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越者奪舍以后 第47節
鳳寧好奇心一起, 頓時把自己的處境都忘了。 她開始回憶他的手。 瘋烏龜那只手, 五指修長, 骨節漂亮,很有力量感。 他總是喜歡跟人勾肩搭背, 或者隨手拍拍別人的身體, 扯扯別人的衣裳。 那只手, 當時閑閑拈著紅珠子,手指交錯, 順狄春衣襟一劃—— 鳳寧心頭微動, 目光唰一下落到了狄春身上。 很快, 她在狄春的衣兜上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微凸小圓弧。 ……喔! 在鳳寧分神的時候, 石窟中的兩位反派聊完了篡位大業。 宇文麟疾步上前,揚手拍了拍夜人愁的肩:“放心,成事之后,絕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此人看上去要比夜人愁稚嫩得多,舉手投足間盡是源自家世的自負,帶著不成熟的溫室痕跡。 他用上位者的姿態對待夜人愁。 夜人愁雙手垂疊在身前,微微垂眸,唇角笑容謙和仁善:“鄙人沒什么大志向,圖財罷了?!?/br> 宇文麟定定看了他幾眼:“你是個聰明人?!?/br> 聰明人抓到傳聞之中的昆侖鳳,并沒有自己偷偷嘗試制造精魄,而是把人全須全尾帶過來了。 夜人愁呵呵笑:“知道自己斤兩?!?/br> 宇文麟鼻音輕哼:“不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那個能耐承住大運,只會反遭其禍!行了,知道你沒做手腳了,抹了她神智吧?!?/br> 鳳寧吃驚:“……???” “什么?!”狄春的聲音比鳳寧更大,跳腳道,“主上,你要傷害阿寧?!你沒告訴我你會傷害她??!她救過我的命??!” 宇文麟眼角青筋直蹦,盯向夜人愁:“這貨是你的人?” 夜人愁扶額:“你也知道封無歸的,換個精明人,在他手下怕是走不過三個回合,反倒這種真正的憨貨還能派上用場……見笑了?!?/br> 宇文麟一陣無語:“……也是難為你找到如此,”頓了下,“奇才?!?/br> 狄春震聲:“主上!” 整個石窟嗡嗡響。 鳳寧大聲抗議:“你們要精魄,抹我神智干什么?” 一陣濃郁的檀香逼近。 夜人愁眨眼就到了她的面前。 這人垂眸似笑非笑的樣子,確實像個高高在上的廟中石像。 他抬起手,很溫柔地撫向她的腦袋,“失去神智再經歷那一切,是我能賜予你的最大仁慈?!?/br> 宇文麟在一旁滿懷惡意地笑著補充道:“其實留著神智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若是掙扎得厲害,會妨礙我們把兇邪血rou一團一團縫進你身體的?!?/br> 鳳寧:“??。?!” 什什什什么?! 她想起了剛進石窟的時候看見的那具昆侖奴尸體。 腹部鼓脹青黑,渾身是血。 所以……他們是把兇邪的血rou塞進活人的身體,想讓人像蚌殼那樣,造出珍珠來? 她原本以為他們只是抽血——是的,和他們所作所為相比,抽血都只配稱為“只是”了。 毛骨悚然之際,夜人愁的手已伸到了她的頭頂。 鳳寧急忙抬起雙手架住夜人愁的手腕,“等等等等……你們不是要凈血精魄嗎!沒了神智我怎么造!” 夜人愁的手白白凈凈,卻是個千斤墜。 她用盡全力也攔不住。 眼看那只手就要糊到她的腦袋上,宇文麟忽地瞇眼開口:“你知道怎么造凈血精魄?” “當然!”鳳寧毫不猶豫,大聲嗶嗶,“我可是真正的昆侖鳳!” 夜人愁嘆息:“別指望拖延時間會有人救你。其一,此地絕密。其二,封無歸眼下自身難保?!?/br> 鳳寧皺著眼睛大喊:“我就是知道!” “等下?!庇钗镊虢凶×艘谷顺?,“讓她說完?!?/br> 夜人愁無奈嘆息:“無用的小聰明?!?/br>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鳳寧,還是這位眼高于頂的世家子弟。 他微蜷手指,緩緩收回。動作慢、皮膚白,活像一只骨手。 “說吧?!彼?。 鳳寧轉了轉眼珠,編得毫不心虛:“凈血精魄,當然是煉出來的!