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獻偏執新君后 第20節
明憐看到鏡子中自己,她身上衣衫更換了,不僅如此,還有一件紋繡漂亮的裙裳放在座椅上。 她昨日穿的衣服都濕透了,穿不成,理應換新衣,只是這新衣是誰送的。 女醫做的? 明憐有點疑惑。 還是說……是公子姒昭派人送來的。 明憐抿了下唇,又覺得自己多想。 她在昏迷中似乎聽到公子姒昭的聲音了,他溫溫柔柔地說讓她跟著他,可怎么可能呢?公子已經拒絕她了,只是她的夢罷了。 明憐拿起擺放在座椅上的裙裳,沒有別的衣服,她只能換這件。 明憐裙裳沒換完,就聽到外面有大動靜。 她匆匆地把纖細腰上的帶子系上,推開窗子,這里的視野好,能看清驛館周圍的情況,她看到公子姒昭的馬車和衛士都在驛館門口,一副要啟程離開的樣子。 明憐心情復雜,惆悵自然有。 公子要走了。 他都沒告訴她離開的時間。 想到這里,明憐掐了下手心,眸色氤氳清澈。 公子姒昭的決定,自然是不需要知會她這個卑微之人。 他們本來就不會有交集。 明憐站在窗邊,看著公子姒昭上了馬車。 他為她帶來諸多改變,帶她離開深淵。 她想回報公子姒昭,只是現在的她太過單薄無法回報。 明憐對公子姒昭的車馬遙遙地行了一禮,不卑不亢。 明憐任由窗子敞開,她簡單地洗漱后坐下看書,就像公子所說,她現在應該好好對待自己,努力變得更好。 這樣,也許可以前往都城,遇到公子姒昭,報答恩情。 名士卜洪收她為弟子了,她要好好地抓住機會。 * 公子姒昭的車馬與精兵衛士們離開椽縣。 路上經過名士卜洪莊園在的山頭,卜洪派弟子快馬送了封信給公子姒昭,一方面是說朝政,另一方面是說公子姒昭推薦的徒弟明憐,說后續之事都安排妥當了,會派人接她去山上住。 “公子,您真的要讓明憐姑娘去當那卜洪老頭兒的弟子嗎?”慶谷騎馬跟在公子姒昭馬車旁,閑談,“那太無聊了,枯燥極了?!?/br> “卜洪為人清高正直,明憐姑娘成為他的徒弟,不會在椽縣受欺負?!?/br> “不過明憐姑娘不是要開店么?”慶谷沉思,“如果她成了卜洪的徒弟,那就不太方便了?!泵亢蜕倘诉€是有溝壑的。 “萬事不能兩全其美?!辨φ褱販氐?,“何況,若她留在椽縣開店,豈不可惜?!?/br> 慶谷想到明憐姑娘的模樣和性子,沒想太多,從表面上看,誰不覺得公子姒昭仁善呢。慶谷點點頭,“公子您說的對,明憐姑娘值得更好的,這么看來,成為名士卜洪的徒弟也好,未來海闊天空?!?/br> 孤傲的鶴從名士卜洪的莊園中飛出,鳴叫嘹亮,姒昭撩起車馬窗簾,漆黑的眸子盯著飛鶴。 他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倘若明憐姑娘留下,她這般清麗,好性子,身后自會有追捧之人,會有新的容身之所。 而他溫柔地撫過鶴的易折羽翼,悄然改變她的方向。 姒昭腦海中想起明憐的模樣,他指尖動了動,向馬車丟在后方的椽縣方向望去。 片刻后,車馬窗簾合攏。 另一邊,公子姒昭走后不久,明憐從床被中發現了一塊玉佩。 明憐幾乎忘記呼吸,小心翼翼地拿出玉佩。 夢境與現實重疊,她昨晚確確實實從公子姒昭那里拽來了一塊玉佩。 第15章 生氣 ◎明憐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br> 明憐摩挲拾起的玉佩,睫羽微微顫抖。 記憶忽然像潮水一樣回歸,昨晚她從公子姒昭腰間衣衫拽下這玉佩,死皮賴臉地占為己有,公子姒昭溫溫柔柔地把玉佩送給了她。 他昨晚確實來過,守著發燒的她。 這不是她做夢。 但是....... 明憐攥緊玉佩,感受著玉佩冰涼的紋路硌著手心。 昨晚她似乎聽到公子姒昭與她說什么不死不休,男人說這話時,眼眸并非對待良人的繾綣溫柔,而是一種幽暗的情緒,像深淵一樣,淡漠惑人,沒將人放心上,但出于一種偏執要攥在手里。 明憐蹙了蹙眉。 是真的嗎? 公子姒昭怎么會對她露出那樣的神情。 真假難辨,明憐揉了揉腫脹疼痛的腦袋。 也許是她混淆了,可能是她做夢,或者是她意識模糊弄混了公子姒昭的話語。 畢竟,公子姒昭已經離開了,他沒有任何與她的挽留,連道別也沒有。 