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眼中起風 第6節
晚風不解燥熱,壓箱底的小風扇被細細擦拭一遍,轉頭搖動一夜,少女側躺,嘴角都是上揚的。? 第5章 青梅酸 學校后街的川菜館周五打半折,生意火爆。 倪南下午突然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有關于那個門衛的事,投訴信已經收到,做了相關處理,問倪南還有什么訴求嗎? 倪南是很懵的狀態,投訴信是高湫匿名寫的,學校卻找到了她。 老師又柔聲問了一遍,還說沒關系的,有什么訴求就說出來,學校會處理的。 倪南只需要他一個道歉就好了。 那人道歉也不誠懇,還怨恨倪南害他丟了工作。 跟周青山約的時間快到了,也不想多糾纏浪費時間,跟老師道完謝就走,不理會身后男人嘴里的罵罵咧咧。 是個關系戶。 但好像這次碰到關系更硬的,上面也不保他。 川菜館很地道,內部裝潢也簡單,屬于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那種館子。位置定在二樓靠窗,稍微有點雅致,窗外有顆大樹。 日落西山,樹影婆娑,一縷光透過窗戶照在周青山的手腕,似是春光乍泄。 “不好意思啊,讓你等了那么久?!?/br> 倪南不自然往下扯了扯衣擺,原本就v領的上衣,這下更v了。 高湫給她化的妝,明艷中帶著叛逆,標志性飛起來的眼線,倪南頭發偏細軟,泡面卷是卷不來的,卷了個大卷。 一路上風吹,卷也不那么明顯了,多了份慵懶。 這一身都古怪,不能說不好看,只能說各美各的,搭在一起不和諧。 赴這場約,想要精心打扮,未曾想用力過猛丟了自我。 倪南不太自信坐到了椅子上。 周青山說他也剛到一會,算不上等了很久。他的眼神在倪南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是自己妝花掉了么?還是腮紅打多啦,像個猴屁股? 倪南止不住想。 化妝的時候,高湫感覺腮紅不顯色,拿刷子掃了好多次,倪南出來的時候拿小鏡子看了一眼,兩頰有些紅了。 折回宿舍問高湫,拉到自然光下去看,高湫挺滿意自己的杰作,不覺得腮紅打多了,她說一切恰到好處,完美。 不適合自己的風格,倪南像是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孩,搖搖晃晃要摔倒。 她都不敢抬頭讓周青山看清自己的臉,總是躲閃看窗外,用手擋著半邊臉,衣服往后扯了扯。 好丟人啊。 “這家店的冰粉兒味道不錯,可以試試?!?/br> 倪南輕“啊”了一下,然后連忙說:“好,我都可以的,不挑食?!?/br> 他笑了下,翻菜單,又勾選了幾道菜。 倪南看著他修長的手握筆畫勾,抿了抿,找話題:“周先生常來這家店么?” 菜點好了,服務員上前拿走了菜單。 “讀書的時候常來,畢業后這還是第一次來?!?/br> 倪南臉上露出驚訝,其實是有點夸張的,因為她知道周青山是京大畢業,“周先生也是京大畢業的呀?!?/br> 不止是知道他大學畢業哪所高校,還知道高中就讀于哪兒,知道他一切的喜好。 那點夸張,周青山瞧在眼里,并未點破,順著話點頭。 話題引到了大學生活,倪南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問周青山在學校都會做什么呀?有沒有參加過社團之類的活動?說完以后又自我回答,像他那樣的大忙人應該不會在校園里多停留。 尤其學金融的。 據倪南從室友口中所知,金融系的學長很早就開始創業,重心放在校外。 周青山也的確沒什么豐富的校園生活,像江津硯的生活十幾本書書寫不完,而他一兩頁簡述完。 菜陸陸續續上齊。 周青山點太多了,倪南是個小鳥胃,吃不了多少,而他自己,常年飲食不規律引起的胃病,這些辛辣食物,他不能多吃。 問了打包盒,倪南把幾乎沒動過的菜打包回去。 室友一眼看到的是她左手提著的黑色山茶花手提袋,這可不便宜啊。 吃的都被冷落了。 兩個室友圍在她身邊,等她拆包裝。 “誰買的呀?這么大方!” 