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羞辱
在宴會正式開始之前,華老上臺說了一番?;貞浟艘幌滤蛶熥娴倪^往,在戰場上如何相依為命,他這一生經歷的一些難忘。他好像是知道師祖餓了,也沒說太多,宣布開席。 這么一鬧,已是下午四五點。這些個“大人物”,在會場吃了些點心,各自攀談,直到五點整,宴席才正式開始。 夜幕低垂,微風拂過,院落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布置成了露天晚宴的樣子,酒會的帷幕在星光下徐徐升起,星光燈光一起照亮夜空,郊外一片璀璨。交錯的笑語和琴音在空氣中交織,仿佛是一幅動人的畫卷。長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食物,香氣四溢。紅酒在透明的杯中搖曳,悠揚的酒香縈繞在空氣中。美味的佳肴讓人垂涎欲滴,舌尖上的享受令人陶醉。 觥籌交錯之際,杯中液體在碰撞聲中奏響美妙的樂聲。賓客間的對飲,虛假的歡聲笑語不絕于耳。一杯接一杯,心思在酒液中沉淀,目的在杯盞中升華。透過窗外的玻璃,點點星光灑在院中,增添了壽宴的神秘感。而在室內,燭光與燈影交相輝映,這毫無溫度的宴會,被這繁華的假象營造的溫馨浪漫。 江晚月的思緒飄飛,看著這虛偽的人群,餓著肚子,卻也沒吃進什么東西。她突然很羨慕雁群,想要飛出這個精致的牢房。這應該是允許帶家眷的“家宴”,很多官員子女都一一到場和華老以及他正在省廳工作的兒孫打招呼。 那是她第一次見衛建業“恭敬”的樣子,之所以用這個貌似褒義的詞,是因為一旁的林守成那副“諂媚”的小人像,她覺得好笑。這些官員資本家,在大人物面前的“真實”,還不如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底層丫頭。 魔幻的還在后面。這樣一個場合,長桌上的食物,并不能留住他們的關注。華老退休前在文化部門工作,因此,來這的各行藝術家很多,許多官員,引薦著自己的孩子。就著院落里的鋼琴小提,大家紛紛開始展示子女的樂器水平。 她看這幫和自己同齡甚至更小的孩子,像個猴兒似的被人觀摩,只覺抽象。遠處,那個葡萄架,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坐在秋千上喝酒,她心念一動,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穿得很少,眼睛只盯著杯中酒,和她一樣,像這個世界之外的人。她看起來是那么寂寞,但一有男人走進她,向她調笑,她又掛著無情又嫵媚的笑與男人調情。 那些剛剛還在大談特談經濟發展和城鄉規劃的人,看著那個女人就骨軟體酥,一臉諂媚。 在人們都在忙于奔走鉆營的時候,沒人關注到華老的兒子,走到她跟前。 華老之子,那個氣質絕佳的男人走進她的那瞬,她才有了些煙火氣,不再游戲人間。 老頭拄著拐,拉著她去吃東西,拍了拍她看入迷的腦門兒,低聲道:“死丫頭!別往那看。小小年紀,看什么天香樓呢!” 江晚月瞪大眼睛:“什嘛?” “天香樓?”江晚月八卦死了。秦可卿yin喪天香樓。秦可卿賈珍?他們…是公媳?還…luanlun??? 老頭這才知道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捂住嘴:“呸呸呸!真是老了!害呀!該了死了!” “嘿!死丫頭!平時讀考試的書讀不好,這些個不該知道事兒啥都知道哈!” 江晚月倒是興奮了,笑得和猥瑣的男人一樣變態:“葡萄架下,天香樓里。吼吼吼”cao!名著里最香艷的兩個女人,最香艷的兩個場景,都齊了!情色值拉滿??! 某個被虛偽宴會折磨到眼里沒光的小霸王,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兒之后,突然滿血復活,一臉興奮。 老頭拍了拍她的臉,雖是扇巴掌,但一點不見力:“呸呸呸!死丫頭!隨誰不好,偏偏隨老子!” 幸好沒人聽到他們祖孫倆的話,誰聽了不說這對藝術家祖師徒離譜? …… 面對來打招呼問好的人,衛致時刻禮數有加,溫文爾雅。但余光卻緊跟著江晚月,苦于無法抽身,只得禮貌應付問話。林灣則是恨不得黏在衛致身上,眼睛片刻不曾離開衛致,平時不見悲喜的冷漠男人,此刻魂像是丟到了偷了大家閨秀衣服的賤丫頭身上。 