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祂 第9節
說到最后時,安蔚蔚其實并沒有什么責怪的意思,反而是偷偷瞄了一眼還站在里面的陳山晚,紅著臉說:“好啦沒事啦,你玩吧,我掛啦,拜拜?!?/br> 她都不等游喻回答,就風風火火地掛了電話,然后眨巴著眼睛看著陳山晚:“小哥哥你還接兼職嗎?陪我一起遛狗…100一趟!” 不得不說,陳山晚還真的心動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拒絕了,畢竟他看得出這小姑娘的心思:“不了,謝謝你?!?/br> 安蔚蔚有點失望:“好吧?!?/br> 她又嘟囔:“正好你應該也不能離開這里太遠,我家狗子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喜歡靠近這邊,只要往這邊走,就拉都拉不動,根本不愿意再前進一步……” 她眼珠子轉了轉,故意嚇陳山晚:“我爸說這里有不干凈的東西呢?!?/br> 陳山晚好笑地看著她,沒有半點惱意:“有什么不干凈的呢?” “小哥哥,這就不知道了吧?!卑参滴祲旱吐曇簦骸斑@棟別墅是我們小區里最便宜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陳山晚輕輕勾唇:“因為死過人?” 安蔚蔚一噎。 陳山晚追問:“還死過很多人?” 安蔚蔚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陳山晚莞爾:“這故事情節有點老套…我聽多了這樣的恐怖故事?!?/br> 安蔚蔚這才明白過來陳山晚以為自己在說胡話:“不是!真的!我沒騙你!住進這棟別墅的幾戶人家都暴斃了!” 陳山晚壓根沒放在心上。 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出來時怕熱脫了外套,所以口袋里沒有糖。 故而他也沒有東西可以哄小meimei,只能敷衍地嗯嗯了兩聲,恰好此時天空突然響起了一聲驚雷,震得好像大地都抖了抖。 陳山晚看看陰沉的天:“天氣熱,又要下雨了,別在這站著了,待會淋雨感冒了,回家去吧?!?/br> 陳山晚揮揮手:“我也回去吹空調了?!?/br> “喂!” 安蔚蔚急到跺腳:“我真沒騙你!” 陳山晚的回答是一個背影以及再一次抬起揮舞的手。 一滴雨砸落下來,正中安蔚蔚的腦袋,安蔚蔚吃痛,頭一次感覺到雨砸人也是這么痛。 她抿抿唇,到底還是跑回家了。 陳山晚倒是沒淋到雨,只是他走得急了點,穿著拖鞋沒穿襪子的腳踝被小道上伸出來的荊棘淺淺地劃了一下,血絲滲透出來的瞬間又被尖刺吸收。 藏在玫瑰花叢里的荊棘瞬間興奮地游走,接著雨幕和雨聲的遮掩,在玫瑰花叢底下為自己嘗到了陳山晚血液的味道狂歡舞動。 陳山晚沒有察覺,只覺得好像有點癢,回到別墅里換上室內的適合在空調房里穿著的棉拖時,才發現自己的腳踝上有一道很淺的傷痕。 開在稍顯嶙峋的踝骨上,在冷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像是被什么東西打上了第一個標記。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我換了個新鍵盤!軸挺軟的,聲音也很舒服,就是鍵帽好硬_(:3」∠)_感覺回頭還要換一下鍵帽 感謝在2023-09-09 09:37:28~2023-09-10 09:52: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瀲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薇薇蝶 99瓶;蝦米尾巴 30瓶;木木夕、野木是秘密的說 20瓶;訪風、燭夜游 10瓶;天空湛藍 5瓶;鹿瀲灰 2瓶;諾、儲蓄卡不見、折紙為鶴歸孤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黑玫瑰6 陳山晚沒有太注意,徑直上樓去了。 外頭的雨聲很大,陳山晚覺得有點困,所以在洗漱過后就上床睡覺了。 他拉起了窗簾,故而屋內有幾分昏暗。 陳山晚安靜的睡顏少了幾分他這鐘十八歲的年輕小伙該有的朝氣,清淺的呼吸聲更是透露出脆弱。 “他”一直覺得人類是很易碎的東西,陳山晚在這其中更加如此。 插丨在鐳射紙折成的花瓶里的干玫瑰散發出了不屬于它的光澤,那本來毫無生機的黑玫瑰一點點蛻變,宛若浴火重生的鳳凰,剎那間就鮮活起來,充滿了生命力。 纏在黑玫瑰花莖上原本也干枯到好像一捏就能碎成渣的荊棘也是悄然從花瓶里探了出來。 它努力地往前,像是想要夠著什么一樣,拼命地朝著陳山晚的方向而去。 屋內彌漫著濃郁的雨后泥土與草地混合的芬香,卻又在其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詭香,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到一些地底的陰暗、不吉利的東西。 譬如棺木。 最終荊棘的尖刺只夠著了陳山晚的一根發絲,也只敢夠著那一根發絲。 因為時機還沒有成熟。 由“他”的骨灰混著血液煉化的用來蠱人心智的迷香尚未滲透陳山晚,目前只流于表面,要等它們,又或者說等“他”徹底侵占陳山晚的神經、理智與靈魂,rou丨體上則是從皮rou到骨頭甚至骨髓。 那朵毒花就會在他心里慢慢綻放。 “他”也就可以收獲一朵漂亮誘人的花朵了。 