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汐摁緊了眉心：“她怎么也在北歐？”

    周洛然也在北歐。

    曲汐抿唇，在車上給周洛然打了個電話，問他現在進展如何，是否找到了合適的藥物。

    周洛然一籌莫展。

    曲汐還想再問些事情，那邊響起護士的聲音，她說的是英文，曲汐隔著電話聽懂了是有病人未經同意擅自出院，而周洛然被當成病人家屬需要簽字。

    那邊語速很快還有報警的字眼。

    曲汐慌忙問：“你怎么了，攤上什么事兒了，需要幫忙嗎？”

    周洛然嘆口氣：“我沒事別慌！”他說等會聊，然后將電話掛斷去處理事務。

    權凝月是昨晚出的醫院，沒有通知任何人，她的病還沒有好，身體虛弱理應再待一段時間，不過她沒經醫護同意就直接離開了醫院。

    周洛然想要給她打電話詢問，手機叮咚了一聲，有消息進來。

    她回國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份加密的文檔。

    周洛然點開一看。

    文檔名稱叫作《operation genesis》。

    ——

    茶幾的的花瓶里插著一束三色的鈴蘭，為沉悶的病房增添了些許的生機。

    “好點了嗎？”

    程知非坐在病床對面詢問。

    何清點點頭，她容顏依舊是蒼白，呈現淡淡的倦容，抬手摁了摁太陽xue，她問：“我那天是不是又發瘋？”

    “沒有?！背提t生否認說：“只是陷入了神經性焦慮中，可能與近日的用藥有關，我已經和醫生商量過了，盡量減少一些藥物的攝入?！?/br>
    何清皺了皺眉頭：“我記性越來越差，很多事都記不起來?！?/br>
    程知非試探性問：“是指什么時候？”

    “就是最近！”何清說：“我記得有人來探望我，唉，是誰我都給忘了，瞧我這記性，再下去怕是要廢了?！?/br>
    “沒有你說的這么嚴重?！背提t生寬慰道：“記憶細胞有限，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記得?！?/br>
    何清朝著窗外望過去。

    夕陽落進來，落在她的臉上，讓她像是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她抿緊了唇瓣端坐在那里，卻像是神女般高雅素凈。

    她說：“程醫生，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以前的一些事情，之前都不曾有過這種情況，看來真的是環境改變人?！?/br>
    程知非神情明顯一怔。

    “那在心理上能接受嗎？”

    “倒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只是難以想象自己以前竟是那樣的性格?！?/br>
    “清禾！”程知非斟酌著開口：“這里的環境和m國不一樣，這邊都是熟人社會，如果感到有壓力，我希望你還是能回去，至少不會有人對你的過去有非議?！?/br>
    “可我還是在這比較開心！”何清溫柔一笑：“很久不曾有這么熱鬧的感覺，我以為自己不喜歡熱鬧，其實發現并不是?！?/br>
    程知非沒有再勸阻，他擔心她的精神狀態，但她既然這樣說了他也不必多勸，一切按照她的意思來。

    “你送的鈴蘭很好看?！焙吻灞硎靖兄x：“國內很少見到這品種?！?/br>
    “不是我送的?！背讨钦f“是另外的有心人?！?/br>
    第383章 我想活

    有心人自然指的是權佑。

    也只有他能弄來如此名貴的花束。

    不過他本人倒是沒出現在何清的面前，徒增不愉快罷了，他也算活了大半生，到了這個歲數，他的事業已經攀登到了頂峰，只是回首望去，不免有遺憾。

    可是這就是人生。

    你不可能什么都能圓滿。

    上天總是會給你的完美人生添上一點遺憾。

    權佑簽完自己的名字，將文件遞給秘書長，這是對外情報部的人事名單，他上臺之后徹底改革情報部門，將其歸為自己直接管理，一切人事調動都有他來安排，同時將前任溫啟帆的人全部革職殆盡，當年風波鬧得很大，硬是被權佑給壓了下去。

    秘書長接過去，看到權佑將筆合上，又給了他一封郵件。

    “這是賀卡，祝賀容琛的?！?/br>
    六月底，容琛繼承人的身份將會正式轉變成有容的掌舵者。

    權佑自然是要提前祝賀的。

    “溫啟帆找他是想保命么？”權佑不置可否，將手中的筆放下：“容琛這小子近些年倒是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權佑也一直想要拉攏，但容琛鮮少表態，如果最后真的和溫啟帆走到統一戰線，那對權佑自然是不利的。