的確挺大方的,她那白裙子就是從古著店淘來的,花了三百塊左右,周青山送她的這條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從川菜館出來時,周青山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倪南是認不出來的,這回車牌號跟之前不一樣,車也是不一樣的。 那個裝著白裙子的袋子就躺在后座,倪南剛上副駕,周青山側身拿了過來。 他說話的聲音特別蠱惑人。 “下次穿上我看看,合不合身?!?/br> 層層包裝,倪南拆的小心,動作慢,室友看著心里急死了,恨不得上手替她去拆。 這條裙子倪南在mama書架里雜志見過,之后也在時尚平臺刷到過,很不好買。 室友對包比較感興趣,聊了幾句,都沒八卦什么,燈忽然滅了,班群里在說停電了,不知道停多久。 那晚上室友想八卦詢問也都被這突然的停電搞忘記了,注意力轉移,罵起這電早不停晚不停。 不覺講到高中的時候,每次上晚自習最期望的事就是停電,那兩個室友一個高中上來的,聊起來太多共同趣事,倪南有心也插不進去。 開了盞小燈,快沒電了,光也比較暗。她伸出去摩挲著裙子,暗自出神。 - 附中的晚自習極少停電,在倪南印象里就停過三次電,班主任提了三次周青山。 周青山是她們學校的名人,成績優異,他們用“百年難一遇的天才”形容他。 教導主任常掛嘴邊,教訓起不聽話的學生時,總會搬出周青山來,他是正面教材。曾任周青山班主任的老孟卻不愛提。 老孟在晚自習停電時,看下面死氣沉沉一片,后排有哀聲道怨之音,提到了周青山的名字,那是倪南第一次聽到。 同桌嗤笑了一聲。 “又是這個名字?!?/br> 同桌是個男的,學習成績不錯,就是人頑皮了一些,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故以常常被教導主任請去喝茶。 彼時倪南正劃線到一句詩——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她抬起頭,看向同桌,“你知道他?” 同桌伸了個懶腰,語氣不耐煩,“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這名字我耳朵都快聽到起繭子了?!?/br> 十七八歲的周青山應該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歡的那個男生,干凈清爽,學習優異,為人還沒有架子,寫了一手好瘦金體,常常幫著同學出板報。 倪南左耳跟右耳傳來同時周青山。 老孟說,他辦公室還留著周青山停電時候,用小電筒寫的一幅字,批判學校三番兩次停電。 院里的青梅結果有幾天了,倪南手里的卷筒放到了石椅上,風大折斷了枝,青梅垂垂。 宋文女士從屋里倒水出來,看見她吃了一顆青梅。 “你發什么神經,青梅酸的要死,誰像你這個吃法的?!?/br> 真的好酸。 燈光明亮,推門聲隨之而來,高湫手里拿著打包的煎餅果子跟奶茶。 “誰去后街的川菜館啦,怎么沒點那里最好吃的涼粉??!” “倪南去了?!?/br> 倪南恍然回神,把裝裙子的盒蓋上,拉開抽屜翻找臺燈的充電器,插上。 手機屏幕一亮,連續進了三條信息。 倪南的臉倏忽一下紅了,風也裹挾了悶意,雙手抱著手機,心底偷樂,指尖打字飛快。 柔軟的臉頰傳來一股涼意,倪南眼珠子往右轉,嚇了一大跳,趕忙把手機覆蓋在桌面。 高湫的手握了冰奶茶,還帶著涼意,戳了幾下她的臉頰。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啊…… “好像腮紅是打重了點……白天怎么沒覺著呢……”只聽見高湫喃喃道。 倪南松了口氣,那應該是沒看到了。 “有嘛……” 倪南雙手捧著自己的臉,掌心溫熱,將那點點涼意都捂散了去,腦海不自覺想到和周青山的聊天,更燙更紅了些。 不是腮紅,是臉紅。 - 跟周青山的再見面是學校舉報的活動上,倪南是負責寫邀請函的一員,有入場資格。倪南向來不喜歡活動,這個資格自然放棄了。 在活動前兩天,倪南從圖書館出來,下階梯時有人叫了一聲她,班長抱著一堆東西過來,兩個人走走聊聊。 東西多,班長又是愛聊的,側著個頭聲音高昂,一不留神就撞了人。 散落了一地的邀請函。 相撞的兩個人互相在說不好意思,倪南俯身去撿掉在腳邊的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