和她那一身芳華絕代的刺繡長裙相比,自己這一身奢侈品,怎么都顯得廉價。 她真是走了狗屎運,能搭上張大為老先生的家門。她酸的臉都變了形。賤丫頭就是賤丫頭,一輩子都是城中村人。 江晚月跟著師祖走到華老身邊。 衛建業見狀,和林守成,衛致與林灣上前來打招呼。 江晚月臉立馬就呱嗒下來了,張大為看在眼里,沒作聲,聽著他們的吹噓和寒暄,只是攙著自家孩子,微笑回應。 林灣把華執中夸得花枝亂顫的,江晚月想翻白眼又礙著場合,只能微笑。 衛致看著那個渾身不自在的人兒,難得露出一抹今晚唯一發自內心的淺笑。 “月月,真想不到你也在?!?/br> 江晚月聽著這毛骨悚然的夾子音,就知道,有她在,沒那么好糊弄,在心里嘆了聲大事不妙。 “是啊,我也想不到你也在這呢呵呵~”裝逼嘛,她也會。 衛建業順著攀談,溫潤有禮道:“月月在我們家樓上住了這么久,我竟不知,原來這孩子是張大師的門徒?!?/br> 虛偽!平時他哪有這么“有禮貌”啊,有禮是有禮,但也就隨便打個招呼,估計話都懶得和她講。 “倒也不是門徒,是徒孫。我只收一個徒弟。她是我徒弟的徒弟?!睅熥嫠闶墙忉屃?。江晚月在一旁,只是笑。每分鐘都在計算還有多久可以回家。 他看了一眼后生仔:“后生仔,你也在這兒??!原來,你是衛書記家的公子??!”這句“公子”有些嘲諷。平日里,師祖也不愛和人寒暄說官話。怕是也是不喜歡衛建業那副做作樣子,才故意這么說的。 衛致微微頷首:“張老您好?!?/br> 旁邊不知誰開玩笑說了一句:“唉喲,這衛書記的公子和林總家的小姐,還真是璧人一對呢!” 江晚月聽了,只笑,祝狗男賤女鎖死。 老頭看了一眼她。本欲問話,華老卻先一步順著玩笑道:“俊后生和俏丫頭站一起,確實登對?!?/br> 華老發話,大家都開始吹噓他們。林守成可高興壞了,衛建業也是順著玩笑開起了玩笑,說什么以后一定要請華老和華書記(華執中之子,公媳luanlun男主角)證婚。 他們哪里知道那么多年輕人的小九九,只是拿年輕人尋開心。林灣倒是很開心,江晚月看起來也不錯,只是無人知她眼底的嘲弄,衛致的教養氪金骨髓,時刻保持禮節,溫潤淺笑,不進皮rou。 沒有人會把這種調劑氛圍的玩笑當真,誰當真解釋讓這些大人物尷尬,才是真傻逼。 林灣問道:“月月,叔叔阿姨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衛致的眼神一寒。 江晚月知道,對面要開炮了:“他們來不了啊?!?/br> 張大為可是人精,這小丫頭的心思和目的實在愚蠢拙劣卻又尖銳,處處朝著他家孩子沖,他不關注都不行。在場的這些個,無一不是,一個富貴心,兩只體面眼的變色龍。說起來真玄幻,到場這么多達官貴人,沒有一個是紀委的。難怪不見周阿姨和花姐。 人群開始左一句,右一句的問了。 “可是被什么工作拖住了?最近有什么項目嗎?”“小江meimei,令尊在哪個單位工作?保不齊我們這些叔叔阿姨都認識哦!”大家七嘴八舌的問。 “姓江?難道是組織部的江書記?不對啊,江書記只有一個兒子??!現在已經上大學了。難道是省廳的江書記?” “還是說…是什么企業家?” 其實這幫人都沒惡意,他們哪里知道,她這樣一個不屬于這個階級的人,因為自己的師門意外闖入?他們其實無意冒犯,只是覺得,能到華老壽宴這種場合的,都會是和他們一樣的“體制內大人物”。大家都把江晚月看得很高,所以這樣的羞辱,是意外,也成倍的。 江晚月微笑著。 衛致的拳頭握緊,張大為和衛致近乎同時都有啟齒的動作。但衛致更快一步,他掛著完美有禮的笑,謙卑的向華老問起,園中那處葡萄架,是何年,何月,何日,用何種材料,和何種葡萄品種所造。 華老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江晚月覺得好笑,他竟然和她一樣,喜歡那處葡萄架? 本來都要過去的。林灣又道:“這葡萄架可真講究??稍略?,你還沒和叔叔阿姨們說…你爸爸mama怎么沒來?” 衛致眼神冷若冰霜,林灣感知到了,卻沒有住嘴。 他正欲轉移話題,卻沒成想,江晚月率先開口了。 她一臉坦蕩:“我爸不是單位的人。他叫江望祖,做了些小生意。我mama,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他們應該來不了華爺爺的生日會,而我,本來也是來不的,只是師祖爺爺疼我,帶我來,才有機會認識諸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