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眼中起風 第8節
墻上掛著書法。 有一位女主播指著“曾許人間第一流”那幅字說:“津硯哥,這是你寫的嘛?好厲害啊?!?/br> 這是江津硯朋友圈背景,他也曾發過朋友圈,配文是:閑來無聊。 很裝逼。 倪南進屋第一眼就看到墻上的書法,是周青山的字,她臨摹許多個夜晚字跡的主人。 眼神總是會不自覺往墻上看,有幾次走神還被抓包,周青山就握住她的細腰,懲罰般掐上一下,然后低語問她,看什么呢? “看你呀?!?/br> 周青山捏捏她白皙的后頸,笑道:“眼神也沒往這挪一分?!?/br> 半嘆:“小姑娘學會哄騙人了?!?/br> 倪南紅著耳尖哼哼兩聲,說沒有。 勁瘦風骨,一撇一捺鋒芒畢露,周青山寫了一手好瘦金體,這些字比起高中時候更老練,筆力更勁道。 也更凌厲了。 她說在看他一點都不假,見字如見人。 復古黑膠唱片機響起音樂,悅耳的粵語傳開,是哥哥的《春夏秋冬》。 江津硯哼唱兩句,回答那個女主播,一點都不心虛,說是。 周青山忽地嗤笑一聲。 倪南抬頭看他。 四目相對,無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歌詞飄進耳,那一瞬,倪南是真的覺得應景。 無人如周青山。 倪南捂住胸口,感受狂跳不止的心臟,律動節奏如同金屬樂的躁鼓。指尖觸碰微涼,摸到鴿血紅中心。 周青山夸了這項鏈不錯,紅色也配她。 倪南就把這項鏈看順眼了。 后面倪南又問他裙子呢,上回不是說,穿給他看合不合身嘛,從學校到這里,他都沒有為此發表過言語。 只是撩起眼皮,欣賞性看了看。 倒也沒什么人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或者說是不敢注意,都杵周青山,他可沒江津硯那么好相處。 有不怕死的借著和別人閑聊間隙,有意無意偷偷看這邊,結果看到了驚掉下巴的一幕,周三爺什么時候有了煙火氣?眼里的溫度都燙人。 他把倪南比作菩薩。 倪南嬌聲低斥,哪有人拿菩薩形容的呀,他只是笑笑,說這不就有了。 之后旁人若是問起周青山,身旁這位是何方神圣,他總說:“這位啊,是我供著的小菩薩?!? 第7章 車窗吻 江津硯自己開了家傳媒公司,大大小小不少主播加網紅,領域做的廣。 今天來的都是一姐一哥的存在,帥哥美女,養眼得很。 各個才藝非凡,藏不住。 鋼琴鍵都落了灰,少有人彈,當中最高挑的一位女人走過去,摸了一手灰,跟江津硯半開玩笑罵了幾句。 彈了一首《少女的祈禱》。 倪南能聽出曲子,得益于室友高湫精通多樣樂器,最愛這首,總換著樂器來演奏。 掌聲拍得歡,江津硯端著酒杯笑走到這邊坐下,揚揚下巴,語氣自豪:“新簽的,不錯吧?!?/br> “湊合?!?/br> 倪南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她穿了一雙黑白瑪麗珍鞋,跟那個高挑女生撞款了。 聽到周青山的回答,其實她心里有些堵的,好像就不允許他夸除自己以外的女生,湊合這樣的回答也不行。 悶悶不樂癟著嘴。 在場的女生,不來搭話,卻總在這一塊晃悠聊天,聲音老大,才藝表演也不僅限于鋼琴,表現自己的心十分強烈。 男生也有那么幾個咯。 倪南那時候就在想,周青山身邊從不缺艷色,自己又非艷色,他能對自己興趣多久呢? 江津硯和自己的人講了幾句話,坐在沙發另一側,眼神忽地轉向倪南方向,“倪小姐要不要去玩一下?!?/br> 他指的那些樂器。 倪南輕擺了擺頭,余光瞥了周青山一眼,他似乎也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本來是在看文件的。 前面幾分鐘,公司出了點事,助理發了一堆文件過來,江津硯讓他去辦公區處理,這兒太吵鬧了。 周青山問倪南,你在這兒,還是跟我一起去? 倪南腦殼一下不靈敏,悶著氣說就在這兒。 那時候,周青山笑了一下,回江津硯,說就在這處理,他的小菩薩不愿走,他得陪著。 現在想起還是臉紅。 