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毒發,粉碎陰謀
“別耽誤時間,既然你吃了藥,那我問你:你說你沒派人殺我全家是真的嗎?” 李滄仍然面色警惕冰冷,拿著寶劍橫在她脖子上。 姜昭呼吸帶著雜音,卻還是堅持慢慢說道:“……我沒有派人殺你全家,不止如此,我大概知道是誰這么做了……” 說著,她已經不顧李滄的驚訝,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包括那些想法。 “女帝執政這八年來,一直力求改革,將原本的門閥品級制度給廢除,大力革新,積極聘用寒門子弟掌管地方,還效仿大趙將犯罪的富商和罪臣子弟送去河南修皇陵。因為她親自領軍,馬上得的天下,那些世家明面上不敢反對她,實際上積怨已久。所以他們……咳咳咳……這才想辦法陰謀殺害女帝……我猜測你父親應該是被騙了,從錦都到北郡太遠,必然有人截殺了女帝的信使。然后在你爹自殺后,又挑起你的怒火……咳咳咳……事成之后,他們還會殺了你,引發北郡北征軍叛亂,再以收復的名義……清洗朝中勢力和軍權……最后再把弒君的罪名栽贓到……栽贓到你們頭上……” “截殺信使?!我是自己來報仇的,沒有人……我來之前已經交代過,不會有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會的……” 一路殺到這里,英俊的面容無端染上狼狽滄桑,頭發也散亂下來幾縷,李滄聽完已經忍不住咆哮起來,似乎想拿劍當場就把姜昭給殺了阻止她繼續再說下去。 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險來殺皇帝,結果卻被皇帝告知他殺錯人了,他掉進陷阱里。不僅無法報仇,還要害的征北軍遺臭萬年!哪怕他就算死了,也無顏面對列祖列祖和父老鄉親! 陷入癲狂的男人一把揪住虛弱的姜昭,將她整個人懸空提起,他眼里浮現瘋狂,似乎試圖掐死她,可他又知道她吃了藥不會撒謊。畢竟,他爹死前,他親眼所見! 李滄失心瘋似得咆哮著:“……你口口聲聲說女帝女帝,好像在說別人,你不是女帝!你是誰?!你是誰!” 被他單手提著的姜昭不斷咳嗽,鮮血染濕黃色衣襟,卻又面帶微笑:“咳咳咳……我是……桓氏靈帝十四女,也是當今陛下唯一在世的血親……宋國公主,姜昭……” 她臉色慘白,看他的眼神卻帶著憐憫,李滄精神崩潰了,眼看姜昭甚至想伸手撫摸他染血的臉頰,他不由顫抖了一下,面色痙攣在把她丟下,怪叫著轉身狂奔,拿著寶劍在房間里胡亂的破壞,那把寒光閃閃的寶劍不時借助月光發射出殘酷凌厲的光,大殿內的經幡被砍斷,琴案也被毀壞,他猶如困獸咆哮。 姜昭摔在地上,捂住胸口,不斷嘔血,前所未有的痛涌上來,腦海里浮現昔日種種不堪的往事。 她在皇后的攛掇下給齊聞下藥,齊聞吃藥后,在她身上猶如野獸。令她痛不欲生,等到她清醒后,齊聞又無比冷漠,眼神中透出令她恐懼的寒冷。 “公主殿下,還滿意嗎?” 皇帝的圣旨和她一起進入齊府,齊聞和她火速成親,卻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再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剛開始還想著道歉和解釋,可一次她在假山上看到齊聞和姜霞并肩站在湖邊亭里。 那一刻,她明白了,她這輩子都不會被原諒了。 她在壽光的行宮,一個她很是寵愛的宮女被齊聞的手下的將軍給搶走了,她哭著想要去找齊聞求情,卻聽到齊聞下令讓他們成親。 壽光行宮里的宮人和齊聞手下的人則在譏笑,那個宮女使用了和她一樣的手段才爬上了將軍的床,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她回到錦都后,她總是聽到有人希望她死掉,成全陛下和齊聞。 每個人看著她的眼神,似乎認定她不恥,認定她該死,他們在期待著看到她下葬或是粉身碎骨。 而最可怕的是,她照鏡子的時候,發現她自己,也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記憶回到女帝和她年輕時一起站在鏡子前,她看到曾經溫柔的女帝變幻容顏,鄙薄的看著她:“你怎么還沒有死掉,你還要抓著齊聞多久不放……” 她印象里每個人似乎都在對她說著一樣的話:“你還要住著齊聞多久不放?你為什么還沒有死……” 她注意到每次女帝身邊的那個太監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女帝知道嗎? 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定要頂替她在這里等仇人來砍掉她的腦袋嗎? 女帝知道嗎? 知道她要死了嗎?如果一切都是演戲的話,一切早有預謀的話……那她在這里是否還具備意義?還是說她的一切掙扎都只是個笑話? “唔!” 痛苦糾纏中,她掙扎著留下長長的血痕朝前爬去。 伸出手來去朝那一個惡毒嘲諷的人影求助,卻又一一落空,就好像她這一生一直等待著別人給她一個審判的結果,可她自己不該就那么心灰意冷,自怨自艾! 劇痛讓她糊涂也讓她前所未有的清醒,至少,不論她所做的是否值得,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牽掛的兩個人都將安然無恙。 哪怕他們知道她做的這一切后笑她傻,也不要緊了。她不像齊聞那么事事方員可施,無所不通,也不像女帝那樣凡事舉重若輕,游刃有余。 面對危險,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犧牲生命保護她唯一的親人,以此來迎接從來殘酷的命運…… 恍惚中,她好像真的伸手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