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青黛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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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不知是哪個帶的頭,高聲頌是。滿殿之人跟著醒神,隨即紛紛頌贊公主英明嘉慧。 早有侍臣依公主吩咐,將那一只白鸞拿出宮門,放飛于野。長安令羞愧不已,俯趴在地,連稱受教。好在公主也贊他有心,并未當眾令他過于難堪,皇帝陛下甚至還哈哈大笑,命人贈他一酒,替他壓驚。但有這個前車之鑒,剩下那些大臣當中,有心本想借機奉承再獻“祥瑞”的,也是知曉,座上這位剛回朝的公主,看去不是可糊弄之人,哪里還敢繼續出來自討沒趣,遂紛紛閉口。 又有宴使也照皇帝之命,將公主方才的話,悉數轉達到此刻正在營房參與犒宴的將士當中。很快,那邊仿佛爆發出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公主千歲的呼聲??v然隔著數里地,這歡呼聲亦是越過了這片夜色下的蒼山山麓,隱隱傳來,響蕩不止。 裴蕭元自大殿的柱后,緩緩轉面,目光越過殿中的華燈和參差的人影,望向了遠處那道坐于殿中央的周身仿若爍動著迷離金光的紫色倩影,不覺看得發癡。 然而今夜這殿內,發癡之人,又何止他一個。 正當樂工重新奏樂,歌工欲獻喉時,忽然,砰的一下,有酒盞落地,雜音引得眾人望去,見是座下西蕃王子所發。 如今的這位西蕃王子,名叫賀都,是三年前,西蕃戰敗后,國內重新爭勢繼而稱王的新王長子。他勇猛無儔,號稱高原雪鷹,每戰必身先士卒,不但深得西蕃王的喜愛,在西蕃軍中也得人心,很受擁戴。此前在戰事中,便曾給圣朝軍隊帶來過不小阻力。西蕃最后戰敗,賀都作為人質來了長安,以示新王對圣朝的臣服。 自然,圣人也未虧待這個來自久為勁敵之國的王子,一來便封他做了威衛將軍。他也是白天那一百二十名健兒當中的一個。當時雖然位列末尾,并沒看得十分清楚,但已覺圣朝公主高貴至極,美麗至極,心向往之,及至今夜,華燈映燦,公主近在眼前,瓊鼻櫻唇,貌若天仙,雪白肩膊隱在披帔之下,令賀都看得目不轉睛,心猿意馬,一刻也舍不得將眼挪開。待她方才說話,展眸一笑,他更覺她那雙明眸看的就是自己,登時神魂顛倒,一杯杯不停喝酒,以致于失態,酒盞失手落地,骨碌碌地滾出地簟,一直滾到場中一名樂工的腳邊,這才停了下來,引得周圍之人幾乎全都看了過來。 這賀都王子索性借著酒勁,大步出案,來到圣人面前,參拜,高聲說道:“小臣賀都,時年二十有六,國中并無妻子,今日有幸得見圣朝公主之顏,如見天人。小臣斗膽薦婚,倘若陛下肯將公主下嫁,從今往后,我大蕃國臣服圣朝,千秋萬載,此志不渝!若有違誓,叫我折翼高原,不得好死!” 滿殿人被他嚇了一跳,等聽清他的所求,無不瞠目,心中也就只能感慨一聲,果然是番邦外屬,絲毫不知禮節為何,竟然當眾自己便如此跳出來求婚,也不怕貽笑大方。當中有人更是嗤笑出聲。惹得賀都面紅耳赤,呼道:“陛下難道不信我的誓言?” 皇帝顯也是沒防備,愣怔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恢復常態,含笑道:“王子是英雄之士,更是有心,朕頗為欣賞。不過,公主方始歸朝,朕正待與她共敘天倫,至于別事,日后再論?!?/br> 賀都不甘,一雙醉熏熏的虎目轉向座上公主,見她眉目微斂,神色平靜,好似方才說的事和她完全無干。然而,就這一副冰雪玉人的模樣,反而叫人越看越是眼饞。他撿回酒杯,歸座,在心里盤算了起來。 他來長安也有段時日了,自然知道些圣朝人的禮儀,知自己方才的舉動確實貿然,也難怪被人嗤笑,皇帝不當他一回事,心中思量,今夜立刻派人趕回去,叫父王速速替自己遣使求婚。 