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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五十五. 望瑤臺之偃蹇兮 (肆) “熹妃,您就不怕帝王變心嗎?”扎萊身邊的宮女輕聲問道,宮中一陣死寂,倒是讓人瘆得慌。寵妃依附帝王而活,若是失去了這份情,她們不過是宮中再平凡不過的奴。世俗榮寵源自一人,也毀滅自一人,宮女擔憂自己的前程,太監憂慮自己的未來,拼盡一生,誰都不想中道崩殂。 “變心?”扎萊為這個問題感到好笑,她是從家人的尸首上踏出來的,生死都已見慣,榮辱在她眼中不過是一粒塵埃。然而看到身邊宮女那惴惴不安的模樣,她只能淡然道,“不會的?!彼睦鞑皇敲烂?,也不是才藝,而是她身上那層“神女”的身份。心腸再強硬的帝王,也是凡人,和宮中的妃嬪奴仆并無兩樣,他們同樣擔憂自己的未來與前程??磮C請捯渞髮蛧站:??18?.??? 兇吉禍福,便是這太阿在握,無可過慮。只要她還在宮中,只要她還有“神性”,那么帝王的寵愛不值一錢。帝王對她的敬仰與尊敬,更能讓她安身立命。陳政和雖然并不承認自己對扎萊敬若神明,但他的行為舉止早已暴露了自己那凡胎濁骨的欲望。 陶土可做盛飯菜的器皿,也可做供奉在殿堂內的神靈。美人可做一樽琉璃花瓶,不能自保不能自立,怕碎怕嫌。美人也可做神殿中奠玉高壇上的神像,被人敬仰受人叩拜。宮人們擔憂帝王榮寵會消沒,卻忽視了帝王同樣擔心神不會眷顧自己。 仙姿佚貌的美人橫臥在榻,半闔雙目氣定神閑,未有絲毫的慌張,他能棄她嗎?他不能。晁兆那里早就傳來了消息,說陳政和向他問卜一人——長平郡主。失去長平音訊多年,程睿在陳政和面前又喚起了他那為數不多的愛意,年少得到過且失去的遺憾,最難平息。 能否再得到她的消息,此事格外重要。 晁兆問過長平的生辰八字,手指掐算幾下,繼而恭敬拱手道:“鹓動鸞飛,陛下所問之人,需等一個良辰吉日再作占卜,否則天意難通——”鹓動鸞飛這四個字就已經讓陳政和信服叁分,畢竟長平并非普通女子,他只告知了晁兆長平的八字,晁兆便能猜測出此人的身份,陳政和對于他的信賴又增添幾分。既然晁兆都這般言語,他又怎好繼續催促下去。 “那依愛卿所言,何日方為良辰吉日?”陳政和心急,但也明白晁兆所說的“天意難通”是他這位帝王也無法解決的難題。 “陛下,良辰吉日還需待臣占卜問天后才能告知?!标苏子致冻鲆桓碧鞕C不可泄露的模樣,這胖乎乎的小老頭不再誠惶誠恐,在帝王面前他是凡人,不敢多言語,而帝王有求于他時,他又變成了神使般的角色,不透露,不多言。 “既然愛卿都這般言語了,朕過兩日再差人來問你?!崩^續問下去也是白費功夫,陳政和聽聞晁兆的話語,扔下這句話便又匆匆離去。 長平生死未卜,他既掛心,又感到惶恐,歲月早已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那若是長平還活著,是否也變了面容,也變了心境……他亦不敢細想。 在此時,陳政和的更加惦念的不是長平的生死,而是她的面容,她當年的風姿,他和長平所度過的風花雪月。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愛的不過是長平的皮囊,更不過是當年那瀟灑的自己。 念及程睿,他對程睿并沒有太多的骨rou之情,這是一個突然到來的孩子,更是一個在叁教九流中最末端的戲子,他的骨血淪落在市井之中,成為臺上的戲子,更成了畫眉打扮戲服之下的女子。羞愧憤恨之心蒙上心頭,讓他起了殺心。但又念及他是長平的骨rou,他的殺意又對長平的愧疚中停滯了。 陳政和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此刻在汴州城內,有一個小姑娘已經開始揣測起他的心思,更不知道,晁兆今夜就會將自己請求占卜的消息透露出去。是非禍福,不過是她的一道指示。 這道指示,林知意遲遲未下,程睿是陳政和親生骨rou不假,但從兄弟紛爭中廝殺出來的帝王也極為輕視親情。他究竟是會為了長平留下程睿,還是會為了自己的面子除掉程睿,林知意竟有些拿捏不準。她坐于亭內,眉頭緊皺,竟是一個僵局。 “又在煩心何事?”林江北見自己的小妹于亭中靜坐,面色不愉,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煩。便上前問道,他現今還掛著“病患”的名號,自然比旁人要閑散不少,現今林家,只怕他是最閑的那個。 “大哥,”林知意喚了一聲,思量片刻,開口說道,“昨日看了一本話本,可惜只有上篇,卡在了最為關鍵的情節,倒是想不出后續該如何發展了?!?/br> “說來聽聽,倒是從未聽說有什么話本能如此讓你癡迷的?!绷纸泵靼琢种馐怯龅搅寺闊?,十分棘手。 “某位王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被尋回來了,然而這位私生子之前是某位郡主的面首,那么依大哥看……”林知意故意把這個故事說得更加具有戲劇色彩,更為符合話本的劇情性。 林江北又是何等聰明的人,光從林知意這句話中就已經猜出了大概:“依我看,王爺只怕會殺了這位私生子?!彼脑捳Z毫不留情,可是這就是現實,哪怕王爺再如何喜愛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的背景身世都太過復雜,為了自己的臉面,王爺會痛下殺手。 “那……豈不是真的沒有轉機?”沉憂之思讓她頗有些無力,除掉程班主也好,讓晁兆道吉兇也罷,竟然都不能讓此事有回旋的余地。陳政和若是想殺,憑她,無力阻擋。 “轉機?”林江北笑道,“你是否小看了寫話本之人,生死于他筆下,白紙黑字,都是他能運用的棋子,他若是想要生,哪怕閻王親自收人,也只是徒勞?!彼勒労稳菀?,在話本中,寫生,才是最為高超的技藝。 白紙黑字,皆為棋子。 她細細琢磨此話,竟突然想起了一個惡劣的敵人——太子。 陳政和要程睿死,不假。但若是有人攪局,程睿必須得活著。 她雙眸一亮,仿佛生出光輝一般:“大哥,這話本我知道下篇如何了!” “那,萬事小心?!绷纸倍诘?,他不僅是叮囑林知意,更叮囑自己,林知意方才的話語也警醒了自己,帝王心難測,林嶧南入高堂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