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偏愛 第18節
明櫻接過梁珩遞來的眼鏡,她兩只手捏著眼鏡的兩邊鏡腿,低頭細細地翻看著,明櫻雖然沒有近視,但她看過近視同學的眼鏡,是與她手上的眼鏡鏡片有很大的區別。這副金絲邊框眼鏡也很輕,拿在手上的時候輕飄飄的,像在捏著一朵云朵似的,與她同學厚到壓手的眼鏡形成明顯的對比。 或許是手上的這副眼鏡比較貴? 梁珩看著小姑娘對著一副簡單的眼鏡都那么認真地觀察端詳,仿佛在做一項科學研究,不禁啞然失笑。 “這副眼鏡...多少錢呀?”明櫻問。 她覺得自己也需要這樣一副眼鏡。 明櫻自上了大學后就沒了管束,在她mama出車禍前,她日常除了去教室上課,多數時間窩在宿舍內玩手機和煲劇,感覺自己的視力也有下降的趨勢,而舞蹈生最忌諱的就是眼鏡近視了,雖說有隱形眼鏡可以戴,但若舞蹈動作過于激.烈的話,隱形眼鏡有脫落的風險,她班內有個近視的女同學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五十萬?!?/br> 梁珩輕飄飄的三個字如一座山般向明櫻砸過來,她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手上的金絲邊框眼鏡,這么輕飄飄的小東西竟然要五十萬? “想要?”梁珩把腿上的黑色手提電腦放入車上的格子間內,問明櫻。 明櫻很誠實地點頭,她當然想要。 “我另買給你?!?/br> 他對她的慷慨遠超乎她的想象。 當然他的慷慨遠不止于此。 “不?!泵鳈鸭奔闭f。 梁珩:“??” 明櫻板著一張漂亮的小臉,向來嬌儂軟語變得非常認真且堅決:“我不配?!?/br> 第二十四章 庫里南行駛在大道上,緩緩向京都二環最貴的地段駛去。那里是京都每平方房價最高的地方,臨近故宮,四合院胡同遍布,能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貴。 明櫻有次跟黃月瑩去看升旗儀式,儀式結束后她跟著黃月瑩隨著嘈雜擁擠的人群向外走,黃月瑩抬手指著臨近故宮的某處地方,那里四合院林立,每套都價值連城,價格不可估算。 黃月瑩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失落與愧疚,跟明櫻說:“如果你生在那里就好了?!?/br> 黃月瑩從不教她去攀附權貴,她一直跟她說的都是獨立自強,自力更生,她希望的從來不是她嫁入豪門權貴家族,因為低身份的女子若能有幸嫁入豪門權貴家族,那便需處處小心謹慎,活得如履薄冰,在里面每日的生活都像吞針。所以黃月瑩更希望她能直接出生在那樣的家族里,最好是家族里面最小的女孩,不用承擔家族的銥驊責任與重擔,受盡寵愛,一輩子開開心心,每天最發愁的是該怎么把錢花出去。 庫里南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下,四合院的大門是褐色的價值不菲黃花梨木制作而成,門寬八米,可容納兩輛車通過,大門的兩旁是漢白玉石石獅子,石獅子的后面是兩個圓潤可愛的抱鼓石。此時四合院的門關著,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微微露出的青磚白瓦的一角更惹得人遐想,想進院一探究竟。 “吱” 四合院的大門被兩個傭人打開,庫里南緩緩開入,院門隨后關上,一堵褐色黃花梨木大門徹底把外面與四合院隔絕開來,更隔絕住四合院里絕美景色。 看過紅樓夢中的大觀園嗎? 等明櫻從庫里南車內下來時,她的腦中閃現出的便是這句話。她是看過紅樓夢的,十歲的時候讀的,里面的文字對于十歲的她來說艱澀難懂,她讀得是一知半解,但獨獨對描寫大觀園里面那段文字極為喜愛,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花鳥巧物,應有盡有,寫盡世家大族的繁華與奢靡。 而眼前也是一座大觀園,三進制式四合院。 