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看她排練,鼓勵她
第二天,念柔果真被單獨叫了出來。 隔壁劇目的導演來借人,給了她兩句臺詞。 念柔認真地把詞琢磨來琢磨去。 她把電視上那些值得稱頌贊揚的行為記在心上,笨拙地認為,哪怕只有兩句臺詞,也一定值得她反復推敲。 晚上,她上臺了。 舞臺在最中間,她下意識抬眼看向觀眾席。 方信果然就坐在最顯眼的地方。 燈光聚攏在她身旁的主角身上,她認真地念出排練好的臺詞。 然后,主角走開,燈光追隨他而去,她默默退場。 她去后臺卸了妝,走出劇院時,方信正跟一個男人談笑握手,彼此正在交換聯系方式。 她不好打擾,默默退開一段距離,埋頭走過。 一種奇妙的直覺,方信還會來找她。 她退回到后臺的走廊。 來來往往都是忙碌的演員們,或說笑或推搡或激烈討論劇情。 她的目光黏著在一個個激情四射的演員身上,心中的熱情很快也被點燃,眼底的火熱一點都遮掩不住。 大概這個年紀天然就擁有滿腹的精力和一往無前的勇氣,只要確定了想要的東西,就不會滿足于當旁觀者。 方信當然也欣賞這樣的品質,雖然她不是完美的追夢人,專業上總有瑕疵。但他看中從來不是她的專業,她的所謂品質也僅僅欣賞就夠了。 他出現在走廊另一側,邁動腿向她走去,見她安靜地立在白墻邊,出聲詢問:“在看什么?” 安念柔回神,抬頭對上他柔和的目光。 他真的來找她了。 親自來后臺。 她捏緊了身側的包,答非所問:“您怎么來后臺了?” 方信溫笑:“今天在臺上表現得不錯,帶你去吃個飯?!?/br> 好像是一個獎勵或者慶祝儀式。 但她何德何能讓方信親自來邀請她,又親自來后臺接她? 她的腦子既清明又混亂。 這是個誘餌,對方是對她照顧有加的老板。 她輕咬下唇,在方信耐心等待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還是那輛低調奢華的黑車,車窗在黑夜里倒映著燈光,站在車邊的人也能清晰地看清自己的臉。 一張稚嫩、漂亮,仿若小羊羔似的臉。 方信替她打開車門讓她先進去。 她受寵若驚般抬頭看他,像驚惶的小鹿。 他伸手抵住她后背,輕輕推了推,無聲地催促。 她面色微紅,回過神,低頭爬了上去。 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側頭就是美麗的都城夜景,絢爛奪目,對每個年輕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安念柔渴望成為焦點,又帶著致命的弱點,她的能力不足以支撐她爬上高臺,也根本站不到中心位。 這是她走出家門后,成為碌碌庸人時總結的。 她需要修煉,需要比別人更刻苦地鍛造自己。 她不應該軟弱,她還年輕,公司愿意培養她,她肯定有機會。 心底重新做好了建設,俯視窗外的小鹿眼睛里寫滿了堅定。 小臉上幾瞬的變化讓對面喝酒的方信看得一陣失笑。 “風景很美吧?”他驀然出聲,彰顯自己的存在。 安念柔被拉回場景里,見方信面容寬和,那雙深沉的眼底有著洞察人心的敏銳。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對不起方總,我剛剛走神了?!?/br> 方信對她總是好脾氣,聞言只是笑笑,不但沒有責怪,還給她拋出了一根繁茂的枝條。 “《方醉》劇目的導演跟我說你形象不錯,明天可以給你安排新的舞劇?!?/br> 念柔微微愣然,不確定地問:“我嗎?” 方信闔動了下眼瞼,無聲表達了肯定。 她神色微動,清澈的眼睛里盛滿珠光:“謝謝方總?!彼f。 方信揚起笑:“不是劇院的大戲,你不用有壓力,放開手腳做到最好就行?!?/br> 念柔重重點頭,下意識舉起杯,用淺薄的經驗,語無倫次地感謝他的賞識、給的機會,鄭重道:“方總,我一定會努力的,我保證!” 方信期待她認真的樣子,一個女孩努力拼搏的姿態會很漂亮,就像溫柔一樣。 他的目光像如有實質,徐徐投在她身上,柔和地撫慰:“好,我相信你?!?/br> 送她回去的時間還算早,念柔下車了。 方信跟著下來,看了眼還算僻靜的公寓:“這里還住得慣嗎?” 念柔點頭:“住得慣的,環境也很好?!?/br> 經過一個多月,這里已經被她布置得很溫馨了,一人一間,她把它當自己勞累后休憩的港灣,充滿溫情。 方信見她容易滿足,便不再多問。 寂冷的夜,他又不想這么快跟她分開,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地方去。 但是又能怎么樣呢? 他還不能把她帶走。 他深吸了一口氣,吐出沉沉濁息,望著她的目光里有濃重的令人看不透的霧氣,他溫雅地紳士地放她走:“晚上涼,進去吧?!?/br> 念柔自然看不見那團厚厚的霧,她被喜悅沖昏了頭,從聽到能單獨做主要角色開始,就暈暈乎乎的。 “嗯,方總也早點休息?!?/br> 她轉身了,腳步輕快。 臨進門時,又轉頭,發現方信還在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們雖然已經隔了好些距離,卻似乎仍互相牽連著。 方信正深情地注視她。 這個認知令她心頭驚了驚,快速地低下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