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傲慢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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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楠坐在茶樓的包廂,圍巾被搭在椅子扶手上。 剛剛她同書店值班店長請了一會兒假,被男人帶到了附近的茶樓。辛楠對茶并不了解,點單的決定權就落在了男人手里。他同服務生說完要求之后,又臨時接到一個電話失陪,站在包廂門口電話會談。 辛楠隱隱約約聽見他似乎還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只是因為要同她會面,所以才推遲了時間。 真慘,這么晚了還要忙工作。 她呆呆地想,又突然憶起對方是個有錢的主,暗罵自己背叛了階級,她最該心疼的真該是她自己。 等待間隙,辛楠透過玻璃窗的倒影觀察自己。 她的變化很大嗎? 辛楠也說不上來究竟自己是哪里不一樣了,明明五官眉眼都還是曾經的輪廓,但總是會在照鏡子時感到陌生,就好像當年那個單純柔弱的小女生早就遺失在了過去的某段回憶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抱歉,久等了嗎?男人落座在她的面前。 辛楠搖搖頭,”沒有。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魏寅。詩邈的父親?!?/br> “您好,我有您給的名片?!?/br> 她從網上看見過不少類似的帖子,和未成年做網絡親友,最后被對方家長找上門。只是辛楠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帖子的主角。 面前的男人看起來年輕,用詩邈的年齡倒推下去,可能對方在大學期間就有了孩子。辛楠大腦飛速轉動,瞬間腦補了一場狗血校園青春愛情劇情節。 魏寅也不拐彎抹角,“辛小姐,請問你是怎么認識詩邈的?” “我和她是游戲里認識的,她游戲名字和真名一樣。后來參加了某個線下活動見過面,我才知道原來她年齡很小,但因為比較聊得來就一直保持著聯絡……” 她說話沒有說全。當時她在做游戲代打,詩邈恰好是她的一個固定客戶,后來線下見面以后她漸漸因為學習沒有再繼續做代打,但卻還是和詩邈會不時聊天。但涉及金錢交易多少有些敏感,辛楠還是選擇隱瞞了一部分。 魏寅的目光意味深長,看得辛楠頭皮發麻,她不知道對方信了她的話多少。 好在他似乎并沒有為難人的意思,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遞到她的面前。 辛楠不解,“這是?” “這是目前詩邈已經檢測出來的精神類疾病,她的心理健康狀態相當糟糕?!蔽阂Z氣平靜地敘述著魏詩邈的個人狀況,“她9歲那年在精神衛生康復中心待了三個月時間接受治療,情況好轉之后才回學校繼續上學?!?/br> 辛楠打開文件夾,發現里有魏詩邈的就診記錄、用藥狀況,以及復查時的醫生建議,一頁一頁文字觸目驚心。她很難想象這么小的一個女孩子身上居然被蓋章了這么多名稱復雜的心理疾病。 “去年我一直在德國,對她的關注可能有所疏忽?!?/br> 辛楠回想起來,之前和魏詩邈在燕城線下游戲展見面時,她好像提起過自己父親在海外工作,對她鮮少管教。 魏寅不緊不慢地為她沏茶,“所以這次回來發現她成績嚴重下滑后,帶她做檢查才發現她最近心理狀況出現了異常?!?/br> 辛楠接過杯子,這時候忍不住開口,“抱歉,我不是有意說要撇清關系,但是我最近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她聯絡了,方便問問她出了什么事嗎?” 對面的人沉默了片刻,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自殘?!彼D難地說出這兩個字,“她手臂上全身血跡和刀痕?!?/br> 辛楠大腦宕機,她喉嚨動了動,試圖開口說些什么緩和氣氛,可總覺得不管自己補充說明什么在這個場合都不太恰當。 她還是咽下去了安慰話,低聲說,“抱歉?!?