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戀太子妃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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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葵歪了歪頭:“我可以出宮去赴宴嗎?” 棠貴妃笑道:“當然。未來的太子妃娘娘,下月就要大婚了,定要在今秋長安城里最大的秋日宴上一展風華,叫那些世家女子都好好瞧瞧,什么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你小姑我名動長安的那一年,和你也差不多大呢?!?/br> 她拍了拍手,道:“呈上來?!?/br> 兩位宮人推來一架衣桁,上方懸掛一套華服。 那是一件由十二幅蜀錦制成的及踝長裙。長裙里層是雪白的絲綢內襯,外側是奢華的蜀錦,裙面上米粒般大小的鳥雀以金線繡成,繁復的裝飾圖案則以彩色羽毛捻成的細線織就。 層層疊疊的錦緞堆起裙擺,深深淺淺的顏色如泉涌般溢出來。流水般的燭光透過半透明的帔帛,照亮了最外層的緋色重錦,裙面上的鏤金花鳥栩栩如生。 風吹影動,衣袂綻放如同花開,靜待美人采擷。 “漂亮嗎?”棠貴妃寵溺地望著自己的小侄女,“為你準備的,當作小姑送你的一份禮物。你平日里鮮少出門,總是穿得很素。我想著,秋日宴是你訂婚后的第一場宴會,總要穿得漂亮些?!?/br> 姜葵走上前去,手指撫過色澤艷麗的布料,微涼溫潤的質感摩挲著指腹。她輕聲贊嘆:“好漂亮……我以往從未穿過這樣華貴的衣裳?!?/br> 棠貴妃笑著搖頭:“下月大婚了,太子妃的婚服還不知道要華貴多少倍呢?!?/br> “穿著去赴宴吧,”她的聲音里含了一分驕傲,“咱們姜氏的女兒,生來是要驚艷長安的?!?/br> 在兩位宮人的陪伴下,姜葵轉進內殿去試衣了。棠貴妃注視著她的背影,忽又想到自己是豆蔻少女時,天真爛漫,意氣風發,也曾經一襲華服,以一身美人骨驚動長安。 她獨自一人坐在昏暗的燭燈下,笑了笑,復又嘆息了一聲。 - 七月廿七日,曲江秋日宴。 華燈初上,曲江上畫舫連云,彩帆接天。 今年的秋日宴極有巧思,主人請貴客們乘坐小船,自岸邊起、劃往畫舫,一路穿越水光爛漫,在燈火與月光間悠然而至。 耳邊是絲竹簫鼓,眼前是湖光秋色,端的是一派雅致詩意。 烏木小船上坐著一位年輕公子,一頂白玉小冠,一身深緋常服,一雙金邊烏皮靴。他倚在船艙內,支著腦袋,傾聽江上樂聲。 “殿下,要到了?!甭迨簧焓址鏊?。 謝無恙揭開一角紗簾,彎身出了船艙,抬首望見不遠處畫舫上站立的少女。 她站在無邊燈火里,穿著一件緋色及踝長裙,滿頭烏發高高束起來,綰成一個端莊的宮髻?;突蜖T光描畫著美人骨,勾勒出一幅明艷華美的仕女圖。 許多人圍著她說話,有男有女。他們前前后后地簇擁著她,有的倒酒,有的搭話,有的湊得很近,像一團被花香招來的蜂群。 謝無恙擰了下眉。 畫舫上的人恰好回過身,望見了劃來的小船。 仿佛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靜靜在人群中朝著小船一拜。水光微漾,那一拜的影子從燈火中投下來,長長地、落在斑斕的水面上。 謝無恙立在船首,遠遠朝她回禮。 漫天星辰的光,無聲灑落在兩個作揖的影子上。 謝無恙的心情忽然好了。 “殿下?”洛十一問。 “沒什么,”謝無恙輕輕笑了一下,“去赴宴吧?!?/br> 第15章 入陣 ◎美人如劍!劍如美人!◎ 姜葵在畫舫上望見謝無恙的時候,正被身邊的人群弄得心煩意亂。 她以往赴宴時的身份是將軍府病弱幺女,常常獨自縮在角落里默默吃茶。這一回,她以準太子妃的身份赴宴,半個長安城的世家貴胄都在向她搭話。她的父兄前往另一座畫舫上會見友人去了,留她在一眾貴女之間交際攀談。 