尖刺劃破了那根頭發,帶起的一點勁風恰好將那根頭發朝著花瓶這邊吹,荊棘飛速將其卷走,速度快到成殘影。 它縮回了花瓶里,將那根不長的頭發卷在自己的“身軀”里,貪戀又小心地纏著摩挲,但在滿足誕生的那一刻,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空虛。 這一根頭發,的確緩解了“他”,如同久旱遇甘霖,叫“他”躁動的細胞和那些不安分的因子全部都被這一根頭發捆住鎖死,不再作亂。 但過于貧瘠到干裂的大地,不是一點雨露就能夠拯救的。 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 遠遠不夠…… 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關于他的東西、屬于他的東西。 它,又或者說“他”著魔似的緊緊纏繞著那一根頭發,荊棘狠狠地糾纏著花莖,本是同根生,尖刺卻撓得花莖的表皮慘不忍睹。 一如在樓上的“他”一般。 “他”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雙手不停地隔著衣物抓撓著自己的手臂和胸膛,那種對陳山晚的饑丨渴全部化作了癢意侵占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像個精神病一樣,用力地將自己好不容易長出的皮rou刮下來,黑色的血從黑色的衣物里滲透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木制地板上,形成丑陋罪惡的黏液。 陳山晚的一根頭發就足以讓“他”的四肢百骸都“活”了過來,全身死寂的細胞都瘋了似的在悅動鼓舞,讓“他”的靈魂更為扭曲癲狂。 “他”感覺到自己空空的胸腔又開始了跳動,“他”貼在地面上,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抓撓著地板,像貓,又像個怪物一樣。 “他”緊緊地貼著地板,腦子里面只有一個人名。 陳山晚陳山晚陳山晚陳山晚陳山晚陳山晚陳山晚陳山晚…… “他”離他好近,他就在下面,不到兩米的距離。 可“他”離他也好遠。因為明明不到兩米的距離,“他”卻沒有辦法觸碰到他。 “他”的胸腔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漆黑無機質的眼瞳冰冷卻又狂熱無比。 . 陳山晚又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五歲那年,福利院又新來了一個小孩。 小孩比他大,他該喊他哥哥。 小哥哥長得很漂亮,是他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人。 他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下頜線清晰也顯得消瘦。 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瘦骨嶙峋的手腕和腳腕看著好像一折就能斷,院長mama捏著都直呼可憐孩子。 他很白很白,陳山晚從前覺得自己是這里最白的人,但他來了后,他才明白書里說“白的像紙一樣”是什么意思。 他的體溫還很低,冰冰涼涼的,在夏天靠著很舒服。 陳山晚悄悄牽過他筋骨分明的手,特別涼快。 但小哥哥不會說話,一雙眼睛也用布包起來了。 他像是個沒有生氣的娃娃,任由人擺布。 陳山晚還記得院長說,她是出門時看見他蹲坐在他們福利院門口的,猜測估計又是誰遺棄的孩子。 她已經報了案,但福利院門口的監控很不巧地在前兩天就壞掉了,所以找不到究竟是誰丟下來的孩子。 她還跟所有孩子們說,不要揭開他眼睛上的布,這會傷害到他。 陳山晚很聽話,所以他幫院長mama帶小哥哥到了宿舍——和他一間的宿舍后,就沒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而小哥哥也只是坐在床上,什么也沒有做,就這樣呆呆地坐在那。 陳山晚以為他像可可jiejie,可可jiejie也是這樣,不說話,看墻壁能看一天,有時候院長mama給她喂飯,她都會忘記要張嘴吃飯。 所以可可jiejie很瘦。 但這個小哥哥有點不太一樣。 院長mama買了奶糖回來跟他們分的時候,陳山晚幫他撕開包裝,遞到他嘴邊,他張開了嘴,含住了那顆奶糖。 他猩紅的舌尖也掃到了陳山晚白嫩的指側,濕濕的,但很冰涼,沒有一點溫度,讓陳山晚不自覺地縮了下手。 而那之后,他就被這個小哥哥纏上了。 五歲的陳山晚相比起其他同齡小孩已經很懂事,能幫院長mama做很多事了。這個小哥哥和可可jiejie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自己不會吃飯,院長mama給他喂飯他也不會張嘴。 但那天陳山晚眼珠子一轉,把自己碗里不愛吃的西紅柿用勺子舀起,遞到了他的嘴邊,他就張嘴含住了陳山晚用過的勺子。 那以后,小哥哥每天的早中晚飯都是陳山晚幫忙喂的。 院長mama覺得很愧疚,畢竟陳山晚才五歲,別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都是被照顧的,結果陳山晚還要照顧比自己大的哥哥。 可陳山晚卻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