/br> “辛小姐,我對她沒有什么特別遠大的要求,成績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大事,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夠幸福健康?!?/br> 話到了這個程度,辛納隱隱約約將對方意圖猜了個七八。她不由開始仔細回想這次會面的整個過程。一開始是到書店蓄意接近,然后又是愿意遷就她在書店附近見面,甚至在有工作的情況下抽空見面。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故意刁難,卻也沒有真正把她當作一個重要的環節。充斥著精英主義的傲慢,高高在上,辛楠忍不住冷笑。 她深吸一口氣,合上文件,“所以您今天約我見面是想讓我做什么?” “你是聰明人,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了?!?/br> “請講?!?/br> “我希望你,”他話說到這里頓了頓,“以后不要再跟詩邈聯系。她的情況特殊,一些社交可能會加重她的病情?!?/br> 辛楠對他這番話倒是絲毫不意外。 “辛小姐,我也希望你能夠體諒我的心情,我不太希望別有用心的人接近她?!?/br> 她有一瞬間恍然,好像難以將面前的人和記憶里那個對她施舍一把傘的人聯系在一起。 不自覺感到可悲。 “別有用心?”辛楠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 站在對方的角度,辛楠的確能夠理解他的護子心切,畢竟小小年紀就被查出多項心理疾病,還三天兩頭自殘進醫院的孩子的確需要多加關照。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全然陌生的網友,詩邈的病情還巧合加重,很難不會懷疑到她人身上。 只是作為一個無辜的路人,辛楠不想平白無故受委屈。 “我并不是指你?!?/br> 他行云流水地出湯,把茶湯倒入公道杯。 辛楠自然是不信。 “我會和詩邈保持距離的。但是……”她話說一半頓了頓,“我希望先生您想清楚一件事情。因為工作對她疏忽的人是你,現在突然來干涉她生活的人也是你,與其大費周章地提防她的交友圈子,不如多花點心思弄清楚,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這樣更好,不是嗎?” 她招招致命,一句話每個字似乎都是踩準面前男人的痛點,他面色一沉,顯然心情極為不悅,卻還是要把自己那套架子裝個徹底,揚起一個毫不真誠的微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謝謝,但這就不勞你cao心了?!彼捓餂]有情緒。 辛楠不再多言,她轉身離開了茶樓,卻在走出大門的一瞬間想起自己的圍巾落在了包間。 冷風凍得她瑟縮了一下脖子。 太冷了。 北方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她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決定自認倒霉回去拿。在折返的路上同事恰好打來了電話,問她什么時候能回店里,商場就要打烊了。 “我馬上回來?!彼Z氣聽起來有些沒精神。 “怎么了?跟大帥哥見面不開心?”同事還以為這是一場艷遇,忍不住揶揄。 辛楠回想今天一整天,又是趙澤新又是魏寅,憋了一肚子氣。 “別提了,今天算我倒霉出門沒看黃歷,遇到的人都有毛病的?!彼贿呑咭贿吶滩蛔×R,“表面功夫信手拈來,人裝得要死,擺著個架子給誰看呢?長得好看有什么用,還不是一神經……” 辛楠話說到一半突然住嘴。視線里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順著目光抬頭,那個她在電話里大罵的主人公正攔住她的去處。她頓時啞了。 男人揚了揚眉,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待會兒打給你……”辛楠飛快對著電話說,摁下了掛斷鍵,訕訕收回手機。 她盯著魏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要是解釋了說不定還越描越黑。 他什么時候在的?該不會全聽見了吧?應該沒發現自己在罵他吧? 