夸贊美貌的,祝賀訂婚的,前來介紹的,朝她而來的人絡繹不絕,流動的羅綺幾乎晃暈了她的眼。甚至有一位新科進士湊了過來,高聲要求為她作詩一首。 她一面微笑行禮,一面在心里罵罵咧咧。要不是為了查推她落水之人,她下一刻就要裝病逃走。 恰在此時,她察覺了自遠方而來的一道目光。 她轉身,望見從烏木小船里探出的年輕公子,從那一團深緋色里認出了謝無恙。那是屬于皇太子的顏色,她已經見過兩回。 于是她在人群里朝他一拜,仿佛照應著在白玉階前的那個回禮。 人群安靜了一剎那。這對未婚新人隔著光影蕩漾的水面彼此作揖,漫漫晚風從她這頭涌向他那邊,似是一種無言的脈脈傳情。 那位新科進士興奮地擊掌:“此情此景,當賦詩一首!” 他隨著畫舫上的人群一齊朝皇太子行過禮,一臉激動地去取筆墨紙硯了。這時另一雙手倏忽間探過來,驀地捂住姜葵的眼睛,一個少女聲音幽幽地說:“大婚前不許見面哦!” 上次在東宮見他不是你帶我去的么?姜葵暗自腹誹。 同時,她乖巧應道:“皇姐,我知道的?!?/br> 訂婚的貴族少年少女在大婚前不見面,乃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定。有此規矩,是因為長輩們擔憂未婚夫妻相見時互不滿意,鬧得退婚,以至于傷了兩家面子。 謝瑗笑瞇瞇地揭開雙手,姜葵這才盈盈地朝她行禮。謝瑗回了禮,快樂地拉住她的手,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怎么樣?這場秋日宴稱得上今年長安之最吧?” 姜葵認真點頭。上一回規模如此之大的船宴還是在敬德五年,那一年后溫親王赴任汴州刺史,秋日宴便再沒有過當年盛況。今年是岐王及冠的第二年,他第一次以宴會主人的身份cao辦秋日宴,辦得極其用心、費盡巧思。 “皇弟妹,我是特意來同你說話的,”謝瑗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座畫舫,“一會兒開宴,就要回去了?!?/br> 宴會賓客很多,分了幾座畫舫,畫舫之間搭設木橋。姜葵所在的畫舫上多為世家公卿,而謝瑗所在的畫舫上則是皇親國戚。此時尚未開宴,畫舫間人潮涌動,賓客們來回走動、互相寒暄。 姜葵不善交際,謝瑗一面拉著她在船首閑聊,一面為她介紹宴會上的重要客人。姜葵仔細傾聽,猜測著其中何人可能與落水之事相關。 “那位是凌聃凌大人,我們稱他伯陽先生。他是太子太師,不日前從淮州回來,擢為兵部尚書。你以后大概會常在東宮見到他……他有點兇,千萬小心?!?/br> 謝瑗說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獨自立于高處,一身長袍如鷹羽般獵獵而動。姜葵一眼認出,那是一個習武之人。 “前面是司蘅司大人,前年升了戶部侍郎,此人極善理財,因提出了一條擴戶之法,一路升遷得極快?!?/br> 謝瑗遙遙點了一下對面畫舫上的一人。那人站在人群中央,正被許多人圍著寒暄,抱著袖不斷作揖。遠遠望過去,他氣質儒雅溫順,卻又有長袖善舞之感。 “我不喜歡他?!敝x瑗悄聲說。 “為什么?” “他是溫親王舉薦的人才。那時候兩人算是好友,鮮衣怒馬,年少同游,詩畫雙絕。一人名為謝珩,一人名為司蘅,因著有一個字發一樣的音,并稱長安雙珩??墒呛髞怼麄儧Q裂了?!?/br> “決裂了?” “因為司蘅出身寒門,未能致仕,他一時間不得所愿,便選了不該走的道?!敝x瑗不悅地哼了一聲,“他投奔宦官,在那里尋到了一條官路?!?/br> “借著宦官的推舉,他當上了殿中侍御史,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前年趁面見圣上的機會,他呈上了擴戶斂財之法,提議在民間抓捕逃戶、統計土地、重新計入稅賦。他就任戶部侍郎的那一年,戶籍足足增了九十萬戶,稅賦漲了十二億錢?!?/br> 聽到這個數額,姜葵輕輕抽了口氣。 謝瑗附在姜葵耳畔,極為小聲地說:“那人大肆搜刮、強征暴斂,致使民間疲敝、百姓哀怨……然后,征收來的錢沒有進左藏庫,而是進了大盈庫?!?