他是高貴的王朝公子,他怎么會對她露出那樣的表情。 是她自己將月色的溫柔恩惠和身后的深淵混淆了,所以才會有如此荒謬的混淆。 明憐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天地遼闊,她太卑微,所有的掌控權都在公子姒昭手中,所以,公子姒昭離開后,以后也許她再也見不到這位給了她莫大恩情的公子了。 明憐將玉佩小心翼翼收好,這玉佩質地極佳,倘若賣出去,她就能得到不愁吃穿的銀兩,但她不會這么做,她想靠自己,一點點得到自己想要的。 明憐繼續翻看書籍,她心底承認自己有著不甘心。 窺探了一絲光亮后就想得到更多的光亮,這樣的心思被她不斷壓下。 “……” 下午,名士卜洪那邊來了人,說要接明憐去山上住。 明憐沒有什么行囊,很快就收拾好了。 接她的男弟子卻皺皺眉,道,“女子就是麻煩,這么慢?!?/br> 明憐微頓,淡淡瞥他一眼。 前往車馬的路上,男弟子撇撇嘴,又嘟囔著,聲音沒有刻意壓低,酸溜溜道,“別人拜為名士卜洪弟子都要經過重重考驗,這次倒好,來了一個靠著臉舉薦過來的……” 明憐忽然抬手,拔出男弟子的佩劍,刀劍錚鳴,男弟子嚇了一跳,“你、你做甚么???” 明憐的劍仿佛指著男弟子,男弟子驚恐又憤怒,“你心性也忒差了,我不過是隨便說了幾句……” 但接著,明憐沒有把劍指向男弟子,而是橫在自己的脖頸旁,她眼眸清泠泠,不緊不慢道,“師父派你來接人,并沒有讓你隨意議論?!?/br> 男弟子看著明憐那纖細脆弱的手握著劍,她力氣不夠,劍身抖動幾乎要劃破她的喉嚨,男弟子慌張,“你、你快把劍放下!” 明憐握著劍,靜靜看男弟子,“你不能讓我出事,對么?!?/br> 男弟子焦急冒汗,“女郎,快把劍放下吧?!?/br> “師父派你來接我,也就是說,護著我去山上的?!泵鲬z平靜道,“師父都不介意收我為徒,你介意那么多做甚?!?/br> 男弟子頓時赧然,“女郎,對不起,是我錯了?!?/br> 明憐這才把劍放下,她指尖顫抖,掌心被劍的重量壓出紅痕。 殘留的重量好像在告訴她,她要努力前行。 “……” 之后,明憐到了名士卜洪的山頭,以名士卜洪弟子的身份生活,不過,名士卜洪的弟子數量眾多,她沒有得到什么特殊的待遇,名士卜洪一視同仁。 因為女郎的身份,起初,她常常被其他弟子誤會,覺得她肯定吃不了清修的苦,但明憐性子傲,一直撐著,漸漸的,名士卜洪的弟子們對她刮目相看,她學習的速度也快,慧性高,差的只是曾經多年的空白。 明憐就這么在名士卜洪的山上過了一年。 這一年,她學了很多,牢牢抓住公子姒昭給她的恩惠,不斷提高自己,一點點讓自己變得更好,修身立命,憑借真材實料,成為名士卜洪信任的弟子。 同時,這一年的期間內,大瀟王朝的政權也發生了莫大變化。 太子昏庸,常常惹是生非,天子對其一忍再忍,但太子勾結地方敗政官員,收受賄賂任由民脂民膏被剝削的證據暴露,其中不少百姓遭受的悲苦之事,民怨難平,天子把太子關了禁閉。 公子姒昭暫代太子處理朝政,政務清明,并以商談的方式平息了外族入侵的風波,百姓皆稱贊。 一年后,大瀟王室廣招天下人才,求賢令頒布,名士卜洪出山,應詔令前往酆都。 明憐跟著名士卜洪,本來,她身子弱,還是女子,且名士卜洪到了酆都必有諸多朝政漩渦……明憐本來是不可能被名士卜洪帶上的。 但這一年她很努力,悟性又高,名士卜洪有點惜才憐才,當明憐懇求名士卜洪帶上她前往都城的時候,名士卜洪應了。 她就像一只飛鶴,抓住每一次天晴的機會,想要振翅高飛。 “……” 都城酆都繁華,地方椽縣完全不能比。 名士卜洪為人清正,沒有過于豪華的馬車,只有一個年老紅馬和搖搖晃晃的馬車,明憐和另外的一些弟子跟隨著名士卜洪。 都城繁華,四周亂花漸欲迷人眼,她的視線卻掠過去,直勾勾地看向王宮。 王宮在酆都中心,巍峨莊嚴,由禁軍鎮守,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尊貴逶迤的王城……帝王之家的王宮子弟打小就在此處生活。 明憐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