開眼睛,讓哥哥給她滴眼藥水。 一滴涼涼的液體滴落眼球,說不上痛,只是被異物入侵的本能,林格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林譽之不讓她閉,眼疾手快,捏著她眼皮撐開,免得眼藥水順著睫毛流出,影響藥水的效力。 這是普通的一瓶潤眼液,是林譽之常用的。能緩解眼部疲勞,也能充當臨時的眼藥水,沖刷一些雜質。 林譽之一直有這個習慣,林格先前吐槽他矯情,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用上了。 又一滴眼藥水。 林格小聲提醒:“疼?!?/br> “再忍忍,”林譽之說,“看了不干凈的東西,需要洗洗眼睛?!?/br> 這樣說著,他低頭,撐住她眼皮的手稍稍松開,最終還是舍不得弄痛她,微笑著問:“今晚和同事的聚餐開心嗎?” 第34章 月季 氣味 林格擅長說謊, 但并不意味著擅長“對林譽之說謊”。 高中時謊稱和朋友去書店,實則在黑網吧中被林譽之捉了個正著;假裝生病逃避補課,又被林譽之強行帶去醫院。 曾經被林譽之輕飄飄拆穿過無數個謊言的后果, 是現在林格不能直視他眼睛撒一些小謊。 大謊還是能講講的。 她最引以為傲的一個謊言, 就是愛不愛他。 謊話講上一千遍, 假的也能成真。 顯然易見,今晚的謊言不屬于這個范疇。 林格枕在林譽之大腿上,他很少穿牛仔褲,是條黑色的、細看有細細暗紋的西裝褲,羊絨的——林格近期對各種面料都很敏感,也很敏銳。這種敏銳的直覺令她下意識去分析林譽之的衣服材質,好像這樣也能輕微逃避說謊的不適。 她說:“挺開心的?!?/br> 希望佛祖原諒她,她現在不能講出更多字詞的謊言, 這些已經足夠耗光她的能力。 車玻璃窗外夜色濃郁, 雨水順著車窗緩緩下落, 雨滴狠狠砸在車前擋風玻璃上,不由自主地被風吹著往上拖出一道鮮明的水痕,停留不過幾秒, 被雨刷器刮得干干凈凈,只留淡淡幾末, 像雨水愁出了皺紋。 空調溫度開得低,林格畏寒,林譽之體熱, 她不自覺便更靠近兄長;風涼如水,林譽之抬手, 調了后座的吹風方向, 好讓涼風避開林格。 “真好, ”林譽之嘆氣,“我很少能有機會參與到同事聚餐?!?/br> 林格說:“沒人想和上司一起開啟夜間聚會?!?/br> 林譽之笑:“那你愿不愿意和別人的上司開啟聚會?” 林格愣了一下。 “逗你的,”林譽之笑,“看你,這么緊張?!?/br> 林格說:“我不是緊張?!?/br> “你上班一天已經很累了,現在眼睛也不舒服,”林譽之說,“你說同事里好像有人感冒、還眼睛發紅?” 林格:“嗯?!?/br> “應該不會是病毒性結膜炎,”林譽之說,“大家都有公德心,不會差到患傳染病還赴約?!?/br> 林格不確定,她不知道王霆是不是真的患了結膜炎,也不確定對方有沒有去看醫生。這些話問出來有些冒犯,她只悄悄地掩蓋住。 “另外一個眼睛怎么樣?”林譽之將她垂下的頭發掖到耳后,動作過于溫柔,溫柔到林格有種被溫柔撫摸的錯覺,他垂著眼,目不轉瞬看著躺在他腿上的人,“要不要也滴兩滴?” 林格的眼睛有些干澀,她沒想好,猶疑:“眼睛沒問題也可以滴嗎?” “雖沒有什么藥效,不過也有一定的舒緩效果,”林譽之說,“過來,自己把眼皮撐開?!?/br> 林格的后腦勺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今天的情景,和前幾日、她耳朵進水時很像,也不太一樣。那天只有他們兩個人,今天還有司機,并不是獨處;上次是拜托林譽之將棉簽深入她耳朵清理水,而今天是請求他將液體滴在她的眼睛中。 肩胛骨下那種點燃煙花的麻又徐徐地點燃,林格仰面躺著,看林譽之沉靜的臉,恍惚間總覺他的話語似曾相識。熟悉到什么地步?林譽之以前也是這樣,要她自己掰開,要她自己摟住分開的兩條月退。因她喜歡在受不住時控制不住掙扎、脫逃,每每此刻,林譽之都不得不用力將她拖回。那個時候的他很難掌握好自己的力氣,沒有輕重,難免會按痛她的手臂或腿。時間長了,林譽之漸漸熟悉、習慣她這種“臨陣脫逃”,為了避免自己傷害到她,只能叮囑她自己抱緊。 林格不知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想起這些,或許是她的確到了喜歡回憶過去的年紀;也或許是冥冥之中天有注定,相似的場景總在他們身上反復上演。她今天第一次察覺到隱晦的意外,而令她敏銳的具體表現在于心跳。 她分不清心跳加快的原因是說謊,還是因為和他的距離太近。 沒時間思索,她努力睜著眼,伸手去撐開那只眼皮,林譽之看她沒什么技巧,嘆口氣,仍舊伸手幫助她。 涼涼的液體落入眼球。 幾乎是瞬間,林格的鼻腔中也泛出那淡淡的、微澀的藥水味道。