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宋鶴
宋韻坐在車里,看見不遠處路過一家二十四小時的藥店。 她已經沒有過多的心情去想其他了,滿腦子都是不能懷孕,她讓司機先靠邊停,進去買了48小時的藥,又向店員要了水,生怕不起作用似的吃了兩顆,才坐回車里。 深夜的車輛很少,一路上暢通無阻,去郊區的機場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宋韻發現那兩分鐘的紅燈在他們的車過去時,正好都變成了綠燈,這種微小的細節對這一刻她的心情來說,都像是老天在幫助。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張爾成,除了想要一個好的環境來治病,更多的是無法接受那個陰暗的自己,只要在這里,只要面對張爾成,她總會情不自禁想起meimei被打死的模樣。 宋韻永遠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犯,是她無形的手殺死了meimei,她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是宋鶴的真相,他們絕對會把她當做神經病,當做怪物,她不愿意讓更多人知道她不正常。 他們會痛斥她,不接受她,質問她,趙俞靜和馮豫的記憶,她一直都記得,她不想失去這些美好,更想治好病再回來,繼續霸占宋韻的這個身份,享受這些美好。 她知道自己陰暗又惡毒,自私到了極點,竟然還想要霸占死去meimei的身份,可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身份暴露,他們所有人的好都會離自己遠去,她就無法接受。 宋韻現在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沒見到光之前本來可以忍耐黑暗’。 所以現在,她只能選擇唯一知道真相的宋至光,作為離開這一切的依靠。 還有她不知道張爾成會做出什么來,他給她的感覺太恐怖太危險,竟然還想讓她懷孕、做假證,即便自己是個冒牌貨,她也的確心軟,不愿意做假證葬送馮豫。 離開這里是她唯一的活路,也是馮豫的活路,更是在娛樂圈謀生的兩個叔叔的活路。 宋韻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霓虹光影,腦子里閃過一幀一幀凌亂極了的畫面,思緒也亂如麻,好不容易等車抵達了機場,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后。 宋韻下了車,卻沒有看見宋至光的身影。 她的證件什么的,都在他那邊,她進不去機場,只能在外面等。夜風冷得她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等了半個多小時,她耐不住了,給宋至光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還時不時傳來馬路汽車鳴笛的聲音,“還在開車,大概半小時到?!?/br> “那你開車小心?!彼雾嵉男姆畔铝艘稽c,她擔心出變故,掛了電話就坐在機場外面的椅子上一直等。 時不時就要觀察一下周圍,生怕出現什么不該出現的人。 宋韻緊張極了,也冷到了極點,宋至光明明說半個小時,可過去了一兩個小時,她的手機都要沒電關機了,她還是沒看見他。 宋韻眼看著天邊漸漸亮起來,想著張爾成一醒來就會發現她不在,她等不及,又給宋至光打了電話。 那邊同樣是很快接起,仍然傳來馬路上汽車的鳴笛聲音,“早上有點堵,馬上了?!?/br> 宋韻掛斷電話,又去掃了個充電寶充電,繼續等。 她看著時間又走了一個小時,天邊的初陽都已經照射下了大地,她心里越來越不安,是不是出事了走不掉了? 念頭才過,宋至光來電話了,宋韻接起,語氣難掩的激動欣喜:“你到了嗎???” 宋至光說:“到了,抱歉,路上車出了點事,耽擱了?!?/br> 宋韻急急道:“那你現在在哪?” “我已經進機場了?!?/br> 宋韻微愣,皺了皺眉,“可是你還沒給我證件?!?/br> 宋至光說:“我來的時候看見你了,你穿的那一身不太合適。你走大通道不太好,我找了個機場員工來帶你走員工通道,然后來三號貴賓室換衣裳,我們再出發?!?/br> 宋韻想要拒絕,這個時間點,怕張爾成察覺追上來,但她還沒說話,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 她心里覺得奇怪極了,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沒多久,有個胸前掛著工作牌的男人走過來,手里還拿了一件西裝外套,對她說:“是宋小姐嗎?有位姓宋的先生讓我來接您?!?/br> 宋韻戒備地打量他,“那位先生長得什么樣?” 男人說:“高高的,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很有文化的讀書人,氣質像古代的儒雅書生?!?/br> 宋韻松了口氣,隱隱放下了點兒心里的不安,那男人見她這樣,把西裝外套給她,說:“春天的早晨挺冷的?!?/br> 宋韻點點頭,攏了攏西裝披在身上,緊跟在那男人身后。 只是走了兩步,她就覺得不對了,腳步一下子頓住。 那西裝披在身上,過了一會兒上面的味道才擴散出來,一股淡淡的香煙味,夾雜著橘子的香氣,隱隱有花梨木的味道在蔓延。 幾乎是在她停下的同一時間,前面領路的男人也停下了。 宋韻見他轉過身來,他面上那溫和的樣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辦的冷漠,她被嚇了一大跳,轉身就想跑,卻從四面八方的來來往往的人海里,忽然站出七八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她的去路全部圍住。 宋韻僵硬的停下逃跑的步伐,轉身,直視著那個工作人員:“到底是誰讓你來接我的?!” 工作人員冷冰冰地說:“宋小姐,張總說如果你還想要宋至光平安無事的話,不要鬧得太難看,更不要試圖呼救,乖乖跟我們走?!?/br> 宋韻想起這幾通雖然很晚很少但是正常的通話,以及這么久宋至光不曾出現,反而是等來了她最不想見到的男人,心里慢慢泛起了寒。 那種寒從心口處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她身體僵硬,根本動彈不了半分。 她站在原地僵持著不肯動 ,那些人也不動,周遭偶爾有來往的人會駐足,但誰也不敢上前詢問什么。 一陣的對峙沉默后,宋韻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但看見那冷冰冰的數字,她還是渾身血液倒流,心尖都在發顫。 那是一種直覺。 宋韻動作僵硬又機械,按下了接聽。 張爾成的聲音滿含笑意溫煦,卻無端端生出似嚴霜般的陰沉戾氣:“我說過,不要惹我生氣。限你三分鐘,跟他們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