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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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林譽之說,“沒有其他國家,不過我外公的mama是塔吉克族的,新疆人?!?/br> 兄妹間重逢后,很少有這樣心平氣和的交流機會,林格側臉,不讓哥哥繼續替她揉。他的手腕估計又要酸了,林格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消磨一個優秀口腔科醫生的手。 中午吃了林譽之煲的湯,中午小睡一陣,下午果真又發起燒來。林格吃了退燒藥,從林譽之那邊拿來退燒貼和毛巾、酒精,自己給自己嘗試物理降溫。身體不住地發熱汗,她擦了一陣,想自己現在肯定臭死了,怎么林譽之一點兒也不介意。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不想林譽之昨夜如何替她解衣擦身。心里能接受對方是作為醫生、心無旁騖地處理這些,然而林格的情感讓她接受不了自己再度在他面前袒露。 夜里龍嬌不放心,晚上同林格睡在一起,揉著她的臉頰,憐惜地看懷中女兒,心疼地問她身體還難受嗎?實在不行咱們去醫院吧。 林格搖頭,她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就是這樣,平時不生小病,一發燒就纏綿。 夜間飯只吃了一點,沒什么胃口,工作那邊請了病假,上司也體諒,換了其他人替她的班,是一個男主播——他嘴巴甜,帶貨能力也不錯。 半夜里,龍嬌被林格驚醒,打開床頭燈,只看林格蜷縮著身體,顫抖著掉淚,夢囈般地說著什么。 龍嬌貼上耳朵—— “……哥哥?!?/br> 龍嬌嘆口氣,伸手拍了拍女兒的背,叫她:“你哥白天照顧你一天了,你怎么現在還叫他呢?讓你哥歇會兒吧。別像斷了奶的孩子,行嗎格格?” 她也不知林格能不能聽進去,順著女兒的背拍了拍,她又哼歌,聽林格斷斷續續的囈語,什么想,什么疼,什么不要的。 含糊不清的詞語和字都碎成一片了,連不成句。 龍嬌凝神聽了一陣。 她在次日清晨睡眼惺忪地走出臥室,一眼看見正系圍裙準備做早餐的林譽之。 龍嬌走過去,猶猶豫豫地問林譽之。 “譽之啊,”龍嬌說,“你和格格,平時關系怎么樣???” 林譽之不動聲色:“挺好的,怎么嗎?” “唉,”龍嬌沉悶地說,“昨天格格燒糊涂了,一直說夢話?!?/br> 她皺著眉:“一直叫你名字,還說什么別——” 林譽之沉靜地看著龍嬌。 “你倆,是不是還像小時候一樣,”龍嬌遲疑,“經常打架???格格不聽話,你打疼她了?” 第29章 時間 若有似無 龍嬌身高比林格還稍稍矮一些。 林譽之剛到林家那一陣, 她還有工作,是年年拿獎金的優秀銷售代表,老公聽話女兒聰明, 她走出去腰板都是直的, 永遠都風風火火, 精神百倍。 外界傳言林譽之是林臣儒私生子的時候,她的腰垮下去一厘米; 林臣儒入獄,她又垮一厘米; 生病,術后的照顧,金錢上的貧瘠,生活的困苦…… 最難的那一陣,龍嬌都沒想過要把林譽之趕出家門,她生生地熬呀熬, 熬到現在, 頭發隱約有白絲, 眼角皺紋叢生而蒼老,看向他的眼球也渾濁,目光膽怯, 猶疑。 林譽之知道龍嬌想聽什么。 “不算打架,我們都多大了, 龍媽,”林譽之笑,“兄妹間正常吵吵鬧鬧——可能我勁兒大, 拍疼了她?!?/br> “……鬧著玩沒事,可別真打, 別真打, ”龍嬌說, “我就這么一個女兒?!?/br> 林譽之笑:“我知道,媽,我今天早上燉了蓮子百合——” “你也就這一個meimei,”龍嬌看著林譽之,慢慢地說,“譽之,以前我和你林爸都做錯了些事,其實你meimei她也很苦,她現在被自己親爹連累著不能考編,好些工作機會都錯過了,現在只能做做主播,賺賺錢……她很苦?!?/br> 林譽之說:“龍媽,我知道?!?/br> “以后讓讓她,你就當她年紀小,不懂事,”龍嬌嘆氣,“委屈你了,譽之?!?/br> 林譽之說:“咱們不是一家人嗎?說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當初要不是您和林爸愿意照顧我,我現在也不能擁有現在這么好的心態,說不定早就學壞了?!?/br> 龍嬌笑了,點點頭。 今天他二老出去玩,臨走前,龍嬌把林格叫醒,囑托她,別太折騰,尤其是別去煩哥哥。林格胡亂聽著,點頭,實際上都不怎么往腦子里過。 只覺得一件事奇怪,龍嬌之前很少會“你哥”“你哥”這樣稱呼林譽之,不知怎么,今天卻一口一個,就像林譽之是她親哥一樣。 無所謂了。 大清晨,又有人給林格送花,送的是香水百合,六十六朵,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大捧。林譽之簽收的,捧來給林格一看,她還在感冒期間,鼻子敏感,連連打噴嚏,請林譽之放陽臺—— 林譽之看卡片:“杜靜霖給你的?!?/br> 林格捂住鼻子:“也得放陽臺,我會死的?!?