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真心 第39節
書迷正在閱讀:冷冰冰的殘疾大佬站起來親了我、皇家搞事日常、難防(np)、夜雪鶯時[[先婚后愛]、瑞云濃(古言1v1)、叔叔睡了沒(骨科 h)、嫁給理工男、殺死薔薇(現言,黑幫,h,1v1)、天終于落雨、嘉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立刻解釋,“我是很想……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會強迫。因為我喜歡你,我會聽你的話,不會讓你生氣?!?/br> 林幼寧剛想說些什么,手機屏幕就在這一秒鐘亮了起來,緩慢地啟動開機程序。 屏幕上跳出來一大堆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除了鐘意之外,還有好幾個程小安打來的未接電話。 她動動手指,正要回復,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幼幼,你在家嗎?” 門外的人是程小安。 意識到對方可能是因為聯系不上而擔心自己,林幼寧心里涌上一陣愧疚,幾乎是立刻站起來,想要去開門,可是余光瞥過一旁的鐘意,腳步又稍稍停頓。 她不想被程小安發現鐘意在這里,更不想被以為自己和鐘意還藕斷絲連,不清不楚。 這個房間實在太小,沒有什么能夠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她推了推鐘意的肩膀:“你去衣柜里面躲一躲?!?/br> 頓了頓,又補充,“我讓你出來的時候,你再出來?!?/br> 鐘意的身體似乎有些僵硬,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猶豫著叫了一聲:“jiejie……” 但是林幼寧已經沒有時間再跟他爭論,于是又重復了一遍,讓他躲到衣柜里。 他靜默片刻,還是照做了,等拉開衣柜大門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很小聲地說:“你要快點回來?!?/br> 直到衣柜門重新嚴絲合縫地關閉,她心下稍安,走過去開了門,眼前浮現出程小安一張著急萬分的臉。 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這里,程小安似乎松了一大口氣,順著自己的心口埋怨道:“干嘛一整晚都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你要嚇死我嗎?” 林幼寧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胡亂找了個借口:“我沒事,就是昨天……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剛剛才想起來充電?!?/br> 好在程小安也沒有刨根問底,輕車熟路地換了雙拖鞋進來,走到餐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邊喝邊調侃:“我還以為你被鐘意綁架了?!?/br> 聽到鐘意的名字,她不自覺地瞥了一眼衣柜,耳邊又聽到程小安的聲音:“我聽店里幾個小姑娘說,他最近消停得很,誰都約不出去,整天窩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干嘛?!?/br> 衣柜的隔音很差,她們說的話鐘意一定能聽到,林幼寧心亂如麻,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什么,費盡心思地轉移了話題。 程小安在她家呆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提出一起出去吃飯。 林幼寧連連答應,直到兩人出了家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終于平穩下來。 今天是周末,她沒有安排,因此陪著程小安吃完午飯之后,又去附近的商業街陪她買了幾件衣服。 逛街的間隙,程小安告訴她,伏城最近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放著自己那么紅火的店不管,跑來她現在工作的這家小店當什么特約紋身師,還對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林幼寧問她具體都說了些什么,程小安耳尖微紅,支支吾吾了一通,卻又不肯說了。 不過從她的只言片語中,林幼寧也能猜出個大概。 伏城原本以為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愿意用感情綁架程小安,將她困在這個小小的紋身店里。 可如果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那么就不同了。 雖然這幾年來總共也沒見過幾面,但是林幼寧心里一直覺得,伏城是喜歡程小安的,也一直以為,他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向程小安告白。 因為他看程小安的眼神跟看自己時,是不同的。 等到程小安心滿意足地買了一大堆東西,已經過去將近五個小時了。 她們約好了下周一起去看電影,然后分頭去了不同方向的公交車站。 林幼寧坐在人聲嘈雜的公交車上,心里始終不安穩,明明是在望著窗外發呆,眼前卻又浮現出鐘意的影子。 白到透明的皮膚,柔軟蓬松的黑色頭發,還有一雙狡黠又天真的笑眼。 她忽然想,就算時光倒流,她還是會上鉤的。 所以也沒什么丟臉,沒什么大不了,沒什么過不去。 站在走廊里用鑰匙開門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林幼寧的指尖忽然有些抖。 房間里空無一人。 她站在玄關,思緒停滯片刻才想起來,鐘意可能還在衣柜里。 一路往里走,她停在衣柜外面,遲疑著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周圍靜得可怕,沒有絲毫回音。 在叫到第三聲之后,林幼寧終于沒了耐心,上前幾步,伸手拉開了衣柜大門。 黑漆漆的衣柜里已經一片狼藉,原本分門別類依次掛好的衣服已經被丟得亂七八糟,鐘意的身體在角落里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抱住膝蓋,腦袋埋在她其中一條裙子里,腳邊還有幾個斷開了的塑料衣架。 