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夜已深。

    邊境線上還沒有傳回來消息，白雙也睡不著，便披了衣服到院子里去。

    兩個伺候的丫頭已經休息下了，她百無聊賴，捏著自己從枕下拿出來的半舊香囊，不知在想些什么。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從墻外傳來。

    但可惜的是，那道馬蹄聲，并不是朝著將軍府來的，而是去了隔壁的宅院。

    “……可查清楚了？是細作進了城里？”

    “嗯，是細作，戎狄買通了……”

    “……”

    兩道低沉的男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異常清晰。

    白雙聽得一半，滿心擔憂的靠著墻邊，想要聽清這一墻之隔院子里面，行事匆匆的兩人在說些什么。

    只可惜，這兩人似是進了屋子里面。

    房門一關，她就再也聽不清了。

    沙堰北進了細作？

    據說旁邊這宅子就是宋伯父和姐夫的親信住的地方，這內憂外患之事，應該讓此時還在對抗戎狄的伯父與姐夫焦頭爛額。

    “小姐，您怎么起來了？需要什么么？”

    身后傳來了丫頭阿芙睡意惺忪的聲音。

    白雙斂了心神，搖搖頭就又回去了屋子。

    次日一早，白雙被將軍府上忙亂的聲音吵醒。

    她洗漱好穿了衣服出去，就瞧見阿芙和阿蓉正從她住的院子里面，拿衣服布料出去。

    “出什么事情了？”

    阿芙聞聲，停下步子說：“白小姐，戎狄退了，但軍中死傷嚴重，包扎布料叫急，將軍夫人正讓我們將自己棉質衣物和布料都拿去正廳，然后送去軍中?！?/br>
    死傷嚴重！

    白雙心中咯噔一下，說：“那將軍們呢？”

    “將軍和小將軍都無大礙?！?/br>
    “我知道了，你們快去吧?！?/br>
    看著兩人抱著衣料跑去，白雙也進了屋子，將自己棉質的衣料找了出來。

    若是有多余貼身的，她便剪成了布條，一起抱著去了正廳。

    宋氏今日還是去了打井的地方，只有白瑚在正廳清點。

    此時將軍府外面也圍了不少的人。

    有軍營中的人，也有百姓。

    一邊是等待棉布救急，一邊則將家中所有現成棉布拿到了將軍府來。

    白瑚忙的團團轉，白雙前去，開始同下人一起清點。

    一炷香后，軍營中的人拿著所有的布料有飛馳而去了。

    百姓們也都散開離去。

    將軍府上上下下這才得空用早飯。

    白雙同白瑚對面而坐，她道：“瑚jiejie，既然戎狄退了，那邊無事了?！?/br>
    聞聲，她點點頭，然后說：“雙兒，近幾日便不要出門了，如今沙堰北城中并不太平?！?/br>
    “我知道了?！?/br>
    早飯過后，白瑚又出了門去。

    白雙果真聽話，沒有出門。

    今日天難得陰沉的厲害，她端了板凳坐在院子中，手中拿著的是邊關的大致地圖。

    這地圖不是什么罕見東西。

    畢竟上面多是能夠前去觀賞的景色處罷了。

    白雙看得津津有味，一看就看見了地圖最下面的如月牙一般，彎彎的湖泊。

    這一處，應當就是昨日陳青說給她的鏡湖了。

    這里，也似乎在沙堰北的險要位置。

    后是沙堰北，前是駐扎的軍營，再往前就是邊境線，只不過遠到這絹布都畫不下了。

    若要行至沙堰北，必要過月牙村。

    月牙村周遭遍地黃沙，無一塊高于半人的巨石，若有人從周遭過來，定會被城外十里的哨兵發現。

    這鏡湖的水，也前前后后供應給了軍營與沙堰北的人。

    還當真是一塊寶地。

    白雙這邊心中還在感嘆，就忽然聽見圍墻那邊平平砰砰的響個不停。

    “阿芙?！?/br>
    她喚了一聲，卻忽然想起這丫頭和阿蓉也被瑚jiejie帶去‘娘子軍’中忙活了。

    白雙便將地圖放在了一旁，端著凳子到了墻邊。

    “回來了，都走到了城門了。說是專門為細作之事回來，小將軍那邊已經將戎狄人打到邊境線的百里后去了，半年內，戎狄也別想再動作了?！?/br>
    “那快些準備，聽聞……這位受了傷了?！?/br>
    “……”