更澀的還是林譽之此刻低頭,俯身查看她情況的臉龐—— 藥水讓她的視野蒙上淡淡的霧,這層薄薄的霧讓她沒有辦法看清林譽之的臉龐,微微張著口,她緩慢地呼吸,企圖通過空氣來過濾掉會讓她血液沸騰的東西。只有三秒,三秒鐘,林譽之直起身,確認了一件事。 “喝酒了,”林譽之說,“還好嗎?” “一點點葡萄酒,”林格說,“一點點?!?/br> 林譽之伸手,試著她額頭的溫度,頷首:“確實有些燙?!?/br> 他沒說以后少喝,也沒有講這樣不對。 看起來真的像普通的兄長,試了體溫后,自然地將手抽離。 林格壓制住自己的欲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將他的手拉下。 她不想承認自己的谷欠望。 一點點的酒精,一點點的催化作用,像沉默的、溫柔的催化劑,她想,今晚她的異常應該歸結為能從她眼睛留氣味、留到鼻腔的微澀眼藥水?;蛘邭w結為兩個人離得太近,風太好,她的生理期即將到來,心理醫生的建議很有效。 她愿意將自己繃緊的腳尖歸咎于任何原因,也不愿承認,今晚的林譽之讓她很有性谷欠。 對。 就是最原始的那種感情。 林格第一次的性幻想,發生在偶爾間撞到林譽之換衣之后。她不確定對方是否為自己的啟蒙者,直到今日今時今刻,林格未再嘗試換個幻想對象。心理醫生當初告訴她,這樣也正常,抑郁會抑制相應激素的分泌,她冷淡,對男性沒有交往的興趣,都因她沒有徹底痊愈。 她已經習慣了低性谷欠的生活,因而對突然的變化感到驚慌。 她捂著眼睛坐起,低著頭,不看林譽之,低聲道謝。 林譽之微笑著說順手的事,兄妹間不用這么客氣。 林格想,天啊,幸好他不知她此刻的想法。 她仍舊垂著臉,雙腿并攏,腳也乖乖地合并在一起,腳尖不自然地相互撞了撞,因用力,襪子上能明顯看出筋骨的微微起伏。 林譽之熟知她一切反應的根本原因。 他不說,只是端正地坐著,低頭將眼藥水的瓶蓋擰好,仍舊收起。 剩下的這一瓶,大約會延長使用壽命——畢竟是林格用過的眼藥水;在最后一滴用盡后,它的瓶子也會被整整齊齊收好,送往那個專為記憶建造的標本室。 余光看到林格的腿仍舊是繃直、肌rou緊張的姿態。 看起來有些難受。 林譽之的西裝褲腿上還有她枕后留下的痕跡,淺淺的痕跡和香味,柔軟,淡雅。 1995年,wedekind博士經過實驗得出結論,遺傳基因能夠影響人類在求偶上的選擇。多巴胺、費洛蒙,這些被視□□情信號的釋放物質,在后來的幾十年中,被部分人認定,愛情能夠影響人的嗅覺,或者說,一些人身上的體香會吸引著他們的愛人。 這種說法很難證實真假,林譽之唯一確定的是,他敏銳的嗅覺的確能令他判斷出喜愛或厭惡。 潔癖,龜毛,挑食。 這些是林格對他的評價,她控訴林譽之挑食、有著變態般的潔癖。 她不知道,敏銳的嗅覺能給林譽之帶來什么。 他潔癖是因為能嗅到那些悶熱、或潮濕、臟污的氣味,被蟑螂爬過的地方有一種辛辣的酸,而被摘下超過24小時的蔬菜是微生物分解的悶;商家以次充好的“僵尸rou”,經過長時間冷凍也是刺鼻的腐臭,香菜、蔥、蒜,這些味道刺激的佐料不亞于原子彈的威力。 每個人身上的味道也不同,林譽之總能被迫判斷出周圍人早餐吃得是什么,腸胃如何,這些不好而雜亂的信息令他痛苦,只能和人保持適當的距離。 但他不能拒絕和家人住在一起。 姥爺的味道是熬好的、加了甘草和白術的中藥湯,路毅重的氣味是冷硬的石頭; 龍嬌嗅起來像一顆辣的甜椒,林臣儒是倉庫里落灰的皮革。 而林格。 嘰嘰喳喳的林格,她聞起來像清新的、被碾碎的月季花葉片。 她是清楚的月季花葉子汁液的氣息。 林譽之不排斥林格的靠近,但后者很少會主動接近。剛和他“成為哥哥”時,和現在“重新做兄妹”,她都在刻意保持距離。 但在密閉的空間內,這種距離并不影響林譽之的嗅覺。她身上的味道仍舊源源不斷地隨著風送來,不單單是被碾碎的月季花葉子,還有初初綻放的月季花朵氣味,干凈的濃郁。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排,卵期時刻的體味和平常不同,身體機能上的一系列反應讓她體溫升高,而高體溫催化著她的味道,讓月季花的香味更濃烈。 林格轉臉,快速地瞥了林譽之一眼,旋即低下頭。 她不知道,林譽之在安靜地看她玻璃窗上的影子,也不知道,林譽之已經嗅到她的谷欠望。 就像多年前,高考之后,林格悄悄地拿走陽臺上林譽之的睡衣,躲到房間,夜里將睡衣當作林譽之,把自己玩到筋疲力盡后安靜熟睡。疲倦感令她忽略了很多,包括沒有關緊的門,以及在門外站了許久的、沉默的林譽之。 那天,被零星聲音吸引到她臥室門口的林譽之,安靜地站了十分鐘,目睹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