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拔劍斬情絲
聽到一貫被動的姜昭主動要合理詔書女帝竟然不覺大笑: “十四妹,你倒是痛快。朕很高興,你這樣識大體,可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你放心,朕不會讓你吃虧的?!?/br> 女帝難得喜笑顏開,似乎很久沒有如此開懷過了。 姜昭看在眼里也很感嘆,陛下話里話外,在意的都是齊聞。 至于李滄的事,姜昭猜測大約是為了安撫人心。 但這不是第一眼要緊事。 就算她在刺殺中抱一萬個僥幸活下來,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還活著再推辭便是,若是不能,她拖延一段,也就過去了。 姜昭思忖著搖搖頭,卻聽女帝又道: “……好meimei,打鐵趁熱,既然你要求了,朕這就給你寫和離的旨意。免得夜長夢多,耽誤了你的身體?!?/br> 姜霞面色愉悅招來內侍,要求筆墨紙硯,內侍不敢當午,立刻準備好東西送上來。 眼看姜霞站起來,姜昭也只能站起來,捏著手帕,眼神落在那白色絲絹上。 看女帝垂腕落筆不加遲疑,姜昭面色微妙,恍然想起,當初她問父皇要賜婚的詔書時,沒問齊聞,如今要和離的詔書,竟然也沒有問齊聞。歲月不經用,她也委實不珍惜。若是能早一點…… 女帝匆匆提筆:“……皇十四女桓氏昭姬,與姬氏齊聞始配婚姻……結緣不和……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各還本道,另行嫁娶,互不相干……解冤釋結,更莫相憎……” 黑色字跡氤氳,筆痕漸漸,藏鋒無影,堂堂正正。 姜霞寫就,姜昭慢慢走過去,強撐病體也拿起了筆來,但力有不逮,手一抖,弄出污跡來。 “不妨事,” 姜霞說著,已經抓住她的小手,落字為據。 旁邊的胡侍中看著,居然心如刀絞,雙手捏緊手帕,滿臉不忍,熱淚盈眶,好不傷心。 直到看姜昭寫完似乎有些站不住,胡侍中才連忙沖上去抱住她:“公主,公主……” 女帝也看她似乎臉色不好,連忙扶住她,又讓人去請太醫。 姜昭對著胡侍中搖搖頭,胡侍中這才哭著對女帝求情:“陛下,公主身體不適,容奴婢帶她下去休息吧?!?/br> 女帝自然眉頭緊鎖,連連答應:“好好,你快帶她去休息,她身體竟然如此不好,這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看女帝有些生氣的意思,姜昭連忙勉強站直了身體,強撐著一口氣:“陛下恕罪,是臣妹,常年罹患咳疾,大夫說是氣虛,一時不礙事,只要將養些就好……”她一邊說著,急急喘口氣,又嘶啞補道:“詔書,便由臣妹派人轉交丞相……” “你自己做主就好?!?/br> 姜霞抓起白娟遞給她,姜昭恭敬接過,似乎了結了什么,松了口氣。 眼看姜昭被宮人攙扶著乘步攆離開,留下女帝長嘆一聲,她身邊的掌宮太監趙忠益立刻上前,知道皇帝有話要說,立刻故意請示道:“陛下,還要讓人去請太醫給公主看看嗎?” “看看也好?!?/br> 姜霞出神一秒,眉頭緊鎖,絲毫沒有之前在姜昭面前的情緒外露,只顯得高深莫測,難以捉摸。 而趙忠益則沒有感覺,他很熟悉女帝這樣的神情,這才是真正的女帝。 “那奴才這就讓人去請?!?/br> 趙忠益不敢多話,做出要去辦事的樣子,姜霞卻又擺擺手,有些意興闌珊道:“罷了,想必是一時氣結,舍不得罷了?!?/br> “陛下慧眼如炬,既然看出公主這是并不情愿和離。難得見抽出時間見公主一面,為何不慢慢來,這么著急,公主萬一被急病了,奴才怕您國事太過cao勞,還要擔心公主,有礙鳳體康健……” 趙忠益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表忠心。 姜霞先是沒有說話,幾秒后,卻又搖搖頭:“朕知道她不想和離,也看出她心事重重,但朕不能等下去了。也是朕不擅長處理家事這個毛病犯了。二十年,朕真的應該早點處理這事兒的。齊聞不提,她也不提,讓她守了一輩子活寡。朕今天就拔劍斬情絲,讓他們痛快來個了斷。哪怕她一時不理解,但只要這一關過去,朕相信朕給她選的夫婿,必然能給她幸福?!?/br> 趙忠益自然是猜到姜霞一些心思的,但他還是故作不解陪女帝說話:“陛下用心良苦,讓丞相為您分憂便是,何苦您自個兒來……” “呵呵……” 女帝忽而神色古怪:“你這奴才,這不是你該問的事兒?!?/br> “是奴婢的錯,奴婢多嘴?!?/br> 趙忠益很是識趣,見風使舵,看女帝離開,立刻緊緊跟上。 可步子邁開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想,有什么難猜的,女帝約摸對公主是有些感情的,但那感情沒有其他事情重要,一來二去事多就耽誤了,正好天下太平,她多半是指著來修復下關系,年紀大了想重溫下親情罷了。若是丞相來辦,自然不親切了。 只是……他在宮里時間長了,原來做過一段時間看護剛剛凈身的小太監的活,最是清楚人要死了是什么樣子,看公主那情況,估計沒多少日子了。 但陛下說了不必看,他又何必多嘴呢。再者陛下說的冠冕堂皇是為了公主幸福,可是都在傳那些話,萬一陛下真的和丞相……他還是不要多嘴了好。 左右陛下仁至義盡,若是公主二嫁前死了,也是她沒那個福分,與旁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