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當初，竟隱隱有要走這條路的架勢，師父才……”

    “不可能?！碧煸ね跬笸肆艘徊?，“一定煉成了，當年補天丹煉成了！是你要誑我！”

    “你怕我越過你，你怕我完成先祖也完不成的偉業！”

    天元丹王指著他笑起來，“老匹夫，你怕了！哈哈！你終究怕了我！”

    老丹王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竹苓?！彼а劭粗鴮Ψ?，“若天地為爐，你我不過蕓蕓眾生，何敢做煉丹人？”

    天元丹王抬起手指：“你……”

    老丹王也抬起手，一指洞穿他的眉心。

    他垂眼看著他下墜，想起許多年前，竹苓犯了錯跪在師父門前，他也這么伸出手。

    不過那次，他拉起對方的手，扶著他進門看師父，告誡他“沒有下次了”。

    老丹王閉上眼。

    這下當真沒有下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老丹王送上的巨苦便當！

    第134章 補天

    老丹王一個人在半空中站了許久,直到杜衡撐著門框走出來。

    余青瑭扭頭看他，也不敢大聲說話，小聲問他：“咱們……”

    他偷偷指了指天上,“要叫他嗎？”

    “不用?！倍藕馔峡戳搜?神色淡然,“在偷偷掉眼淚呢。你們都在，他不好意思抬手擦?！?/br>
    余青瑭：“……那你就這么揭穿好嗎？”

    杜衡笑了一聲：“我揭穿了，他才好動手擦?！?/br>
    余青瑭偷看一眼,果然老丹王抬起了袖子。

    杜衡翻了個白眼，沒什么好氣拔高音調：“他也配讓你掉眼淚嗎？”

    “你不懂?！崩系ね跄税涯?“我就這么一個師弟，都陪了我幾千年了?！?/br>
    “就是一塊木頭,擺在你身邊千百年,他被雷劈了的時候,人也會難過的?！?/br>
    “可他越活越不像人?！倍藕饪恐T框,毫不嘴軟,“他當世人眼中的‘仙人’太久了,看不起人命,也看不起情義?！?/br>
    “別哭了?！彼皣K”了一聲，“我好不容易帶兩個朋友回來,你就在他們面前這么丟人？”

    余青瑭趕緊幫忙打圓場：“沒事沒事，老前輩很可愛啊，性情中人！”

    大能在他面前落淚,余青瑭緊張得胡言亂語，“那什么,都說愛哭的男孩子運氣不會太差?！?/br>
    杜衡挑眉：“男孩？”

    余青瑭噎了一下,試著補充：“老男孩？”

    葉辰焱悶笑一聲,抱著槍對他行禮：“前輩無需在意，我們……”

    老丹王總算轉了過來。

    他眉眼耷拉，顯得沒什么精神：“罷了，回頭我再想這些，還有正事沒做?！?/br>
    “我知道你的來意，那顆圓融丹，我來給你煉，一定給你煉最好的?！?/br>
    “徒兒，宗門中……”

    “我知道，本來就沒指望你處理?！倍藕馓а?，“他們抓來的人我會先放走，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收尾……”

    他站起來，對幾人抱拳，“你們已經幫了很多，剩下的，總該我自己來?！?/br>
    “不必?！鼻嘀癖持?，對他們微微頷首，“我本就是為了金州人口失蹤之事而來，罪魁伏法，往后不會再有，那就行了?！?/br>
    “告辭?！?/br>
    他才走了幾步，又突然倒退回來，“你琴給我看看?！?/br>
    “??？”余青瑭一愣，下意識乖乖把龍鶴琴遞過去。

    青竹這會兒rou身還穿著一身白裙和余青瑭同甘共苦呢，龍鶴琴一點抗拒都沒有，乖乖收斂鋒芒讓他摸。

    “居然是龍鶴琴?！鼻嘀袢粲兴?，他抬起眼，“這琴身上的封印，是因為你當初修為低下，怕它一下抽空你的靈力?！?/br>
    “但你如今也已經元嬰，這封印也該解開一些了?！?/br>
    “??？”余青瑭還沒來得及制止，就看見他對著琴動了手，旋即琴內傳來一聲清越鶴鳴，讓人精神一振。

    余青瑭呆呆低頭：“你解了？”

    “沒全解開?！鼻嘀駥λc頭，“你如今再彈從前的曲子，也會比過往威力更大?！?/br>
    余青瑭眼神震動：“難道靈力消耗也跟著……”

    青竹篤定回答：“自然?！?/br>
    余青瑭欲哭無淚：“前輩啊——我好不容易才不用嗑著回靈丹彈琴??！”

    青竹一臉莫名：“這有什么?！?/br>
    “好好修煉就好?！?/br>
    余青瑭：“……”

