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位送你上班的先生
“嘿小妞,來一大杯瓊子葉酒!” 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進了小酒館,穿著有些破舊,蜷曲的頭發都臟兮兮的,但腰間佩戴的劍倒是里三層外三層包裹得很精心。 凱瑟琳看了一眼就確認了,這是路過的游獵者。 她趕緊端著有她臉那么大的一大杯瓊子葉酒,放到了這些游獵者的所坐的木桌旁。 幾個男人根本沒有注意她,隨意在桌邊扔了幾枚銀幣就擺擺手打發她走了。 這是酒錢以及她的小費。 她仔仔細細地將酒錢存入柜臺,再把自己的小費裝進胸前她偷偷縫上的小口袋里。 沒辦法,放在胸前是最保險防偷的方法了。她甚至為此把自己每一件上衣的胸口里側都縫上了一個小布口袋。盡管不甚高明的針線技巧讓她本來就舊得發白的裙子每一條胸前都明晃晃地露著針腳和線。 但是沒關系,臉面怎么可能跟錢的重要性相比。 她毫不在意地捂了捂胸前,繼續坐在柜臺前打開剛才看了一半的書。 一本從城中央公共圖書館借來的、紙張又脆又黃,甚至還散發著奇怪的味道的書,厚得能有立起來的一枚硬幣那么厚。 書中央有一張可以看出制作很精心的維拉樹葉書簽。 凱瑟琳翻開書簽的位置,就見書簽不滿地卷了卷葉子尖,發出尖細的聲音。 “太濕啦!太濕啦!曬太陽!曬太陽!” 凱瑟琳用手指按了按書簽,腦子里開始思考明天得早起一會兒帶書簽去曬太陽。 維拉樹是在中庭很常見的樹。因為這種樹的葉子是一種十分優良的魔法介質,幾乎是研制所有魔法藥劑的基礎性材料,重要性幾乎相當于煮粥要放水一樣。魔法初學者也往往借用維拉樹葉完成自己的入門練習,因此種得滿大街都是。 這枚書簽是凱瑟琳剛剛來到中庭上學前培訓的時候,在培訓班門口的地上撿起來的,回家很珍惜地做成了書簽,一直用到現在。 除了賺錢,她一向都是個很懶的人,因此沒用壞的話一般不會換新的。但這枚書簽真的用了太久了,以至于胳膊腿都老了,越來越怕潮濕,成天跟她嚷嚷著要曬太陽。 可是她哪有空去大街上純曬太陽? 還是扔給巴頓讓他訓練的時候曬一曬吧。 這條街晚上的時候安全性不太好。 凱瑟琳盡管已經很警惕了,但還是感覺到對街一個醉漢混沌地盯著她瞧。 她眼角注意著那個醉漢,腳下也加快了速度。 還沒走兩步,就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猛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巴頓?” 眼前的男人穿著統一的戰士制服,人高馬大地將凱瑟琳對比得像一只小松鼠,她的頭頂只到這人的肩膀往下一點。 很難想象這其實是她的弟弟。 她有點驚訝,“不是說晚上有約會嗎?怎么過來了?” 巴頓眉眼跟凱瑟琳有點相似,但比她線條銳利很多,因此客觀來說其實也更出色一些。 他一想起剛才自己不歡而散的一場約會,就煩躁地揉了揉腦袋。 “提前結束了,所以來接你?!?/br> 他沒多說為什么提前結束,只是對凱瑟琳催促道:“我們快走吧,我都沒吃什么東西,回家要好好吃一頓?!?/br> 凱瑟琳似乎明白了什么,失笑道:“不會吧?你不是說那個女孩肯定對你也有意思嗎?怎么看起來約會不太愉快?” 她幸災樂禍:“該不會是你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喜歡你吧?” 巴頓當時就惱了,直接伸手捂住了凱瑟琳的嘴巴不讓她說話。 “胡說!才不是……” 他說了一半,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他牢牢用胳膊勾住凱瑟琳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她的下半張臉。 他一向不太喜歡在jiejie面前談論他喜歡哪個姑娘、哪個姑娘又喜歡他這種破事,沒有為什么,他就是不想給jiejie講這些,不想讓她知道。 但凱瑟琳似乎很樂意打聽他的八卦,甚至可以說很樂于看他的笑話。 凱瑟琳當然樂意聽,這是她辛苦奔波的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樂子——看弟弟出糗。 巴頓語氣軟了些,低頭示好道:“快點回家吧,我都有點冷了,凱瑟琳?!?/br> 凱瑟琳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巴頓去年就已經通過考核進入中庭騎士團預備隊訓練,是一個合格的體術者。別說中庭依賴神樹庇佑維持著永恒的溫暖舒適,就算真的哪一天天氣不好下了暴風雨,如他一般的體術者也不會有任何類似“寒冷”的感覺。 他們各個都壯得像頭牛。 但凱瑟琳沒有揭穿他的借口,反而認真了起來,問道:“說真的,為什么約會失敗了?” 巴頓悶悶地,含糊道:“忽然不喜歡她了?!?/br> 凱瑟琳見他這副態度,揪了揪他的耳朵。巴頓雖然很煩別人這樣做,但這是凱瑟琳,他的jiejie,所以他只能忍耐,彎著腰眉頭皺得死緊。 “……你前幾天還在給人家準備生日禮物,現在吃了頓飯就忽然不喜歡人家了?” 凱瑟琳疑惑道:“你該不會是在玩弄人家女孩子吧?你欺負人家了?” 巴頓聽她越說越離譜,趕緊道:“沒有!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你管我!” 他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轉而道:“……你先搞清楚自己那點事比較好?!?/br> 凱瑟琳頓了頓,明知故問道:“我有什么事?” 巴頓冷哼一聲,“還用我提醒你?早上去送你上班的那位先生是誰?” 凱瑟琳就知道這小子早上看見了,心里有點尷尬,但還是沒在臉上露出來。 “那是普通朋友,順路而已?!?/br> 巴頓半個字都不信,學著她的語氣和聲音很欠道:“順、路、而、已?!?/br> 凱瑟琳放開了他,一個人在前面走得飛快,臉上得熱度上升,卻又驟然消散。 她沒撒謊,早上送她上班的拜爾德真的只是順路而已,他對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鑒于他們兩個是被人強湊在一起“相親”的苦命人,那段上班前不長的同行路程可以說十分難熬且尷尬。 要說基本不社交不出席舞會的凱瑟琳如何認識拜爾德的,這要從她剛進入第一魔法大學院時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