他剛下去,座下又起來一名身著華服的青年男子。 他和方才的賀都不同,長身玉立,文質彬彬。 此人系渤海國的小王子,名蘭泰,因身無政事,來長安已定居多年,熟讀經書,去年參考科舉,一舉奪得探花,不但如此,武功亦是出眾。他還擅音律。種種加身,令他成為長安許多高門青眼有加的貴婿,然而他卻孤芳自賞,曾經放話,除非是他心儀之女子,否則,寧可終身不娶。 只見他出來,從樂工的手中接過一面琵琶,用撥子調音數下,隨即轉向殿上的皇帝,恭敬行禮,道:“今日公主歸朝,得見陛下天倫圓滿,小臣亦是不勝歡欣。方才殿中諸位大臣現場賦詩,小臣不才,獻丑現場賦得一曲,名凰歸,以示小臣拜賀之心,還望陛下許可?!?/br> 皇帝聞言略意外,隨即笑允。 王子便抱琴入座,當場彈奏他方作的賀曲,果然是音度清美,又隱隱暗傳情愫。一曲罷了,余音繞梁,周圍之人無不神醉,皇帝喜悅,下令嘉獎。 這時,只見為賀圣人萬壽于不久前才來長安的渤海國丞相走上,敬拜過后,恭聲說道:“我王心向圣朝,更得蒙陛下恩典,王子在京,早晚得擊鐘鼎食,腰懸金紫綬,貴不可言,然而至今未得婚配,終究是莫大缺憾。此事,不止我王,我國萬千子民,亦是懸系在心。王子對公主心存仰慕,臣下斗膽,今夜代王子向陛下求親,懇請陛下垂愛?!?/br> “王子一片冰心,日月可照,此求若能得陛下恩準,那便是我王,我渤海萬千子民的莫大幸事!” 渤海王族向來仰慕圣朝華章禮儀,歸化已久,國人容貌,亦與圣朝之人類屬。如眼前這蘭泰王子,若不是認識之人,看他便和長安城中的清貴郎君無二。 不但如此,渤海國長久以來,為圣朝羈縻周圍異族,故圣人對渤海王族一向厚待,不吝籠絡。 實話而言,殿中不少人此刻都覺,倘若有朝一日皇帝欲降公主于駙馬,眼前這位蘭泰王子,實是極好的人選。 皇帝沉默了片刻,也不知他在想甚,接著,笑道:“王子與丞相的誠心,朕自然體察。只是方才如朕所言,公主歸朝不久,朕尚無意議婚。先退下吧?!?/br> 蘭泰與丞相自然也知皇帝不可能如此輕易便將剛歸朝的公主下嫁,方才不過是看到有人開頭,跟出來表明心意,好叫皇帝先行留下深刻印象而已,如此,待日后哪天,皇帝若要擇選駙馬,自然會想到自己。 二人行禮,隨即退下。 承平此時已飲得半醉,斜靠在案后,轉目,望了眼殿角柱后的那道身影,略一遲疑,向身旁的使官使了個眼色。使官心領神會,急忙也跟了出來,拜請皇帝,下嫁公主。 狼庭王子一早便想求娶圣朝公主,此事幾乎也是傳得人盡皆知了。故此刻這狼庭使官出來代王子爭婚,眾人并不意外。 皇帝聽了,循著方才口風,自然也是婉拒。隨即展目,在殿中游走一圈,又道:“沒想到公主歸朝第一日,便有如此眾多的兒郎們競相向朕求婚。朕索性再問問,爾等在場之人,可還有誰懷有尚主之心?” 皇帝話音落下,眾臣紛紛四顧,只見殿中大步走來一名俊俏的銀袍郎君,噗通一聲,雙膝落地,跪到了皇帝面前,鄭重叩首,完畢,響聲道:“有!臣對公主長懷愛慕之心!今夜這就叫人回去,叫我父王遣使,表臣尚公主之心!” 眾人定睛看去,見竟是西平郡王世子宇文峙。 一時間,殿中眾臣相互交頭接耳。 在一片不絕于耳的嗡嗡聲中,皇帝微微笑道:“爾等對公主的心意,朕明了了。先這樣吧,今夜并非議婚之宴?!?/br> 皇帝一錘定音,接下來,自然無人再敢提此事,宴樂完畢,太子領著百官恭送皇帝和公主回清榮宮歇息,隨后,眾人這才三三兩兩地議論著,慢慢地,各自散了。 韓克讓目送皇帝和公主身影消失在宮門之后,轉頭沒看見下屬,急忙到處找,終于在宮外的一處夜哨崗附近尋到他。他正和值夜衛士在核對今夜口令。韓克讓按捺下性子,等完事了,將人招呼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之處。 “大將軍有事?”裴蕭元問道,神情如常。 韓克讓端詳他片刻,嚯了一聲,搖頭:“你是怎么了?竟還不緊不慢?我看你就一點兒都不著急?” 他說完,見下屬依舊沉默,自己倒是急得險些跳腳了。 “今晚你都看見了吧?好家伙!這才第一日,就這么多各方來的兒郎子爭著要尚公主,搶當陛下的駙馬了!” 