    她踩著凳子，踮腳看著鄰院里面，沒有一個丫鬟，全是粗使的漢子。

    模模糊糊她聽到是有人回來了。

    是陳青他們回來了？

    難不成杜瑜言也回來了？

    那姐夫沒有留親信在身邊，是不是說明邊境當真是太平了。

    “少夫人？”

    一盞茶的功夫，才有人瞧著探了一個腦袋出來的白雙，駐足疑惑的喚了聲。

    白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不是，jiejie她出門去了?！?/br>
    那人才知這應該是白府的二小姐。

    “白小姐，可有事么？”

    她搖搖頭，說：“無事，就是聽你們動靜這么大，好奇你們在做什么……你們忙?！?/br>
    說完，便要下了凳子。

    正巧此時門外進來了一行人。

    為首的男子身形挺拔，氣宇非凡。

    面如雕刻，明眸劍眉。

    在聽見圍墻那邊有痛呼聲音來時，緊鎖了眉頭。

    他目光看過去時，卻不見墻頭有何人了，而他的眼中也皆是隱忍的情緒。

    “請快些進去處理傷口吧！”

    一旁的陳青話語一落，男子收回了目光，而后大步朝屋子里面去了。

    他身著戰衣，肩上的傷似是已經結了痂，此時沒有往外流血了。

    但饒是如此，干涸的血跡一直淌著到了手臂和腰間，看起來實在是滲人。

    圍墻這頭。

    白雙揉著屁股起來，齜牙咧嘴的朝著屋子里，去坐軟椅了。

    ……

    叁日后，宋將軍帶著護城軍回了沙堰北。

    白雙同白瑚和宋氏一起，就在城門上遠眺，看他們如何威風凜凜。

    軍隊行至城門腳下，白雙那雙眼，在所有軍隊中逡巡。

    百千張面孔中，有眼熟的，但大多數卻是陌生的。

    她手中捏著物什，將每一張面孔都看的仔仔細細。

    “雙兒，怎么了？”

    白瑚察覺到自己身側的白雙，似乎雙手顫抖。

    她聞言，搖搖頭。

    心中希冀的那張面孔，沒有出現。

    半晌，白雙紅了眼圈，才道：“jiejie，真好，姐夫和宋伯父果真平安歸來了?！?/br>
    白瑚以為她是被這一場無慘戰事嚇到了，便握住了她的手道：“嗯，都平安回來了?！?/br>
    ……

    戎狄的這一次偷襲，損傷了宋家軍不少的人，但是他們更是元氣大傷。

    至少半年時間，他們再不敢輕易進犯。

    于是沙堰北城中的人除了慰問活著的將士、祭奠死去的將士，一月后，家家戶戶竟然開始準備過年了。

    除夕至。

    宋家一家連同著白雙，又坐在了將軍府的大桌子上，一起吃了年夜飯。

    溫馨的晚飯后，宋氏和平關伯宋祈離府去轉轉，白雙自是不愿夾在白瑚和宋滄恩之間，也帶著阿芙和阿蓉一起出了門去。

    今日的沙堰北異常熱鬧，剛剛出了將軍府，她便看見平坦的大道上人滿為患。

    炮竹聲、雜藝聲、嬉笑聲、叫賣聲，夾雜在一起，尤為興盛喧嚷。

    白雙露了笑意，朝著集市的方向去了。

    陳青此時剛從隔壁宅院出來，手上提著一個錦盒準備去將軍府。

    瞧見了她，便又先轉身回了宅院中。

    xiawa18.(ωo?
1⒏ ν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