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碎
陳曉曉一直躲著她。 她以前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這一次有了切膚之痛,感悟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真諦。 她雖然依舊像個紙老虎一樣裝作對江晚月毫無懼意,但只要江晚月有意無意的主動出擊,她就溜之大吉。這讓江晚月有種一拳打在空氣里的焦躁感。 這些狗最近都怎么回事?咬她們都不知道咬回來嗎? 江晚月明明上課前和她說了:“有事找你,有種放學別走?!?/br> 結果,陳曉曉第一個飛奔出教室。 無奈的江晚月,只能破罐子破摔,想到去找林灣這種走投無路的招兒。 她當然不知道,林灣和陳曉曉這學期不敢在她面前蹦跶,是因為衛致和花芏理那兩尊惹不起的大佛在她看不見的身后替她保駕護航。林灣的家庭背景,和體制內這幫牽一發動全身的“大咖”不同,畢竟是商人,就算是招惹了江晚月,也不會因此就丟了鐵飯碗和權力,但陳曉曉不一樣,父母上次下調鄉鎮,她付出了太慘痛的代價。 從未踏足過“那棟樓”的江晚月,放學后,從藝術樓走到了正在上下午最后一節自修加課的高三一班。 …… 江晚月站在一班門口的時候,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花芏理看到門口的江晚月,第一反應不是叫月月的名字,而是看向身邊魂丟到大西洋的好友,果然不出所料,衛致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眸光軟成了水。 期待,他在期待。 她在門口微微頷首一笑:“不好意思打擾各位,我找林灣?!?/br> 期望墜落,眸光一空,衛致又恢復了一貫的平淡,剛才的溫柔不復存在,涼薄地看向林灣。 林灣這時候正好看著衛致,滿臉恐懼和無措,習慣裝無辜的綠茶,這一次是真委屈了,她一臉無辜的看著衛致。 花芏理的眼神也很不善,她看向林灣時,看似溫柔,實則警告。 見林灣沒反應,江晚月也會虛與委蛇:“林灣學姐,我找你呢~” 林灣哭了。 好家伙,說來就來是吧? 高三一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江晚月忍著脾氣:“學姐,我給你買了旺仔牛奶?!?/br> 一向聰慧的花芏理都摸不著頭腦,扯了扯衛致的衣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來告訴你?!?/br> “嗯?!?/br> 她知道,江晚月不會無緣無故的找林灣。她走向林灣,也假模假式的牽起林灣的手,幫她擦掉眼淚,溫柔安慰道:“哎呀,灣灣你也真是的,不就是給你買了兩罐旺仔牛奶,竟然能感動哭了?” 全班都笑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句:“灣灣快去喝旺仔吧~藝術班的小學妹難得來我們這和尚廟!”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這些男人的話題,從花芏理和林灣逐漸過度到了她身上(諾諾有主)。 衛致轉筆的手一頓。他是一個男人,太知道她劇烈的變化,對于這些心懷鬼胎的動物而言意味著什么。江晚月現在藏不住的性吸引力,不斷地挑戰他本就無法自控的占有欲和衰弱的神經底線。 林灣被花芏理“牽著”離開了教室。 江晚月感激地看了一眼花姐:“花兒,我晚上回去請你吃雞腿?!?/br> 然后也忍著惡心,緊緊地鉗住林灣的手腕,“拖”著她離開了高三一班的門口。 花芏理被留在原地,深思了一會,轉頭回教室:“死丫頭長大了!和我都有秘密了?” 一切都落在衛致眼里,臉色越發難看。 …… 江晚月把她拉到此時無人的樓道,狠狠地甩了她的臟手。 林灣一臉惡毒地看著江晚月,控訴道:“我最近可沒招惹你吧?我每天都被你罵,我一句都沒回,你還要我怎樣?江晚月,你別得寸進尺!” 江晚月聳了聳肩:“你活該??!你搞我的時候,怎么不想我他媽被別人罵的時候多不爽?” 林灣氣得說不上話:“你想怎樣?” “今兒我真有事找你。你和陳曉曉關系好,我堵不到她,只好來找你問件事?!?/br> 林灣擦干了裝模作樣的眼淚,一臉高傲道:“什么事?” 江晚月很坦誠,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了林灣,因為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喜歡小結巴的事會被公之于眾,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小結巴。 