二進制的院前是一個錘花門,門上寫著“桃源行”,穿過錘花門,門后是一座石壁,石壁上寫著: 好精舍,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yin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 明櫻讀過,是古人張岱的墓志銘。 但是不完整。 明櫻抬手指著石壁上的字,跟梁珩說:“怎么不寫完整?” 她記得前面還有“少為紈绔子弟,極愛繁華,好美婢,好孌童”。 “沒寫的就是我沒有的?!?/br> 明櫻沒想到梁珩會這般回答,她楞了下。最開始她單純以為他是喜歡張岱這段話,沒想到他是把它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明櫻伸出蔥白的食指點在“勞碌半生,皆成夢幻”上,說:“應該還沒有這吧?” 他才三十三歲應還稱不上是半生,皆成夢幻更是沒有,他現在依然富可敵國。 “還未發生,僅是警示?!?/br> 明櫻覺得他的警示是多余的。雖皆成夢幻未出現,但依照他的家族與他個人財富而言,“皆成夢幻”這四個字應是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穿過石壁,眼前豁然開朗。中式庭院,抄手長廊,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花鳥假山,盡顯中式園林之美,自有一派古典沉淀下的悠然與寧靜。庭院內有兩顆名樹,銀杏樹與梅花樹,梅花樹冬季花開得很美,寒風拂過,落花繽紛。 忽而有一片梅花落至明櫻的頭頂,明櫻剛想抬手摘去,梁珩清淺的聲音卻落下,說:“先別動?!?/br> 明櫻也真的聽話乖乖沒動了,她的雙手垂落在身體兩側,抬眸楞楞地看著他伸手過來,修長的指尖輕拂過她的發頂,那片梅花悠然飄下。 梁珩的指腹輕揉了下她的臉頰,比梅花更嬌艷的,是她的容顏。 明櫻跟隨著梁珩走過小橋,到了亭子前,亭子中間寫著“觀別者”,她不明白為何這亭子的名稱不像外頭的亭子一樣寫著什么什么亭,而是寫上“觀別者”,等到她讀到亭子兩側紅木柱上的詩時,她有些稍稍明白了過來。亭子的左側寫著“獨坐幽篁里”,右側寫著“彈琴復長嘯”,是王維的詩。而“觀別者”是王維其中一首詩的題目。 他喜歡王維的詩。 很明顯的偏愛。 她剛才跟隨著他走在紅木鋪就的抄上長廊上時,長廊的墻壁上寫滿了王維的詩,如此偏愛,讓人想忽略都難。 “我曾問過你的喜好,你說我明日來這里便知?!泵鳈咽种篙p撫在紅木柱上,微微歪了下頭,笑意盈盈:“原來你喜歡王維呀?!?/br> 梁珩應下:“其中之一?!?/br> 明櫻更是好奇了:“那就是說你還有其他很多喜好?” “是?!?/br> “是什么?” 小姑娘的大眼睛撲閃著,她的兩只眼睛似被點上一抹亮光,晶晶亮亮的,很是漂亮。由于此時眼中溢滿了好奇,更顯得生動有趣。 梁珩負手而立,生了逗弄小姑娘的惡趣感,半真半假卻又神秘地說:“很多,說不完?!?/br> 小姑娘卻不惱,仍然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那我慢慢發現?!?/br> 明櫻已經不再糾結于他喜好的事情,因為她發現了更有趣的事。亭子下面是一汪小池塘,池塘里面養著觀賞性極佳的金魚,這金魚不怕人,更不怕生人。明櫻僅是在亭子的美人靠上剛坐下,這些魚兒們紛紛游了過來,一個個探出腦袋好奇地張望著她。 明櫻看得有趣,她見美人靠的欄桿側邊掛著魚食,便興致沖沖地抓起一把魚食,給這些可愛的魚兒們喂起來,她邊喂邊轉頭問向站于她身后的梁珩:“你經常在這喂魚嗎?” 要不然美人靠的欄桿上為何掛著一袋魚食。 “不常?!绷虹裾f:“經常是傭人來喂,我只來觀賞?!?/br> 這樣。 不過明櫻也明白,如他這般身份地位之人,時間是極其寶貴和不足的,還有那么多重要的會和文件等著他去簽署,他能得空來觀賞一二便是這些魚兒們的幸事了,哪還有空來喂這些魚兒。 明櫻邊喂著魚邊看向庭院優美的景色,忽而聽見幾聲鳥鳴的聲音,細看才發現這些鳥兒正立于銀杏樹上,歡快地搖頭晃腦,好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 喂完了魚,明櫻站起身,立于亭中想,如果此時降下一場雪,沏一壺茶坐于亭中觀雪賞花,逗逗魚看看鳥,豈不人間一大美事? 