    更何況，現在權佑顯然是想要整垮溫啟帆。

    如果容琛選擇站隊，必然會破壞事態的平衡。

    秘書長提醒：“溫部長，曾經是他母親的直屬上司?！?/br>
    權佑沒再說話。

    當初那封關于曲青禾的秘密情報也是從溫啟帆那里得知的，不過權佑提前獲得情報暗中進行阻礙，只是后來青禾自己承認。

    他沒有不相信她，只不過他所要對抗的，不僅是情報部，甚至還有整個圍繞著權家的利益集團，他們一致要將權佑捧上高位來鞏固自己地位，不能讓權佑有任何污點。

    “你先下去吧！”權佑吩咐：“安排時間出來，我和容琛面談?！?/br>
    ——

    權凝月沒有和周洛然溝通，直接回了國。

    她的病無法徹底治愈，只能依靠著藥物維持治療。

    這是一種先天性的疾病，是基因缺陷引起，患病率極低，但在女性中發病率很高，一直以來這都是屬于她的隱私，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這個世上，除了親人，其他知道的也就是周洛然了。

    這讓她生出復雜的感情。

    她并不想傷害周洛然，寒冰歲月里，周洛然竟然像是刺破春天冰面的光，他說話總是很有道理，帶著獨一無二的樂天屬性，長著一張沒有被欺負過和壓迫過的臉。他和自己之前接觸的人都不一樣，他很單純，也很率真。

    權銘很快知道她回國的事情，打電話來詢問。

    “我的藥物被斷了?！彼f的很坦然，甚至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在里面：“橫豎都是死，我為什么還要留在那里?！?/br>
    權銘冷著聲音說：“你真不要命了？”

    “是你不讓我活！”

    “我要是不讓你活，就不會費這么大勁給你找藥，當初就應該像是那些廢品一樣將你丟出去?！?/br>
    “我本來就是廢品！”權凝月冷笑：“是你們失敗的實驗品?！?/br>
    “胡說八道什么？”權銘勃然大怒，一向冷靜的他難得提高聲音：“你說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都知道了，《operation genesis》！”權凝月說：“我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br>
    這是一項龐大的創世計劃。

    文件中涵蓋了數量巨大的女性基因，并且能夠穩定遺傳給自己的女兒。

    基因被分為sabcd五個等級。

    只有擁有frigg基因的才是s級，也就是他們想要的天才女性，他們用北歐神話中的最高女神，那位傳說中擁有無與倫比的勇氣智慧美麗與善良的女性，通曉一切過往與未來之事。

    然而自始至終，f基因最終沒有被獲取。

    剩下的那些基因，并不是幕后的人想要的，他們或許比普通人強大那么些，但卻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缺陷。

    “你現在在哪？”

    “別問我在哪？”權凝月咬著牙說：“把藥給我?！?/br>
    她在必要的時候也會選擇談判來保全自己。

    權銘：“我們見一面?！?/br>
    權凝月拒絕了他。

    “但凡我出現點意外?！睓嗄滦χf：“三個月后，我的定時郵箱就會向全世界各地發送幾份秘密郵件。想必是轟動世界的大新聞?！?/br>
    “權凝月，你到底想做什么？”對方顯然不耐煩語氣也是異常地暴躁。

    “我想活，僅此而已?！彼?。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的生命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所以她從來不去思考生命的含義，甚至于覺得就算此刻結束也沒有太多遺憾。

    二十五歲或者是五十歲，沒有區別。

    但現在有人告訴她活著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可以看花開，可以看日落，甚至就是喂一只小貓，都有生命的意義所在。

    即便經歷再大的痛苦，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潤色生命，你還可以去體會親情愛情以及友情。

    權凝月將電話掛斷，隨即打車了去了醫院。

    ——

    何清住院期間，來看望她的人不少。

    鮮花巧克力零食擺滿了病房，放都放不下，還有些是見過一次面的異性送的，不過這些都被曲汐拿回去分給同事了，那幫同事哀嚎：“我這輩子收到的花都沒何教授一次收到的多?！?/br>
    有人湊上去說：“你要是長得那么漂亮專業能力又強，也能收到這么多花?！?/br>
    “比不過比不過?！?/br>
    何清每天聽曲汐和她說這些樂事，笑得眼角皺紋又多了一兩條，但她是前所未有的開心，這天她服完藥，準備看會兒書，護士說有位叫岳檸的小姐想要見她。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像是周洛然的朋友，她就問了句。

    對方說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