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祂 第31節
就算說今天全是晴天, 也指不定有哪一場風吹過來, 裹挾著暴雨落下, 一夜都不會停。但運氣好的話, 等到早上坐辦公室的人開始通勤了, 雨也就識趣地停下了自己對大地的沖刷。 這時候往往會涼快一會兒,如果不出太陽當然是最好。 只可惜昨夜的雨并不能給今日帶來清爽。 太陽很快就從窗簾縫里探出來, 無聲無息地提醒人現在已經日上三竿。 但陳山晚才睡著。 昨夜思緒繁雜, 熬到了天光也屬于有睡意但沒法入睡的情況。 只是身體終究還是吃不消, 陳山晚也得以入眠。 他枕著郁睢的手臂,整個人都陷入了郁睢的懷中, 呼吸緩慢悠長。 郁睢不需要睡覺, “他”好不容易將人哄睡, 也沒抽身離開, 就摟著陳山晚,閉著眼睛感受著陳山晚的一切。 體溫。 呼吸。 心跳。 他從來沒有如此滿足過。 郁睢的手指沒入陳山晚的發絲里,動作間帶起了蓋住耳朵尖的一點發尾,將上頭可疑的痕跡暴露出來,然后又如帷幕般落下。 半遮半掩。 陳山晚睡醒時是已經直接來了個半球時間差。 他下午接近晚飯時才渾渾噩噩地睜開眼,渾身都不是滋味。 陳山晚的第一感受就是累。 當年中考一千米外加引體向上還有打排球也不過如此了。 他的額頭抵著郁睢的肩膀,無聲呼出的氣都帶著疲累。 郁睢輕聲開口,聲音聽著多少還有些心虛——“他”也確實該反省一下,頭一次技術爛得不行不說,還橫沖直撞的,陳山晚都感覺自己差點死掉。 郁睢問:“餓了嗎?” 陳山晚不想說話也不想點頭。 好在郁睢就是能夠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去給你做飯?!?/br> 話是這樣說的,卻沒松手,也沒半點要動的意思。 陳山晚眼皮都沒撩一下,沙啞到聽不出原聲的嗓音罵出了昨晚不知道罵了多少次的話:“滾?!?/br> 但真的無力至極。 郁睢失笑,到底還是不舍地松開了陳山晚,卻又在起來時,俯身在陳山晚眉心落了個輕吻,然后不動聲色地把被他帶起來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了陳山晚的脖頸,將從那往下所有充斥著無盡的占丨有丨欲的痕跡都給遮掉。 主打一個掩耳盜鈴。 畢竟陳山晚總會看見的。 陳山晚其實還有些睡意的,但郁睢走了后,反而將他的困乏帶走。 他閉著眼,眼睫微動,掙扎著撩起了眼皮。 郁睢走時還很貼心地把窗簾再拉緊了點,因此屋內有幾分昏暗,但還是能夠看出來外頭天色正好。 陳山晚動了動腳。 各種異樣感涌上來的那一剎那他直接沉默了。 其實陳山晚倒也沒有生氣,他就是覺得郁睢有點太過放肆了,但想想這位單身了二十九年…嗯,好像也可以理解? 陳山晚總是會在不該心軟的地方心軟。 動不了,他就干脆躺平,等到郁睢上來問他下樓吃還是在房間里吃時,先示意郁睢抱自己去洗漱。 郁睢很喜歡他的大方和坦誠,當然這時候要是陳山晚跟他鬧脾氣,他也覺得可愛。 反正就是,只要是陳山晚,無論怎么樣,“他”都喜歡得不得了。 郁睢笑吟吟地彎下腰將他抱起,到盥洗臺前后,陳山晚也終于看到了自己的慘狀。 陳山晚:“……” 他要不還是生一下氣吧? 偏偏這個時候郁睢還要問一句:“能自己站住嗎?” 陳山晚嗯了聲。 他倒不是逞強,確實站還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腿和腰真的很酸。 于是郁睢就將陳山晚放下,放在了自己和盥洗臺中間。 “他”沒走,而是伸手圈住了陳山晚,但并不是把自己的體重壓在了陳山晚的身上,反而是給陳山晚借了點力,讓他不用完全靠自己站住腳。 陳山晚也沒趕“他”走,至于發脾氣……還是算了吧。 他是真的沒什么火氣,更不喜歡演出來故作姿態。 也許就像是郁睢說的。 他真的也很喜歡“他”。 這么想著,陳山晚忽然心神一動,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了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上一世也認識?” 