他還是不言。 韓克讓急得恨不得給他一拳,極力忍下沖動,道:“明日狩獵,不用你擔任儀衛放警了!” 裴蕭元抬目望他。 韓克讓看了眼左右,湊上去,壓低聲道:“滿朝廷的人都知道你和公主之前關系親近,她還在你家里住過!明日你也給我上!好好表現給陛下看!” “阿史那王子是左武衛,宇文世子是龍武衛,賀都是威衛,還有那個什么渤海王子是驍衛,探花郎,小白臉,還會彈曲兒,更是了不得??!” “我也不怪你瞞我恁久,就一條,這要是到了最后,公主被別衛的兒郎給搶走,你丟我堂堂天子近衛金吾衛的臉,我唯你是問!” 韓克讓撂下話,大步離去。 第79章 韓克讓去了,裴蕭元卻沒有立刻走。在昏黑夜色的遮擋下,他一人又立片刻,勉強叫胸間塊壘漸漸消解了些,緩透一口悶氣,思之正待離去,忽然聽到有人用遲疑的聲音喚道:“師傅?” 抬目,見是李誨來了,立在前方路口一盞燈籠下,正張望著這邊。 他立刻驅散心中旁雜之念,邁步向他走去,關切地問:“不早了,怎還不回去歇息?” 李誨在宴散后便到處找他,方尋到附近,問一金吾衛士,被告知人往這方向去了,尋了過來,到路口,隱隱看到有道人影木雕泥胎般獨個立在暗處一隅角,看去有些像師傅,又不十分確定,故起初也不敢貿然上去,只試探地叫了一聲,發現果然是他,忙飛步迎上,說自己正在尋他。 “師傅你一人立在這里作甚?在等人嗎?” 李誨張望了下左右:“若是師傅有事,我便去了。不好打擾師傅正事?!?/br> “無事?!迸崾捲忉?“只是方才路過附近,見此昏黑無光,怕不利晚間護衛,過來察看而已?!?/br> 他說完,面露笑容:“找師傅有事嗎?” 李誨立刻探手到后腰,迫不及待地抽出那一柄方才一直掖插在他腰帶里的團扇:“師傅你今夜在殿內也瞧見了吧?這是公主姑姑給我的。師傅你快看!” 怕光線不夠,裴蕭遠看不清楚,李誨將扇面一直送到他眼皮子底下:“這扇畫是姑姑自己畫的!上面還有她的題跋!” “她給別人都是香袋、繡囊,獨獨給了我這一柄她親手畫的扇!連康王都沒有吶!” “還有,還有!我小名叫做斑子,是我阿娘生下我后,盼望我能長得健碩如虎,故替我取了這乳名。師傅你瞧,上面畫的甚?是只小虎!難道是公主姑姑知道我的小名,特意畫贈給我的?” 裴蕭元借路口挑高的燈籠的照明看去,絹地的扇面之上,果然繪有一頭斑斕小虎,正作攀爬松云險崗、中途仰額嘯天狀。畫中小虎,體格雖不若成年虎巨碩強壯,虎頭看去也帶幾分幼憨之態,但仰面朝天威武作嘯,叫百獸為之戰栗的王者之態,卻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徒弟還在熱切地等待他的回應。 裴蕭元頷首道:“必定是了。公主應是特意畫贈你的,勉勵你勇攀險徑,將來能有一番作為?!?/br> 李誨想法得到師傅佐證,喜不自勝,點頭:“徒兒一定牢牢記在心上?!闭f完,喜滋滋將團扇珍重地再次插回到腰上,接著,又自襟中掏出一張稿紙,展開叫裴蕭元再看。 “今夜陛下不是說人人都要作詩上交嗎?我也做了一首。師傅你瞧可以嗎?” 裴蕭元再看,見是一首宮體詩,寫道: “蒼山翠微丹樓耀,寶髻明光動紫霄。 九重天風青女降,玉祚彌昌日月昭?!?/br> “怎樣?師傅你會不會覺得我奉承太過了?” 見裴蕭元低頭看自己的詩,半晌不語,李誨起初的興奮之情慢慢有所降溫,搔了搔耳,略感忐忑地道。 裴蕭元醒神。 他方才走神,實是因李誨的詩,又想起了今晚夜宴中她的樣子。 從知她是公主的第一天起,他便知她身份貴重異常,非他能夠企及。 但,也是直到昨天,在親眼目睹她以公主的儀仗,盛裝現于萬眾中央,他方真正體會到,何謂近在眼前,卻是遠不可及,高不可攀。 撞上李誨帶著幾分羞慚的自省目光,裴蕭元收回思緒,將詩稿遞還給徒弟,微笑道:“沒有。你寫得不錯。她……” 他一頓,改了稱謂,“公主確實猶如神女下界,當得起任何贊頌?!?/br> 李誨聞言松了口氣,再次歡喜起來,附和著用力點頭:“就是就是。這便罷了,她今夜拒長安令祥瑞說的那一番話,更是說進我的心里去了!