在場的人都想聽倪南的回答,她那搖頭是不想去,不屑于,還是不會,結伴掩嘴悄悄議論。 倪南:“我不會?!?/br> 盛夏天里,整個人泡在酷暑中,院里的青梅樹枝葉搖晃,悶鼓鼓的風撩起衣擺鉆了進去,同學路過南橋胡同找到倪南家門牌號。 大門是開著的,院里建了一處小涼亭,其實那是倪鐘生以前搭的葡萄架,后來葡萄年年不活,他一植物學家敗給了這葡萄,納悶了很久,宋文女士看他天天蹲那研究,煩得很。 某天找了人上門拆了,改了個乘涼地。 同學踩著自行車,大喊倪南的名字,她mama給報了興趣班,她現在就要去上課了,問倪南要不要一起去啊。 宋文女士在亭下嗑瓜子聽歌劇,睨了一眼在一旁小聲抽泣的倪南,替她答了,說不去,她要回老家。 放暑假前的一周,倪南跟同學約好暑假一起報鋼琴班,兩個人放學還悄悄改了路線去培訓班看,問了價格拿了一張傳單走。 宋文女士不同意,說浪費時間,到了約定時間的那天,倪南第一次頂嘴撒潑,換來的是宋文女士的一頓罵,揚著巴掌對著她的手臂拍了幾下。 “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不懂事了!叫你不要去做的事非要去,是不是在學校跟人學壞了,那個小椿還是誰?!” 倪南的淚水不受控制往下落,捂著漸漸紅起來的手臂,帶著哭腔喊:“不是!不是誰!是我自己,我就是自己想學,你老拿我去和別人比較,那為什么你不拿你自己和別人的mama比較?!?/br> “別人家的mama都會支持女兒意愿,你為什么不會??!” 宋文女士當她叛逆期不懂事教訓,電話打到班主任那里,問班主任,倪南最近都和誰走得近,是不是跟不學習的走一塊。 那時候倪南恨死宋文女士了。 似乎是意外,江津硯“啊”了一聲,他認識的中文系女生基本都會些鋼琴小提琴之類的,他以為這是中文系的標配了。 周青山漫不經心撩起眼皮,輕笑:“家里只用一個會彈鋼琴的就夠了,小菩薩還是得供著?!?/br> 倪南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 晚風吹過轉角撩動了倪南的裙擺,她軟著身子靠在周青山懷里,他的唇落在倪南的頸邊,倪南不自覺縮了一下脖子。 太羞了。 身子骨都是酥軟的,快要站不穩了,腿一軟,人往下倒,被周青山不動聲色托住腰,往上帶。 一聲悶笑,倪南薄臉皮都燒了起來。 想要表現老練,但是在周青山面前,一個對視就能瓦崩她所有的精心排練。 倪南氣音哼哼兩聲,推開他要走,又被拉了回來。 快十點了。 周青山問她還回宿舍嗎? 倪南心跳得厲害,震耳欲聾,險些沒聽見他問的話,仰著頭,清水似的眼眸望著他,咬了一下唇,說不回了吧。 原來當周青山的助理還得會開車啊,倪南大一的時候,很多學姐告訴她們,中文系這專業啊,畢業即失業,要趁早做好規劃。 倪南就想,如果找不到對口的工作,那她就去應聘周青山的助理。 不說經驗與對口,就開車這條就把倪南給堵死了。 她21歲了,永遠在科目三翹辮子。 到了后座椅上,周青山替她扣上安全帶。 一個喝了酒的照顧沒喝酒的,助理從后視鏡小幅度窺探,稀奇稀罕。 悶得慌,倪南身子往周青山偏了偏,小聲問他,頭疼不疼啊,能不能開一點點窗呀,好悶。 她暈車。 周青山酒量沒那么差,何況才是抿了幾口,瞧小姑娘臉色比上車前蒼白幾分,猜想到是暈車了。 點了點頭,小姑娘卻只是搖下來了一點點,那點縫隙風吹得進什么。 他這邊的車窗降下來許多。一陣風把倪南的頭發往前吹,擾了視線,霓虹燈閃爍,高架橋上成排爭艷的花兒。 手機叮咚一聲。 倪南摸出來去看,室友高湫發來的短信。 微信好多未接的通話跟信息轟炸,她都沒看到,沒有提示出來。 好遺憾啊,不能跟周青山回家了,倪南坐正了身子,扭過臉,糯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周青山看了過來。 “周青山,我不能跟你回家了……” 車下了高架,轉彎重新導航,走了近道很快就到京大,倪南就不要他送進校園里面了,讓他早點回去好好休息,記得喝杯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