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肅羽好靜，不喜人多，全家團圓的臘八宴上就露了個臉，抱著最小的孫女逗了一會兒，就與藍鶴離席走人，讓長子一家自己人輕輕松松過節。

    溫湛到底沒離譜到帶著老婆靈位去串門，三人在暖閣里熱一壺小酒，圍著四五碟精致小菜，還燉著一鍋狗rou，香氣四溢。

    “為了招待令儀，我家這位可是花了心思準備的，藏劍魚，母油船鴨，還有菊花豆腐，哈哈哈，都是他自己愛吃的?！?/br>
    藍鶴一上來就拆自家老頭抬腳，不過溫湛聽了非但不會生氣，反而覺得首輔可愛，再者他對飲食從不挑剔，笑容可掬朝對搗蛋老婆甩臉的龔肅羽謝道：“難怪都是蘇菜，外面確實吃不到，多謝閣老款待，怎么還有狗rou？”

    “是孟家的小子拿來孝敬的，這道沛公狗rou，亦是姑蘇名菜?！?/br>
    “原來如此，晚輩見識淺薄，今日托閣老的福，可以開眼界嘗嘗鮮了。阿攆跟著閣老，錦衣玉食什么都不值一提，光這份精致愜意的情趣，便不是旁的富貴人家能有的，羨煞我也?！?/br>
    藍鶴知道溫湛最愛拍龔肅羽馬屁，老頭還很受用，她卻聽得起雞皮疙瘩。

    “令儀家中無人，既羨慕，那何不趕緊再找一個？就找個愛吃江南菜，精致有情趣的，也省得你老覬覦別人家的夫婿?！?/br>
    她偷偷對溫湛做了個鬼臉，故意往龔肅羽身邊靠了靠，給他夾菜斟酒，十分殷勤狗腿。溫湛哭笑不得，但龔閣老卻更舒心了，人人都爭著寵他。

    “宮里那件事，令儀不要插手，你肯定也明白，程氏絕非自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方既然敢在后宮行兇構陷，老夫絕不可能姑息?！?/br>
    “不怕告訴閣老，晚輩也覺得此事屬實過分了，只是……若大張旗鼓查案尋兇，到底傷皇家顏面，且皇上真正憂心的是……”

    是怕首輔以此為由，在后宮興風作雨，株連旁人。

    藍鶴聽到這里，貼心地給溫湛杯中滿上酒，溫湛含笑致謝，與她對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么。

    “皇上多慮了，就算要查，也是宗人府與司禮監查，內閣哪里插得上手。當初前太子買兇弒父，死活要找鐵證，如今后妃被殺，倒可以兩眼一閉，當做自盡包庇元兇，呵呵?！?/br>
    龔肅羽又陰陽怪氣皇帝，溫湛感覺這件事要勸他太難了，可是要勸皇帝，等于幫著老頭欺壓女婿，更不行。

    “令儀也不必煩惱，悄悄告訴你，兇手已經有了，正是那個容美人身邊兩個貼身服侍的宮人。司禮監也是才查出來的，你猜怎么著？”

    藍鶴諱莫如深地笑笑，刻意壓低嗓子，悄聲說：“還沒審出個子丑寅卯，那兩人也死了，中毒。宮里頭全封了口，這事誰也不準提，可我家是有女兒在里面的，為人父母怎能不擔心呢？你說是不是？”

    開始了，溫湛聽到這里，總算明白這頓飯的意思，龔肅羽早已動手，這一次老頭非但不會聽勸讓步，還需要用他反過來去說服皇帝，連理由都為他準備好了——皇后。

    宮里有個兇手在暗處，恪桓鐘愛皇后，他焉能安寢？

    行叭，小皇后溫善討喜，溫湛也不愿見她被卷入血腥，就幫龔家這一次。

    皇后為了避嫌，選擇擺爛，并沒有對容美人之死發表任何看法，但溫湛卻就此事與皇帝促膝長談了一番，恪桓終于放棄以此打擊龔肅羽的想法，為了龔紓，自斷羽翼，同意徹查。

    朝中眾人都感覺天天和龔肅羽對罵的樊黎要慘了，十有八九首輔會借此機會搞他女兒璟嬪。

    結果卻出乎意料，司禮監查出涉案二人，一個是無甚背景的于氏，另一個是剛封昭儀沒多久的徐氏。

    “皇上，娘娘，臣妾冤枉啊……”

    慧昭儀哭得梨花帶雨，跪在地上，死活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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