他在發抖,很劇烈地發抖。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等了很久才開口:“鐘意,可以出來了?!?/br> 那個如負傷小獸般蜷縮著的身體,似乎直到此刻才聽到她的聲音,稍微動了動。 等到鐘意終于抬起頭來的時候,林幼寧在他手背上看到了一個血淋淋的牙印。 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蒼白,唇邊也沾上了暗紅色的血跡,那雙意氣飛揚的眼睛此刻灰蒙蒙的,毫無焦距。 手背上的那個牙印咬得很深,現在還在不斷往外滲著血,鐘意卻絲毫不覺,下巴微抬,盯著她看了很久,原本昏沉沉的眼神逐漸清明。 林幼寧大腦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那個蜷縮在衣柜里的人影突然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他的身體仍然在不斷顫抖,那么用力地摟住她的腰,像狗狗一樣把腦袋埋在她頸窩里,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呼吸急促而guntang。 林幼寧聽著他劇烈的心跳,理智終于回籠,不自覺地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推開,耳邊就聽到他委屈地質問:“jiejie,你怎么才回來?!?/br> 悶悶的,尾音里還帶著不明顯的哭腔。 她的手只停頓了一秒,還是把眼前的人推開了。 五個小時前,讓他躲進衣柜的那個瞬間,她不是沒有想到,鐘意可能是有幽閉恐懼癥的。 她明明想到了,可還是那么做了。 因為她已經被騙怕了,怕到不敢再相信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所以在那個倉促的瞬間,才會用這種近乎拙劣的方法去試探他。 可是試探出來了,又能證明什么呢? 又有什么意義呢。 鐘意又湊過來了一些,拉著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側臉。 少頃,像是還想抱她,但是最終沒敢,慢吞吞地放開了她。 因為站得太近,林幼寧甚至能夠聞到從他的傷口處散發出來的,鐵銹般的血腥味。 他們就這么面對面站著,良久,她看著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是忍不住說:“去醫院看看吧?!?/br> 鐘意似乎仍然有些茫然,視線跟著她落在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背上,下意識往身后藏了藏:“不用去醫院,沒事的?!?/br> 沒再說話,林幼寧轉身走到床頭柜的位置,拉開抽屜拿出藥箱,放到他旁邊:“那你自己處理一下?!?/br> 氣氛陷入一陣難言的靜默,良久,他聽話地半蹲下去,打開了那個藥箱,沉默地為自己清理傷口。 他的指尖仍然是微微顫抖的,臉色也仍然蒼白,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像是還沒從剛才的封閉空間里走出來。 那個傷口看起來咬得很深,碘酒涂上去的時候,他的手背狠狠地縮了一下,應該很疼。 她記得鐘意曾經是最怕疼的。 沒有能夠看完,當鐘意咬著紗布包扎傷口的時候,林幼寧轉身進了臥室,把厚厚的紗簾拉上,還嫌不夠,又伸手捂住了耳朵。 就在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她和鐘意之間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她沒有辦法再相信他了。 盡管已經親眼所見。 鐘意剝奪了她相信一個人的能力。 第33章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她靠在墻邊怔怔出神,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黑透了。 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林幼寧稍稍猶豫,還是站起身來,拉開了紗簾。 客廳里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茫月色,她看到鐘意抱著她那條黑色長裙,側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里似乎也不太安穩,他微蹙著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少頃,忽然翻了個身,呢喃不清地說著夢話。 反反復復,其實只有兩個字—— “mama?!?/br> 林幼寧放慢了腳步,走到沙發旁邊,半蹲下來看他。 寂靜的夜里,她又想起了鐘晴那天在天臺上跟自己說的話,有關于鐘意的童年,和鐘意的恐懼。 他恐懼的不是封閉空間,更不是黑暗,而是被拋棄。 所以,為了不再被拋棄,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任何人機會。 至于會以為自己被愛著,也不過是場錯覺。 不知道又夢到了什么,鐘意的神情逐漸變得平靜,側臉無意識地在裙子上蹭了蹭,睡臉看上去很乖,很純真。 林幼寧看了很久,視線才慢慢下移,落到了他捏著黑色裙擺的那只手上。 盡管室內晦暗,她還是能夠看到層層紗布里,快要滲出來的暗紅色血跡。 看起來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根本沒有用心。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 距離紗布只差毫厘的時候,又觸電般收了回來。 她把他當成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需要珍視的愛人。 而鐘意把她當成一個新奇有趣的玩具,無須專一的床伴。 從一開始,他們就各自站好了位置,劃好了界限,涇渭如此分明。 這是她吃盡了苦頭才明白的事實。 林幼寧心如亂麻,倏地站起身來,后退了幾步。 電視機旁邊的實木衣柜此刻已經一片狼藉,她走過去,心不在焉地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撿著撿著,無意間瞥見衣柜的木質門板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