郁睢揚揚眉,想起自己與生俱來對陳山晚的感情,那深到幾乎刻入骨髓和靈魂里的喜歡與愛意,造就了陳山晚天生對“他”的吸引力:“也許?” 他又想到陳山晚昨天做了夢,雖然不知道什么,但此時郁睢若有所思:“你昨天情緒不好,該不會就是夢見了什么吧?難道說…我們在上一世是虐戀?” 郁睢是真心覺得“他”或許和陳山晚有一些不屬于這一世的糾葛的。 因為不僅是陳山晚,“他”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么歸屬感,但“他”從小就在尋找著什么。一直到陳山晚出現,將“他”的心臟挖走,想要找什么的念頭才消失。 還有陳山晚那不可思議的強大靈魂。 他吃下“他”的心臟時,郁睢作為當事人是最有資格去描繪的。 施先生當時開了靈眼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陳山晚的強大,恐怕是這個世界都難以容納的。 聽到這話,陳山晚覺得有些無語,但不是認為郁睢滿嘴跑火車,而是——這“人”不能想點好嗎? 陳山晚并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忸怩的性格,如果上一世就喜歡郁睢的話,不可能不付諸行動,不可能不表現出來。 這怎么虐? 這只能是郁睢的問題。 陳山晚甩鍋.jpg 陳山晚和郁睢聊了些有的沒的,吃過完全按照他的喜好來做的晚飯后,陳山晚倚著郁睢,又有些困乏。 他剛想跟郁睢說點什么,就感覺郁睢捏著他手指的手倏地一頓。 陳山晚偏頭看去,只見郁睢原本溫柔的眉眼一凝,眸色泛出利光,好像在看很遠的地方。 “…怎么了?” “沒事?!?/br> 郁睢的神色慢慢緩下來,又變成那副好似有些輕丨佻的溫柔模樣:“阿晚要睡覺了嗎?” 陳山晚不說話,只是無聲地盯著“他”。 最終郁睢敗下陣來:“是有個學那些東西的人找過來了,和那個姓什么…施?反正和他有關系?!?/br> 陳山晚一頓。 郁睢察覺到他的緊繃,有點愉悅地舔了下自己的唇,然后又在陳山晚的耳鬢落了個輕吻:“沒事,不算很棘手?!?/br> 陳山晚莫名很了解“他”:“不是很棘手,那就是也有點麻煩了?!?/br> 郁睢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沒說什么,整個屋子就忽然晃動了一下。這種晃動和地震又或者震動是不一樣的,就是晃動。 陳山晚皺起眉:“怎么了?” 郁睢松開他,邊起身邊解釋:“他破了我的結界…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有本事?!?/br> 陳山晚抓住郁睢的手:“我和你一起去?!?/br> 郁睢停了停。 “他”看向陳山晚,外頭響起了聲若洪鐘的男聲,“他”卻彎起眉眼,仍舊很閑適的模樣,甚至還在說些不著調的話:“阿晚這是想跟我生同衾,死同xue?” 陳山晚面無表情地起身:“走?!?/br> 郁睢跟上他,沒有說什么危險你別去。 “他”這個人…大概因為不是人吧,反正在和陳山晚互相確定了心意,發生了關系后,反而不喜歡那種遇事要保護誰,就算自己死對方也得活下來的cao作了。 “他”更喜歡如果要死,大家一起死。 這樣“他”也不用在死前還得擔心自己的心上人會在未來某天喜歡上別人。 而好巧的是,陳山晚亦然。 他們走到門口時,陳山晚打開了門,才發現一個穿著休閑裝但手里拿著黃符,背上還背了一把桃木劍的男人被攔在了玫瑰花叢外。 數不清的黑色荊棘在竭力阻攔他,卻被他輕松破碎化解。 陳山晚看得眉頭直皺:“你不痛嗎?” 郁睢唔了聲,實話實說:“習慣了其實就覺得不痛了?!?/br> 但陳山晚有點沒法習慣。 尤其他知道這些荊棘都是郁睢的一部分。 “你這邪祟罪孽深重,殺人無數,今天我就要將你徹底除去!” 伴隨著這一道厲喝,一道黃符直接沖他們而來。 郁睢正要出手,陳山晚的動作卻更快,他伸手抓住了那張黃符。 按理來說,陳山晚吃了郁睢的心臟,也是會被這東西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