魏寅這時抬起小臂,辛楠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搭著自己的白色圍巾。 “你的圍巾?!?/br> “哦哦?!彼s緊接過,“不好意思麻煩你了?!?/br> 辛楠生平第一次這么尷尬,試圖趕緊翻篇這件事,沒想到面前的人卻沒打算放過她。 他勾了勾唇角,“是我該謝謝你?!?/br> “嗯?” “不然我聽不見這么精彩的評價?!?/br> —— 放假第二天就一個人去歐陸旅行了,特別開心在20歲這一年完成了我高中的理想——一個人走了三個國家,和在不同地區讀書的朋友們見了面。 我本來以為自己能在旅游的時候碼字的,但不得不說自己還是太單純了,出去這么多天真的一點東西沒寫,反而是從德國坐飛機回來的時候才想著自己是不是該碼字了…… 不過這次旅行也積攢了很多靈感,關于魏寅過去的一些伏筆也開始鋪了,之后會慢慢寫的。 回倫敦之后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寫po被我家里人知道了,嚇出一身冷汗,但夢里他們也只是打電話說看了我寫的小說,希望我能夠一直堅持下去。 醒來的時候忍不住哭了一場,突然特別特別想家。 從17歲開始寫小說,一開始被家里人極力反對,跟我爸媽因為寫作的事情吵了無數次架(這里原因非常復雜,除了我學習狀況之外,還涉及到一些上一輩的往事,就不多提了)。一開始咒我以后吃不起飯只能餓死,到現在可以驕傲地對其他叔叔阿姨炫耀我寫過的短篇集。 我覺得和家人相處一直是一個難題,所以寫文的時候多多少少喜歡帶一些親情相關的討論。 我恨過我父母,在我高中抑郁的時候,我在醫生那里對我媽寫下過“我愛你,我恨你”,吵過無數次架,有一次我甚至爬上了家里的窗戶,對她說,那你就讓我去死,我死了所有人都開心。嚇得我媽打電話大哭著給我表姐求助,那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見我媽哭得那么難過。 12.19,在德國候機回英國時,我想發訊息告訴他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沒有你們想象中那么嬌氣沒用。我可以一個人申請學校,一個人租房辦簽證,一個人做飯看病,一個人坐飛機到歐洲,一個人去歐洲三個國家旅行……我已經可以一個人做好多事情,但是我都不能講。 就連愛意,我都要擰巴地拆分成好幾段委婉的文字,從細枝末節里咬出那幾個音節。 廝殺了太久,互相折磨了太久,如今我可以真的說——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愛你們,但是我很難直白地對你們講。 感謝看到這里,投不投珠珠都無所謂啦,歡迎留言哦。 PS: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看出來(應該很難看出來)封面其實藏了一個我夏天拍的“丘比特之吻”。這次到盧浮宮,又拍了一次,因為我真的太喜歡這個雕像了。 —— 最后,附上我寫的一點辛楠和巴黎的印象筆記: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辛楠很適合巴黎這座城市。 比起倫敦,這里好像更符合一種帶有苦難色彩的敘事方式。一種辛楚自咽,苦澀含著植物并不蓬勃的生氣。 她出發前突擊一點小學生法語,在地鐵站避開吉普賽人緊緊護住自己的包,在谷歌地圖隨機找到一家路邊bistro吃晚餐,walk in的習慣不會去改,沒有預定只能坐在角落,于是假裝不經意抬眼偷偷觀察所有人。 夜里帶著護照去家樂福買酒,在店員對自己說出Bonsoir的時候暗自竊喜。 出門迎上巴士底廣場的七月紀念碑,拿著相機的亞洲女人摁下快門。獨身遠赴他放的女人自身帶著故事,僅僅站在那里,路人就替她講完了半生。 回到酒店倒不過來時差,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后起身拎著酒瓶赤腳走上陽臺,窗外埃菲爾鐵塔閃閃發亮。 小巴黎24小時熱鬧,是她生命里除了上海之外第二個不夜城。外面的teens喝得爛醉唱歌咆哮,警車轟鳴飛馳穿過,她閉上眼睛仰起頭,十二月冷風把她的呼吸只留給她一個人。 如果這是一場出走,一次遠離自我熟知地的叛逃,她此刻應該想念著遠在東方的愛人。 2023.12.10 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