用鳳凰火淬煉兇邪,凈化它們血rou中不干凈的兇息,就能煉出凈血精魄啦!這種事情,一歲的昆侖鳳都知道!” 她記得很清楚,瘋烏龜和那個公公說過,昆侖的事情夜人愁也不懂。 看這個宇文麟的樣子,顯然比夜人愁更不懂。 那可不就是隨便她怎么編。 宇文麟畢竟年輕,用封無歸的話說,世家公子未經世事,出門闖蕩江湖總得摔幾個跟頭。他的腦子并不笨,但是人總是選擇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鳳寧這話一出,頓時就像美味的胡蘿卜,一下抓準了他的胃口。 “此話當真?!”宇文麟雙眼隱隱發亮,強行按捺著興奮問道。 他沒發現自己語速都快了三分。 鳳寧把腦袋點得斬釘截鐵,點得自己都快信了。 夜人愁微垂眼眸,神色極不贊同,就差直接把“浪費時間”四個字掛在腦門上。 “宇文公子?!彼曊f道,“難不成你認為,那位有可能乖乖配合皇室煉制精魄?這種夢,我可不做?!?/br> 宇文麟的神色頓時又變得陰晴不定。 鳳寧不懂,但直覺告訴她,她似乎觸碰到了一個非常非常了不得的秘密。 皇族,是在靠著“那位”制造精魄?誰是“那位”?他們制造精魄的手法這么恐怖,“那位”都在遭遇著什么? 她心中大約有了些猜測——宇文世家并不能肯定皇族究竟是如何制造出凈血精魄的,他們只知大概,于是在這里建了湖下魔窟,進行種種慘無人道的實驗,就是想破解皇族的秘密,也造出精魄來。 鳳寧果斷自救。 “我當然會配合啊,我又不想死!”她真誠地看著宇文麟,當面挑撥離間,“不管我是死是活,不管我能不能造出精魄,他都賺一樣的錢!他當然無所謂啦!” 可是沒造出精魄吃虧的是你呀——這句潛臺詞鳳寧沒說,留著給宇文麟自己悟。 宇文麟表情不動,瞳仁微微一瞇。 “讓我試試,我又不要錢?!兵P寧煽風點火,“煉化一只兇邪也不要太多時間,我要是煉不出精魄,你再殺我也不遲?!?/br> 宇文麟笑起來,斷然拍板:“讓她試試。倘若不成,便罰她留著神智,我用她挨個再試其他法子!” 他甚至沒看夜人愁一眼——獨斷專行者做決定的時候并不需要反對意見。 作完決定,他仿佛突然才想起這么個人,微微偏頭看向夜人愁:“你說呢?” 夜人愁還能怎么樣,夜人愁只能微微頷首。 “你不高興?”宇文麟陰沉問。 夜人愁微笑:“怎么會?!?/br> 鳳寧發現,男菩薩似乎對自己喪失了耐心,目光掃過來時,他都懶得用虛假的仁慈掩飾殺意了。 她才不在乎。 “給我一只兇邪,等階不要超過披兇。我還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兵P寧發號施令。 宇文麟招招手,身后出現一個紅袍修士。 “去辦?!?/br> 不過片刻功夫,紅袍修士便從石窟更深處拖來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兇邪。 它的四肢、脖頸都扣有巨大的沉重鐵枷,所有關節彎折,無處著力掙扎。 修士像拎豬狗一樣,把它扔進一間石室,扣在石壁下。 “去做!”宇文麟按捺著興奮道。 經過鳳寧刻意的提醒之后,宇文麟有意無意便會多看夜人愁一眼。 夜人愁顯然并不像他一樣期待,反而有點不耐煩。 這讓宇文麟很不高興,開始疑心夜人愁是不是真心希望自己得到精魄。 事實上,夜人愁只是不耐煩自作聰明的蠢貨,很不巧,眼前就有兩個。一個自作聰明拖延時間,另一個自以為是。 反派之間的暗潮涌動與鳳寧無關。 她撲上前去,摁住角落里那只半死不活的兇邪,很認真地觀察它的身體構造。 它的鐮爪早已被斬斷,只剩光禿禿的殘破爪子,獠牙也被拔光了,身上有一塊塊剜過的傷,傷口結著半腐爛的痂——也不知道它身上的血rou已經殘害過多少倒霉鬼了。 它沖著鳳寧嘶吼,整個臉上就剩一張黑漆漆的嘴洞。 這種東西屬實一點兒不像人。 “你在干什么?”宇文麟問。 “檢查身體!”鳳寧語氣理所當然,“快,來個人幫我掰住嘴巴,我要檢查喉嚨?!?/br> 宇文麟:“……” 夜人愁:“……” 夜人愁想到自己絲靴和袍角染到的黑水,有理由懷疑對方這是要故伎重施,想惡心人。 他才不上這種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