倘我圣朝自內向外,從上到下,那些終日持著象板玉笏的大臣堂官,都能秉抱如此念想,則我圣朝何愁不能昌祚闿揚!我讀書算不得多,但通讀諸多舊史,最大感觸,便是一國一朝,都是朝堂里頭自己先壞,整個天下才跟著徹底壞了的。而朝堂之所以自壞,往往又起自最上。譬如我前些天讀的梁史,梁朝號稱衣冠萬乘,侯景以區區數千人渡江,竟能致其一朝瓦解!此為遠,拿近的說,景升末年那一場變亂,思之,歸根結底,不也是因老圣人聲色犬馬閉目塞聽,致jian佞掌權,小人起舞,叫如裴公那樣的賢達能臣無用武之地,只能紛紛離朝,最后釀下慘變——” 裴蕭元伸手,將李誨的嘴一把捂住。 “當心入旁人耳!”他看了下左右,低聲吩咐。 李誨方才是有所感悟,加上平日這種話也不能在別人跟前說,心里憋久了,到了師傅面前,總覺他和旁人不同,一時忘情,便講了一番。此刻被捂住嘴,動彈不得,氣也透不出來,只剩兩只眼骨碌碌地轉動著。 “徒兒明白?!钡茸彀椭孬@呼吸,他忙解釋,“方才徒兒只是想說,公主姑姑不止貌若天仙,更是見識不凡,叫我極是欽佩!” 不知為何,因了徒弟的這一句話,裴蕭元心下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他暗暗與有榮焉,然而,當中又摻雜了幾分淡淡的酸澀和失落之感,便如一件原只屬自己私藏的玲瓏珍物,忽然一個眨眼,發現不再屬于他了。非但如此,連此前曾經擁有過的種種回憶,此刻想起,也迷離得不像是真,仿若只剩成一個泡影幻夢。 他不愿再久溺當中不能自拔,便轉了話題,說幾句明日出發狩獵的事,忽然又想到她此前曾拜自己托管的郭家少年。經他這些時日的觀察,覺那少年性情穩重,質樸又不失機警,入衛后每日都在刻苦習藝,進步飛速,和李誨年歲也是相仿,作伴頗為合適,便提了一句,說給他安排一名陪騎,接下來狩獵跟隨左右,既作陪伴,也是保護。 李誨從前被寡母薛娘子管教得極是嚴格,自小到大,并沒有什么玩得來的人,高興應下。 裴蕭元隨即結束師徒敘話,送他回往住處瀛洲宮休息,送到路口,臨分開,見他又望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笑問是否還有事。 “也不叫有事……” 李誨遲疑了下,飛快瞧一眼周圍:“師傅,今夜就那么多家的郎子爭向圣人求親,最后圣人還那樣問話,連宇文世子都出來了,為何師傅你……” 他一頓。 “師傅,你跟我公主姑姑,以前關系不是很好的嗎?” 今夜他看得清清楚楚,圣人問出那一句話的時候,當時宴殿里偷偷拿眼瞟師傅的,可不止自己一個。結果出來的竟不是他,實在叫李誨大失所望,更是想不明白。 裴蕭元沒想到這徒弟臨走了還來這么一句話,定了一下,隨即解釋:“誨兒你誤會了。師傅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比旁人提早知道她身份,為保護公主,才與公主走得近了些,如此而已?!?/br> 李誨面露極大失望之色,想了想,有點不甘心,覷著他的臉色,壯著膽子小聲又道:“今晚出來四個人了!我原本想著,要是姑姑能再做我師娘,那該多好……” 裴蕭元和徒弟相對立在通往瀛洲宮的道口,正凝噎無語,忽然此時,附近起了一陣動靜,婦人高高低低的說話和雜笑聲夾著行動里的環佩玎珰聲,隨了夜風隱隱飄來。他循聲轉面,隱隱望見清榮宮旁曳月樓的前方出來了一群婦人,應是太子妃長公主等人去她那里訪會,剛出來了。 他不欲被她瞧見自己,立刻道:“你進吧?!?/br> “還有,這種話日后誰面前都不能再說?!?/br> 他打發李誨進去,又神色嚴肅地叮嚀了一句。 李誨悶悶應了聲是,向他行了一禮,轉身去了。裴蕭元待徒弟進了宮門,悄然繞開曳月樓,從旁折了段路,離開。 韓克讓言出必行,為了叫他看好的愛將在明日開始的狩獵里大放異彩為本衛爭光,特意親自出面打點一番,結果便是裴蕭元走了一圈,發現沒有自己可以插手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