林灣聽完之后,一臉錯愕:“你竟然喜歡那個乞丐而不是喜歡衛致?” “你說誰乞丐呢!小心我抽你!”她抬手就要打。林灣瞪著眼:“你敢!你打下來我一個字都不和你說?!?/br> 江晚月努努嘴,皺眉妥協道:“你說!” “關于那個乞丐的事,我知道的,可以什么都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之后不許再糾纏衛致?!绷譃澈苷嬲\的看著她。 對,不是威脅,不是警告,而是真誠。用小結巴的事以一換一,真心實意的和江晚月做生意。這就是為什么,林綠茶白癡雌競,對江晚月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情之后,江晚月依舊會對她產生除了討厭之外的佩服情緒。 她身上就算有一萬個惹人討厭的原因,但是她喜歡衛致,卻是扎扎實實,不饞一點假,義無反顧,全心全意的。林灣對愛的執著是畸形的,卻也是令人折服的。誠然,她很偏激,但她,卻勇敢。這當然不值得歌頌,但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其實婚后的江晚月一直都有想過,為什么他們倆那么合適卻不在一起,她想過兩萬種原因,唯獨沒有想過…… 衛致會愛江晚月。 江晚月被逗笑了:“哼哼,笑死人。糾纏衛致?”她還是忍不住嗤笑。 “我在和你談條件,你笑什么?”林灣不解。 “笑你傻逼??!” “江晚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也在偷偷喜歡衛致吧?”林灣一看到江晚月,就會想到那張刺眼的照片?!捌鋵嵆姓J也沒有那么難,這個學校喜歡衛致的女孩,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你也沒必要為了你那點底層爬上來廉價的自尊心,強行與眾不同?!?/br> 江晚月再次笑了。 “林灣我告訴你,不是說你喜歡衛致,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歡衛致的。你喜歡大眾情人,喜歡像動物一樣搶食,我沒興趣,不僅沒興趣,還討厭。我尊重你搶食的愛好,但請你不要把你的價值觀強安到我頭上,我沒興趣被迫和你雌競?!苯碓逻@一番話,鎮住了一貫看不上江晚月的林灣。 “他可是衛致!在遇過衛致之后,你竟然能喜歡上那個…乞…葉漪”到嘴邊的乞丐,硬生生地被林灣改成了葉漪。 “笑死了,他是衛致很了不起嗎?他是衛致我就一定得喜歡他嗎?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我江晚月不喜歡,也不如路邊的一條我看著順眼的野狗。更何況他還不是天王老子。還有,麻煩以后對葉漪尊重一點。我很喜歡他,討厭人和人說他不好。相信你也能體會這種情緒,也不喜歡別人在你面前說衛致的不好。他就算如你所言真是個乞丐,那他也是我江晚月的無價之寶,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他!再有下次,我就真抽你。 ” 花芏理十分后悔自己強拉著衛致,從另外一個樓道過一個樓層的樓梯間,專門來聽樓下的江晚月這段不該被衛致聽到的話。 原來心碎真的可以具象化,她眼睜睜地看著衛致賴以生存的名貴面具一點點龜裂成碎,手足無措到只剩后悔。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聰慧和感知,并不能一如既往的預判事情的所有走向。她低估了江晚月這次對葉漪的決心,聽完這段話后的花芏理,都開始動搖。江晚月和衛致…是不是真的沒可能了? 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衛致和江晚月的人,是花芏理,但此時的花芏理,卻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林灣再次被江晚月鎮住了:“我告訴你,你也答應我?!?/br> “我答應你,絕對離你的衛致遠遠地,我求之不得?!?/br> …… 聽完所有事情的江晚月,更堅定了要和小結巴對抗世界的決心。 而聽完所有事情的衛致,只是找花芏理,要了他人生的第一根煙。 他笨拙的點燃了那根煙,被那直沖喉頭和胸腔的苦澀,嗆得沁出一滴淚花,他沙啞著問花芏理:“怎么會染上這么苦的東西?” 花芏理的眼神一傷:“和你一樣啊?!?/br> 兩個各懷心事的好學生,在無人的天臺,抽完了一整包煙。 整個高三,煙草成了維持情緒的靈丹妙藥。明明是他抽煙在后,衛致對煙癮成勢的速度,絲毫不亞于老煙槍花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