/br> 林譽之找了兩個大玻璃瓶,把百合花分了分,每一瓶都是三十三枝。 做好后,回頭看,林格坐在桌子前,給自己倒水,睡衣袖子松松垮垮,往手臂上滑,又露出那塊兒鮮明的紋身和被遮蓋的白色傷疤。 手臂中間,傷口不深,可以初步排除自殺;更可能的原因是自,殘,有些人會通過殘害自己的肢體、從這種痛楚中獲得異樣的感受。 就像林譽之診治過的一個病人,病人喜歡反復地弄傷一顆壞牙和發炎的牙齦,坦言這種酸痛感能讓他緩解壓力。 分完百合花,林譽之洗干凈手,若無其事地走到林格面前坐下,沉靜喚她:“格格?!?/br> 林格說:“干嘛?” “主播這份工作會讓你晝夜顛倒,”林譽之說,“想不想來醫院中上班?行政那邊缺人,工資還可以,工作內容也輕松——” “不要,”林格斷然拒絕,她說,“我又不是你包養的小情人,才不要連工作都要你安排?!?/br> 林譽之笑了,取出一個東西,擺在桌子上。 林格瞥了眼:“什么?” “真絲眼罩和復合維生素片,”林譽之說,“你上次不是說中午在公司午休,眼睛總覺得有亮光、睡不踏實么?拿這個去公司,午休時戴上,遮光力還不錯——維生素片,你也放工位上,每天吃一個?!?/br> 林格說了聲謝謝,打開藥瓶,塞了一個。 沒什么味道,淡淡的。 林譽之說:“多思傷身,熬夜也養病,你多多補充維生素,也能改善說夢話的情況?!?/br> 林格炸毛:“我哪里說夢話了?” “說了,”林譽之笑,“你一直在叫我?!?/br> 林格說:“肯定是在罵你?!?/br> 林譽之不回答,只是笑。林格不知自己夢里會說什么——她已經很少和人同住了,先前也沒聽舍友反饋過—— 拿了維生素片和眼罩,林格匆匆去洗澡,清理一身的熱汗。她今天沒那么頭痛了,洗到比基尼處時愣了愣。 之前她和林譽之有過有趣的約定,等畢業時向林爸龍媽徹底攤牌,然后立刻去領證結婚,結婚這日要一同剃掉,以示對過往的兄妹身份告別,從今往后只當愛侶夫妻。 林譽之笑罵她是腦袋活躍,精神也跳脫,卻還是順從地坐在床上,手指撫摸著林格的頭發,垂眼看她,看她躍躍欲試地拿小剃刀小心翼翼地剃掉他的一簇,縱容她拿自己做實驗。 她沒輕沒重,下手重了,刮出一道血痕,林譽之也沒責備她,只是按著她的后腦勺同她接吻,安撫地舔了舔她驚慌的眼皮。 后來自然沒能成功。 還沒等到結婚那天,兩人就分手了。 林格后來特定地脫毛,是為了穿衣服更漂亮好看。之前和朋友一同去馬爾代夫度假,穿比基尼必須要剃除,時間久了,也就養成今時今日的習慣。 林格低頭想了想,苦笑,時間過去這么久,他肯定早就忘記了。 她都快記不清了。 年少時說過太多幼稚的話,做了太多不切實際的約定,什么父母不同意就私奔,什么將來婚房中要放一張大床——要三米多、能讓她隨意東南西北換著方向睡的正方形大床。 林格按壓出沐浴露,打出泡沫,仰起臉,均勻地涂抹在身上。 林臣儒在這里停留的最后兩天,哪里都沒去,只在家里。 林譽之雇傭了阿姨,林臣儒仍舊堅持自己來,他自己動手將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還不忘感慨,說房子大了就是這點不好,做個家務都要這么長時間。 林譽之遞上水。 大病初愈的林格,坐在沙發上,看了看爸媽,低頭給杜靜霖發消息,要他小子別過來—— 不管怎么說,當初林臣儒被舉報這件事,都有杜靜霖mama杜茵茵的參與。林臣儒的老板是林許柯,他感激林許柯,未必會感激杜茵茵。 更何況,當年林臣儒的“受賄”,有一半還是替林許柯頂包。 杜靜霖:「嚶嚶嚶」 杜靜霖:「人家都一個月沒有看到你了啦」 林格:「好好說話」 林格:「保命要緊」 發著消息呢,林格看到手機屏幕上有陰影,捂住手機猛回頭—— 林譽之直起腰:“過來,吃枇杷,剛買的?!?/br> 江蘇來的枇杷,潤肺止咳。林臣儒在研究林譽之的那一套紫砂壺茶具,龍嬌把剝開皮的枇杷喂到女兒口中,笑瞇瞇地問林譽之:“你明天有時間嗎?” 林譽之說:“有,上午送林爸去機場,下午三點有臺手術,時間很充裕?!?/br> “喔,那就好,”龍嬌笑,“明天上午,從機場出來后,你把我送到這個位置——” 她拿出手機,放大聊天記錄,給林譽之看短信:“送到這兒,我和你meimei去吃飯?!?/br> 林譽之說:“我陪你們吧?!?/br> “不用,”龍嬌說,“是我一個老同事,老朋友之間敘敘舊,不耽誤你的事,吃完后,我和格格打車回家?!?/br> 林格說:“您見老同事還要我去???” “你小時候見過她,王姨,”龍嬌嗔怪,“想起來了嗎?戴眼鏡,把頭發染成金黃色,燙大波浪的那個王姨?!?/br> 林格:“啊,有點印象?!?/br> 是有點印象,更有印象的是王姨的兒子,叫王霆,和她差不多大,人高馬大的,壯得像頭牛,但武力值低下,小時候被林格打得嗷嗷哭。 次日見了王霆,果然有些認不出。小時候胖乎乎的,現在長大了倒出落成一個標準理工男,肌rou均勻,應該有平時健身的習慣,容易臉紅,說話時都不敢看林格的眼睛,很溫順,很像現在網絡上流行的那種“beta 男”。 不過,對方對“beta”的認知應該只有數學上的那個貝塔,或者針對全部用戶的公開測試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