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棋子
瘋了。 “鄭家那位為什么從上面退下來了呢?說到底就是頂梁柱掛了,沒人撐腰了。老夫人是小三上位,一開始既不被兒孫承認,也不被正房家族善待,一來二去你爭我搶,分崩離析了唄?!?/br> 在極其動蕩的年代,一個遠在家鄉苦等還帶著幾個孩子的女人,和一個近在身邊又家世良好愿意小鳥依人的女人,在家庭重聚的時候,總是要發生矛盾的。 只可惜,鄭家的那位將軍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些事情,就已經撒手人寰。 “他們在北方偷偷生了個女兒,一直不敢帶回來。好不容易熬死了正房,才用收養的名義接進家里?!?/br> “可誰知道,這個私生女居然和鄭泠鳴產生了感情?!?/br> 其中的秘辛,外人不得而知??梢粋€人憑空消失,總會被人察覺。鄭家對外聲稱那女孩死于非典,將人葬在南山墓園。 而這究竟是正房一族心狠手辣,還是子孫后代蓄意而為,甚至是老夫人為了不節外生枝而虎毒食子,都被時間的土蓋起來,不得而知。 鄭泠鳴從青春時代就展露出在商業方面的才華,后來更是在企業里用實績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卻始終沒有得到家族的扶持,很大的一個原因在于,他精神狀態的衰弱。 走到今天,幾乎是抑郁成疾。 老夫人原以為,眾多子弟,總有一個比他能干的,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仍然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她勾心斗角半輩子,才換來如今地位,整個鄭家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又怎能看著大廈將傾? 而那孩子是她的骨rou,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于是只能嘆口氣,尋找各種各樣的方法,想將鄭泠鳴從這個泥潭里刨出來。 那么多年,心灰意冷。 這個時候,俞時安出現了。 老夫人看著她和自己女兒幾乎如出一轍的面容,即便已經歷經過那么多風浪雷雨,也還是忍不住雙手顫抖。 而俞時安,卻主動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溫淮佑轉著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開走了。 他看得分明,俞時安根本沒有一點出軌被他撞破的羞惱或是驚恐。 她甚至還笑得出來,甚至還想走上前來和自己打個招呼。 如果是別人,他還挺樂意當個傻子,看對方極力掩飾又錯漏百出的窘樣。 可這是俞時安。 她既然被選中,成為這棋盤上至關重要的一枚,又怎能做出這樣逾矩的事情? 甚至在被外人撞破后,依舊從容。 她憑什么? 溫淮佑咬著牙,又輕輕念了一句:“瘋了?!?/br> 那一刻,他才終于發現,自己根本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女人。 * 家里,俞時安發現客廳里的燈亮著。 鄭泠鳴靠在沙發上看報紙,聽見動靜,偏頭看過來。 “回來了?” “嗯?!?/br> 俞時安把包放在桌子上。 “在等我?” 她靠近了沙發,鄭泠鳴伸出手,拉住她,抱住她。 男人把她摟在懷里,垂頭嗅了下她的秀發。 “嗯,等你吃飯?!?/br> 俞時安笑,“不是說了不要等?” “我想等?!?/br>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是輕柔的,又帶著眷戀。 俞時安偏了下腦袋。 “怎么了?” “沒什么?!?/br> 只是這個角度,更像她而已。 果然,鄭泠鳴沒忍住,往她唇上親了一下。 俞時安伸手去捂他的嘴,又被抓住了手指。 “怎么做了這個顏色?” 他居然才注意到。 “要過年了,喜慶?!?/br> 俞時安伸出另一只手,五指分開,要他看。 “好看嗎?” 他沉默了幾秒,親了下那手背。 “好看?!?/br> * 他們是正式的親密關系,自然也就擁有做親密事情的資格。 鄭泠鳴的床技是不差的,身材也好,俞時安對這一點一直都很滿意。 只是他時常會迷離著眼神,在溫存的瞬間里流露出似水的溫柔。 身體的欲望被填滿了,可心靈呢? 對于俞時安來說,愛情有或沒有,都沒那么重要。 所以偶爾她也會使壞,戳破他的虛偽。 她會摸著鄭泠鳴的腰身、胸膛,一邊摸一邊說。 “你剛才叫錯人了哦?!?/br> 他每次都像被針刺到,匆忙撤離,然后道歉。 往往這個時候,俞時安都會靠在床頭,一臉繾綣地看著他。 等他自我感動完了,再伸出手去摸他的指節。 “時安,我……” 俞時安什么也不會回答。 她只會把他摟入懷中,和他緊貼在一起,再等他的眼淚淌入自己的頸窩。 “對不起……” 隔天就會收到一些貴重禮物。 有時是貴重珠寶,有時是漂亮衣裳,離譜一點的話,車子房子也不會例外。 俞時安挑起那翡翠的一端,細細看了看。 男人坐在餐桌邊,遠遠端詳她的動作,末了,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嗎?” 她抬著下巴,像個刁鉆的小公主,不再似對著外人般冷漠,露出幾分嬌俏。 數著秒等他的緊張感即將要到達閾值,俞時安才彎著眼睛,將整條手鏈收入掌心。 即便被磨得圓潤,也仍有硌著肌膚的感覺。 “喜歡?!?/br> 鄭泠鳴如釋重負。 他走過來,牽著俞時安入座。 “你前幾天不是說想嘗嘗西式早餐嗎,我親手做的,嘗嘗?!?/br> 俞時安慢吞吞地握住刀叉。 心里卻想起,溫淮佑送的訂婚禮物。 如果一定要選的話,她應該還是比較喜歡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