明櫻跟著梁珩下了亭子,繼續往前走。二進制的院子中間是中堂,中堂是梁珩會客的地方,中堂內擺放著黃花梨木的長方形桌子和椅子,桌子上擺放著一整套的茶具和一顆嬌憨可愛的富貴竹,富貴竹應是有傭人經常打理,被養得生氣勃勃,中堂桌子正前方的位置掛著一副書法,里面寫著: 知禮敬畏 “知禮”這兩字明櫻能很容易理解,但“敬畏”又從何說起,或者說他在敬畏什么? 明櫻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 梁珩這次到沒賣關子,很明確地跟她說:“很多,敬畏人與事。越是處于上層的人越是要懂得敬畏二字,因為有些人手上一旦有了些錢或者有了些權就會狂妄無比,目中無人,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些狂妄者最后往往會家財散盡,落魄至極?!?/br> 明櫻明白了過來。 所以他才會在石壁上雕刻上“勞碌半生,皆成夢幻”。 西廂房改成了餐廳,鎏金邊黑色的圓桌,桌子四周擺放著十個黑色的雕花鏤空椅子,桌子的中間鋪著一塊淺米色的桌布,桌布上擺放著一株水仙花。 “你家經常來很多客人嗎?” “為何這樣問?” 明櫻手指抬起比劃了下黑色鎏金邊圓桌,說:“就是桌子這么大,得經常來客人才能把買這么大的桌子吧?!?/br> 讀大學前,她和黃月瑩一起吃飯的桌子是一把折疊桌子,每次她們吃飯時才會把桌子打開,不吃飯時就把桌子收起來放于墻角,這樣才不會占地方;讀大學后,她吃飯的桌子就是床下那巴掌大的木桌,木桌上還放著她的電腦,化妝品,護膚品和古裝各種各樣的簪子和發釵。每次她從飯堂打飯回來時都得 梁珩看著明櫻比劃的可愛模樣,說:“我自己一個人?!?/br> 明櫻楞了下,有些驚訝:“你一個人在這么大的桌子上吃飯,不會感覺到孤單嗎?” 不過轉念又一想,如果他從小到大都是在這樣的桌子上吃飯,許是都習慣了。 然而明櫻剛想完便聽到梁珩沉沉的聲音,他說:“會?!?/br> 在明櫻愣怔的時候又說:“所以你經常來陪我吃飯便好?!?/br> 原來在打這個注意。 西廂房的旁邊還有一個耳室,輕輕推開,寬明幾靜,光線充足,空氣中還縈繞著nongnong的檀木香味。抬頭望去,耳室的中央靠墻邊擺著一個佛祖尊像,佛祖尊像下是跪拜的墊子。 明櫻微微瞠目,轉頭問梁珩:“梁先生,你信佛?” 梁珩點頭。 這簡直出乎明櫻的意料之外,她本以為他這樣在商場上沉浮廝殺之人,應是無神論者,卻沒想到他會信佛。 梁珩緩步向前站在佛像之下,他閉上眼,雙手虔誠地合上,對著佛祖尊像低頭一拜。窗戶上透進來的陽光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渡上了一層光,他的身上仿佛有了一抹禪意。 梁珩拜完睜開眼睛,問明櫻:“你要不要拜?” “要!”明櫻想也沒想便說道。 黃月瑩很信佛,每至她有重要舞蹈比賽要去外地比賽,她總是拉著她去寺廟拜一拜,求佛祖保佑她在舞蹈比賽中能得到第一名。每次她真在舞蹈比賽中得到第一名時,黃月瑩又會拉著她來寺廟還愿。雖然明櫻無數次強調她能得到舞蹈比賽第一名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但是黃月瑩仍然深信不疑地認為那都是佛祖的保佑。 曾經不信佛的明櫻也虔誠了起來。 她走至佛像前,像梁珩一樣閉起眼睛雙手合十,輕輕低下頭一拜。聽說所求之話如果說出來就不靈了,明櫻只敢在心里偷偷地說: 但愿她mama能夠早日醒來。 等她拜完走到梁珩的身旁時,他問她:“許了什么愿?” 明櫻驚詫不已:“你怎么知道我許了愿的?” “你拜了五分鐘?!?/br> 有這么久么?明櫻都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只以為自己只是拜了一兩分鐘,許是她拜得太過認真罷了。 不過他問她許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