/br> 左藏庫乃是國庫,而大盈庫則是皇帝私庫。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朝廷上人人都知道?!敝x瑗低聲道,“許多人仰慕他的才華,也有許多人憎惡他的手段……” 一個溫和的聲音忽地插進來:“沉璧,你又在說誰的壞話?” 兩位少女一齊抬首,只見來人一身深紫襕袍,微笑著朝她們走來。姜葵認得他,不過上次見他時,她尚未及笄。記憶里這個人也是深紫襕袍,赤金蹀躞帶,腰間的美玉琳瑯。 溫親王,謝珩,字如珩。長安城里說君子如珩,說的便是他。 “如珩!”謝瑗歡呼一聲,迎上去,“你什么時候到的?” 溫親王謝珩是當今圣上的幼弟,按輩分謝瑗當叫他一聲小叔??墒撬翢o顧忌地喊謝珩的表字,他似乎也并不介意。 “我比你到得早,匆忙寒暄了一陣,便過來找你?!彼酥坏瘘c過來,拈了一塊透花糍,遞到謝瑗的口中,笑道,“堵一堵你的嘴,沒大沒小的?!?/br> 謝瑗一口吞進去,差點咬到他的手指。一旁的姜葵正在行禮,謝瑗已經搶著問:“如珩,你還走嗎?” 敬德五年冬,謝珩赴任汴州刺史,一去便是三年。像他這樣的親王,時常會被派遣出京,前往地方赴任刺史。這一次回長安,也未必會久。 謝珩投喂了謝瑗一塊糯米糕,答道:“不走了?!?/br> 謝瑗咬著糕點,聲音含混,卻一臉嚴肅地確認道:“真不走了?” 謝珩笑出聲,拍了一下她的頭,才認真答道:“真不走了?!?/br> 晚風越上甲板,吹動兩人的衣袍。一人垂首,一人仰頭,沉靜的燈火勾勒出相似的側顏,同樣的眉如石棱,同樣的眸如星辰,站在一處竟似一幅水墨長卷。 姜葵忽然想,謝無恙大抵也有這樣的側顏吧? 無端的,她對那位只見過遠影的夫君的樣貌產生了一種好奇。 這時簫鼓一響,接著是絲竹長鳴。 “開宴了?!敝x珩拖著謝瑗就走。 謝瑗被他拉著,身體一步一步往對面畫舫的方向去了,嘴里還在戀戀不舍地向姜葵告別:“皇弟妹,一會兒我還來找你玩!” 謝瑗回了皇親國戚的坐席,姜葵則與世家女眷坐在一處,遙遙可以看見對面畫舫上觥籌交錯間,那一團深緋的影子。 人語聲漸漸小了,客人們陸續前往坐席,使女們款款而來,為每張桌案倒上美酒。不久后,畫舫上高朋滿座,張燈結彩,流光四溢。清冽的酒光亮在鎏金小樽里,折射著千枝燈火、萬座燭光。 賓客落座,主人舉杯:“籥舞笙鼓,樂既和奏,凡此飲酒,不醉不歸!” 主人自然是岐王謝玦。他一襲錦繡華服,坐于席上,眉眼飛揚,對月長吟,不似天潢貴胄,倒似一位風流公子。那一聲祝詞,自他的口中念出來,同時有著皇長子的雍容氣魄與貴公子的瀟灑快意。 岐王謝玦是長安城里第一號風流人物。若說謝珩乃君子溫潤如玉,他便是公子風雅如蘭。謝玦好飲酒、出游、品茶、玩玉、蓄伎……總而言之,貴公子該有的愛好,他無一不有?;侍诱瞥缥酿^,他便另開一座弘文館,藏書十萬,收集天下古籍,每日請文人雅客吟詩作賦,詠遍長安樂事。 他的祝酒聲一落,一道嘹亮的鼓聲驚破天空。 先是一段孤獨的鼓聲,接著是鼓聲陣陣、響徹云霄,再來是簫鼓齊鳴、絲簧樂起,盛大輝煌的樂聲如同挾裹著千軍萬馬、滾滾而來! “入陣曲!”有人低喝。 這是軍樂。 滿座賓客皆是一驚。入陣曲自古時戰歌改編而來,據傳此曲唱的是古代名將以五百騎兵破陣,如一柄利刃殺入十萬雄兵,取得一戰大捷,從此揚名天下。 沒有人想到,一場秋日宴的開場曲,竟是一首軍樂。 賓客里議論四起,已有許多人開始暗自揣測,此曲是否是岐王展露雄心、問鼎天下的開始。 皇太子多病,岐王黨勢大,多年以來長安城里人人皆知。當今圣上允許岐王開弘文館、廣收門客、參與朝政,其實是一種對未來岐王繼位的默許。但無論如何,岐王終究不是儲君,在明面上不能有過多逾越之舉。 此時一支入陣曲響起,終于把暗藏多年的野心曝光于天下。 這是有心之舉,是立威,是震懾,亦是對滿座賓客的一次詰問:入局,還是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