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是醫生嗎
走進廁所,鎖上門。 眼罩取下來。 他從沒這么窘迫過,連取下眼罩看世界的權利都僅限于洗漱的這一小會兒。 鏡子里的少年人唇色蒼白,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退,脖子上那道劃痕也結痂了。他恍惚地摸上去,yingying的一條,按下去有一點痛,腦中浮現出昨天割進去的那柄刀刃,冰冷尖銳。 他就這么,突然地被人囚禁起來了。 洗漱臺上從毛巾到牙刷一應俱全,是那個女人為他準備的。宋理之抬頭,環顧四周,白色的瓷磚、白色的燈光,像一個養鳥的籠子一樣方正堅固。 那個女人很警惕,廁所里什么個人信息都看不出來,連通風的窗子都被貼著窗紙。她就在外面等著,他不敢嘗試去打開。 一夜過去了,那個瘋子對他什么都做了一遍,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真是……荒謬。 水龍頭的冷水變熱,嘩嘩打在洗臉池中。他彎腰低頭,掬了一捧往臉上潑,用力回想這一天以來的細節。 她是怎么知道他放學回家的路線和家里的情況的? 她是怎么把他運來這里的? 她到底是誰? 鏡中的臉疑惑又懊惱,水滴從臉滑到下巴底,砸落于池中。 他到底應該怎么辦? 郁芽幾乎等得快睡著了。 等廁所門被擰開,她猛地抬頭盯過去,神經下意識繃緊。 宋理之鬢角尚存濕意,已經重新戴上了眼罩,站在那里分不清方向,不知要往哪里走。 她把人拉過來檢查,很好,眼罩戴得很嚴實。 想了想,她這次只將他一只手拷在床上,其余不管。她將這當作一種大方的獎勵:“你聽話一點,就不用被那樣綁著?!?/br> 宋理之抿唇,沒說話。 意識完全回籠,自尊心復蘇,他很難對這個強了自己的綁架犯擺出好臉色。 不過郁芽也不需要他的回應就是了。 她揉揉腦袋,先把長發在腦后松垮地扎起來,再從床頭拿起準備好的注射器,彈了彈。 蘸滿碘伏的醫用棉花在少年右臂動脈上擦拭幾下,她按緊旁邊的皮膚,針尖刺入,液體一點點推進去。 宋理之只感覺到手臂內側些微刺痛,針尖便撤離了。 她似乎……很熟練。 “你很擅長扎針,是醫生?”他輕聲試探。 醫生? 腦中浮現出兩個人的影子。少女嗤笑一聲,不太高興:“我不是?!?/br> 我爸媽是。 她把一次性注射器扔進垃圾桶,聲音沒什么情緒:“下一次再問這種問題,藥量加倍?!?/br> 宋理之不說話了。 是察覺出來他拙劣的套話方式了嗎?他怎么覺得,不是這樣。 她好像是因為其他事生氣的,可是是什么事呢? 他一定有哪個字詞說到了點子上。 眩暈感綿長、猛烈。 他哼了一聲,上身忍不住側倒,靠在床頭喘氣。 四肢軟得厲害,比昨晚醒來時好像更嚴重。 ——不是答應了他少補一些藥的嗎? 郁芽解釋:“過一會兒就好了?!?/br> 言罷,她沒留一句話,走出房間。 她去干什么了? 走了嗎? 失力的不適中夾雜著饑餓感,從放學被綁到現在,他已經有十幾個小時沒進食,難受得厲害,額上不住滲出冷汗。 耳機與眼罩悶悶的不舒服,宋理之顧忌監控不敢取下,只想用自由的那只手調整一下位置,卻發現自己現在連手都抬不起來。 真是……狼狽。 他放棄了,靠在床頭,喘著粗氣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