    我跟你們這些卷王沒什么好說的！

    “咳！”葉辰焱眼中笑意一閃而過，拉住余青瑭安撫，“可能也沒那么消耗大，之后試試?！?/br>
    “咱們先、先把蕭兄搬到合適的地方?！?/br>
    他指了指還拿門檻當枕頭的蕭書生，“好歹給他找張床?！?/br>
    “哦哦！”余青瑭被轉移了注意力，配合地扭頭幫忙。

    青竹前輩就此告辭，老丹王生怕天璣子找上門來，連忙閉關去把葉辰焱的圓融丹煉出來。

    兩人暫且沒什么事干，就在火鼎宗內到處幫忙——包括但不僅限于揍之前為虎作倀的弟子，把受傷的小弟子扛走，清理大戰過后的戰場垃圾。

    余青瑭努力把廣場上翹起來的磚塊重新塞平整，忍不住有些唏噓：“看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想想，你這一路打過去，毀壞了多少建筑啊?！?/br>
    “??？”葉辰焱無辜抬頭，“怎么是我干的？”

    “不是你?！庇嗲噼┦炀毥釉?，“我說花時淼?！?/br>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忽然看見斜里伸過來一張帕子。

    “謝謝??！”余青瑭先露出笑臉道謝，一扭頭發現居然是雪暖站在他身后，“是你??！那個被關起來的同伴找到了嗎？”

    “找到了?！毖┡B連點頭，“他們對峙的時候，我們就趁亂把他救出來了，還把被他們關在地牢的那些凡人一并放走了?！?/br>
    “那就好?！庇嗲噼┧闪丝跉?，“你們那兒忙完了？忙完了先歇一歇，現在老丹王回來了，你們應該當真能學煉丹了，我看他很好說話?！?/br>
    余青瑭還要和她拉兩句家常，葉辰焱拉了他一把，給她指了個方向：“蕭書生在那兒休息?！?/br>
    雪暖一怔，低頭道謝：“多謝你！”

    “我帶他們一塊去道謝?！?/br>
    她往身后指了指，余青瑭才注意到，太陰玉兔一族的其他幾位也都跟在她身后。

    “蕭公子幫了我們不少?！毖┡冻鲂σ?，“不只是眼前的，還有好多?！?/br>
    她低聲說，“若是四季書院，也愿意收我們妖族弟子就好了?！?/br>
    “應該能行吧？”余青瑭摸了摸下巴，“我感覺從蕭兄來看，四季書院氣氛應當不錯?！?/br>
    “……不過我估計他們不會太喜歡孔雀妖?！?/br>
    “嗯？”雪暖疑惑地歪了歪頭。

    “沒什么?！庇嗲噼┱蚬^去，杜衡遠遠走來，招呼他們：“兩位?！?/br>
    他看了一眼葉辰焱，“你的丹好了?！?/br>
    “可算好了?！比~辰焱笑了一聲，“也算沒白來?！?/br>
    杜衡也跟著笑了一聲：“幸虧我師父醒了，這丹讓他來煉，否則我還擔心，萬一壓不住你體內的兩種力量可怎么辦?！?/br>
    他在前頭帶路，一直走到老丹王的煉丹房前，才開口，“往后，你們若有什么忙要幫?！?/br>
    他回頭深深看他們一眼，“萬死不辭?！?/br>
    然后在他們答話之前一把推開了門，似乎是想要逃避寒暄。

    老丹王正盤腿坐在一座金色丹爐前頭，見他們來，緩緩睜開眼，和藹笑了起來：“兩位小友來了?！?/br>
    他目光落在余青瑭身上，頓了頓，“這位是……”

    余青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拉了拉衣袍：“男的，男的?！?/br>
    “之前是特殊情況，換了裙子，杜衡師兄也穿了的！”

    “咳?！倍藕饷鏌o表情地清了清嗓子。

    葉辰焱挑眉澄清：“我沒穿?！?/br>
    “嗯？”老丹王很感興趣地看了杜衡一眼，但還是記得正事，先開了丹爐。

    里面躺著九顆印著玄妙丹紋的丹藥，光聞著隱隱飄出的丹香都讓人沉醉，余青瑭忍不住瞇起眼，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杜衡瞥他一眼，提醒他：“苦的?！?/br>
    余青瑭一下子就不陶醉了。

    老丹王把丹藥裝進玉瓶中，余青瑭迫不及待推給葉辰焱：“你的，都是你的，多吃點?！?/br>
    葉辰焱：“……”

    “誰也不知道你突破出竅期時，兩種靈力會怎樣沖突?！崩系ね跽此?，“到時候你先服一枚，抗不過去時再服一枚，若九枚圓融丹都服完，兩方靈力依然不能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