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張先生,宋小姐
鮮血飛乍出來,落了張爾成滿手,他斜睨了一眼,從容淡定的將那人給踹開。 失去了視線,那人捂住眼睛,就這么被他踹飛了幾米遠。 宋韻仰頭看著張爾成向自己走來,他緊繃的下頷線條都染著懾人的狠氣,他下垂的眸更顯出幾分幽深可怖。 只是那張臉終究是寡而淡漠的。 他抬手撕掉封住她嘴唇的膠帶,用折迭刀割斷了綁住她的繩子,看見浴缸里深粉色的血跡,他眼神更冷幾分。 宋韻得了自由,還沒從浴缸里爬出來,見顧遠航拿著匕首朝他們這邊沖過來,兇神惡煞地喊道:“老子不得好過,你們也都跟著一起去死!” 宋韻大呼:“小心!” 張爾成眼尾一泠,他反身回去以手相抵,卻沒想到顧遠航聲東擊西,他一只手握緊成了拳,快速沖張爾成肩窩處的傷揍了一拳。 張爾成臉色一白,目露兇光,他緊抿著唇,面上溫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發指的殘忍狠戾,只見他對自身的傷視若無睹,拿起折迭刀的尖銳一端,用力朝顧遠航的一只眼球扎去。 “啊——” 顧遠航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旋即松了手。 他的小弟們卻在這時沖上來,將顧遠航拉了回去,五六個人一起涌入浴室,空間瞬時都顯得狹窄而逼仄。 張爾成冷眸看著他們,一秒都沒有停頓便在心里估算了戰斗的勝算。 他轉過身,把宋韻抱起來,宋韻面對著那幫歹徒,看見了他們中的一人拿出了一支木倉,對準了張爾成的后腦。 宋韻的心剎那都跳出了嗓子眼,那個人扣動了扳機,她沒有力氣去推倒張爾成,他卻仿佛長了第三只眼睛似的,目光不曾往后面看一眼,抱著宋韻歪斜過身子,那顆子弓單便直飛往前,打破了浴室的窗戶。 玻璃嘩啦啦的應聲碎了一地。 宋韻見那人又在扣扳機,但顯然里面沒貨了,他扣了幾下都沒什么反應。 前路被擋,張爾成只能抱著宋韻,將她往破掉的窗戶上拖。 這里是一層,可以將她給送出去。 但窗欞之中還有因為破碎而豎立起來的玻璃條,張爾成看了眼,騰手抱住了宋韻,另一只手去抓那些玻璃條,用力將它們給拽出來,不過三五秒的時間,玻璃條便全部被他給拔出,他修長的手指也因此布滿血痕。 那些血觸目驚心,當他再去抱宋韻時,血糊了她滿身,他仿若沒有痛覺,只是緊抿著唇,仍舊有秩序的做這一切。 窗欞上干干凈凈了,張爾成托住宋韻的臀,將她往上面抱,他開口,聲音是如風沙刮過的粗嘎低沉:“從這里爬出去,不要回頭?!?/br> 窗戶并不寬敞,且浴室的窗戶都會更高一些,加大了攀爬難度,可宋韻方才已經被折磨得沒有力氣了,腰窩處的傷此刻更是燒一般疼痛,她爬得艱難,半天也縮不出去。 宋韻奮力的縮爬時,突然感到托住她的力氣一松,她忍不住回頭去看,見是顧遠航撿起了起初綁她的繩子,從后面用力勒住了張爾成的脖子。 張爾成騰出了一只手去抓住繩索,另一只手卻還托著宋韻,見她回頭,他眉眼一戾,腥紅著眼,緊抿的唇都顯得百般固執,語氣變得極沉而冷,幾乎是將字句在齒尖一個一個咬碎,用力地對她說:“爬出去!” 宋韻強迫告訴自己不要去看趕緊爬,可那瞬間腦子卻變得極度凌亂,根本不受控制地去看他。 那根粗粗的繩索在不停的勒張爾成,為了不窒息,他用手去擋,方才拔玻璃的血痕傷口,就這么被粗糲的繩索勒過磨過,鮮血汩汩的流淌出來,翻起里面的血rou,繩索都被染成了猩紅。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正要反身去繼續爬的時候,顧遠航卻又換了攻擊方式,只見他騰出一只手,從張爾成身后伸出來,用力地死死地摳進了他的肩窩處。 “……”宋韻看見木倉傷口在他的指尖崩裂,她甚至能聽見他手指入rou攪動血rou的聲響,她被驚得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眼淚越淌越多,張爾成那種慘白布滿汗水的臉在視線里都變得模糊。 他脖子憋得粗紅,肩窩的血流遍了胸口,筆挺的西裝遍染鮮紅血色,他卻只用那雙冷厲的眼盯著宋韻,眉目像是被風塵暴刮過一般,帶來瀕臨死亡的危險,卻也如被風塵暴席卷過后的地方一樣,只有滿片的荒蕪和狼藉。 那荒蕪狼藉之下,也許有他那顆枯竭空白的心,或者是他藏起來的深情款款,固執和偏瘋,深情和淡漠,無論好的壞的黑的明的,他全部給她。 宋韻看見傷痕累累的他,徹底明白為什么她是他不肯亮在人前的軟肋,可惜顧家密室那一遭,他暴露了,所以惹來了今天的禍端。 宋韻不及思考太多,她折身撲上前,抓起張爾成的折迭刀,怒目圓睜狠狠朝著顧遠航摳住他傷口的那只手狠狠刺下去。 他的折迭刀很鋒利,宋韻一直都知道,她特意克制了力度,見刀尖刺穿了顧遠航的掌心,他尖叫一聲松了手,張爾成卻沒去攻擊他,他再度抱起宋韻,往窗戶口塞。 他似乎也知道她為什么爬不出去了,所以他將她抱起來的時候,蹲了馬步屈著腿,讓她踩住他的膝蓋借力和高度。 宋韻終于爬上了窗欞,她跳下去的前一秒再次回頭看張爾成,見那歹徒抓了起初顧遠航的那把匕首出來,迅速有力的從后面狠狠刺入張爾成的后背。 張爾成瞳孔驟縮,那雙冷淡的眸子里溢出了漫無邊際的黑。 他咬緊牙關,雙手一推,將已經爬到窗欞上的宋韻給推了下去。 宋韻跌倒在地,摔得五臟六腑都在疼,渾身上下的細胞都仿佛因為張爾成被刺的那一刀停止了工作,她無法思考,同樣固執的重新站起身,雙手攀附在窗欞上往里面看。 見滿浴室的狼藉和血色,在那混亂不堪中,張爾成無力地跌倒在了地上,他不是圣人,傷口會疼會出血,被人捅了一刀又負了木倉傷,再不能爬起來了。 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托她離開這里。 宋韻崩潰得失聲大哭,她看見那昔日禁欲冷漠,凡人不可染指的神明,曾經在那樣驟亂的暴雨天氣中,他都只是坐在那輛黑色賓利里,睥睨著眾生求生,倨傲又無情。 宋韻從沒想過有一天是她折了他,讓他竟從天邊墜落,不惜代價要帶她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