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起笑容,像對待小狗般使喚他。
趕走了沉譽知后,梨花重新躺在了轉椅上,她掃了眼桌面右下角的時間,現在才八點多,距離下晚自習還有一個半小時。 梨花無事可做,發著呆度過了漫長的時間。 等到下課鈴聲一響,她溫吞地返回教室,室內已經寥寥無幾。她取下桌側邊的提包,在燈火明亮的樓梯中一個人離開。 梨花走到校門口時撞見杜云茉和另一個男生揮手,那人背對著她看不清容貌。 她正想繞到一邊借過,卻不成想他下一刻轉身,梨花看清了他的臉。 居然是魏非崎那個體育生。 梨花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她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秘密,也不想被他們倆看見,很快就出校門。 沿著兩側的小道,她察覺出一股熟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回頭一看發現是周玉容在跟著她。 “梨花,你總算出來了!” 他驚喜地叫出來,周圍因聲尋跡,梨花覺得丟人,揪著他的耳朵火速逃離。 周玉容被揪了一路,耳尖都紅了一片,他還不主動叫痛。等到梨花松手,他還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不愿意放棄貼貼。 很快他把手中的零食往前遞,殷切地說道,“你餓不餓?我給你帶了一點吃的,路上的小吃店有很多?!?/br> “這叫一點?” 梨花看著他手里提著的大包小包,有些無語。 周玉容撓頭疑惑,“和平時比,應該很少吧?!?/br>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小狗般歡快的一股腦送到她面前,生怕她拒絕,“梨花梨花,快吃吧,不然一會該涼了?!?/br> 梨花接過零食袋,里面裝了一堆她愛吃的東西,在她訓練的幾只狗里,果然還是周玉容最聽話。 她的眼睛從少年白皙的臉上掠去,若有思索。 家養的寵物就是比野外的好訓。 周玉容并排和她走,右手拎著她的黑色提包,左手拿著梨花裝不下的零食。但在經過垃圾桶時,他把那些燒烤rou當垃圾一樣扔了。 梨花一臉疑惑,問他買了為什么不吃,錢是不是有多。 少年搖頭,看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像是對待什么珍重的寶物,貼心地給她解釋道,“不是這樣的,這些已經不新鮮了,我不想梨花吃壞肚子?!?/br> 不新鮮? 梨花的視線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燒烤rou不再冒著火滋滋的騰騰熱氣,只余下若有若無的香味勾引人的鼻息。 “哦?!?/br> 梨花或多或少能猜到了他的意思,但真的不想和他繞彎子兜圈,她不想過勾心斗角的生活,尤其是和周玉容這種傻子。 她無所謂地扭頭繼續走。 周玉容默默落在她后面幾步,手指因緊張而不停地打圈纏繞,低垂的眼神泛著空空的落寞孤寂。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少女的側臉,悶悶不樂地嘆氣。 為什么和電視上說得又不一樣? 不是說要旁敲側擊引起心上人的同情與愛惜嗎? 他都這么明顯的暗示,為什么她還不問? 或許是忍不住小狗愛分享的天性,少年猶豫再三,終是鼓起勇氣叫住了面前逐漸與他拉開距離的少女。 他微微叫喊,聲線輕顫,“梨花?!?/br> 被念到名字的少女沒回頭看他一眼,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 周玉容生怕被落下,趕忙追上去,擔心她是不是沒聽清又喊了一遍,“梨、梨梨花?” 少女滿臉無語厭煩的表情,她扭頭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繼續抱著零食袋往前走。 周玉容三兩步跑到她身邊,傻傻地湊近發問,“你你就不好奇為什么不新鮮了嗎?” 梨花故意不搭理他。 “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梨花……” 少年不厭其煩地糾纏不休,纏綿悱惻地輕聲喊出她的名字,連尾音都黏膩出幾分撒嬌討好的意味。 她的名字就這么好聽? 梨花皺眉,面上的表情充滿了匪夷所思。 他們一個兩個的,都對“梨花”這個詞有應激反應不成?怎么還說上癮了煩不煩啊。 她放慢腳步,轉頭瞪著周玉容。他反應速度很快,幾乎梨花甩一個眼神給他就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事。 他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抽了自己一耳光,臉色白皙的地方立馬被紅痕覆蓋,他囁喏地道歉,“對不起……” “你到底想說什么?”梨花停住腳步,站在一旁看著他。 他說得很慢,“不新鮮是因為……我等了你很久?!?/br> “……” 梨花沉默以對,平靜地等待下文。 周玉容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問她,滿懷期待地眨眼道,“你不問問是多久嗎?” “不管多久你都等得起吧?!彼o靜地回答,“還是說你在怪我讓你久等了?!?/br> 周玉容搶先出聲,“不不不是!” “那不就行了,別一天到晚跟個怨夫似的質問我,你有沒有點自己的生活要過???” 他怔怔地搖頭,點頭,再搖頭。 梨花被他繞得頭疼,什么也不想,用拳頭狠狠砸向他的后背,身體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你啞巴了?沒長嘴?” 同一句話她一天居然說了兩次。 不對,是被氣了兩次才對。 梨花不滿地皺眉,少年默默瑟縮了下身體,那眼淚汪汪的委屈模樣看上去簡直比她還可憐。 梨花不同情弱者,也不向往強者。 非要選一個的話,她寧愿把兩個都揍一頓。 她現在看著周玉容就有這種沖動的念頭,好在他學會了審時度勢以及見好就收,這才沒引火燒身。 “可是,我的生活就是梨花啊?!?/br> 他說得很認真,眼睛里透著一股倔強的執著,一字一句地重復著他的話,“我的全部都是屬于梨花的?!?/br> “全部?!崩婊毤氉聊ミ@個詞,她微微歪著頭,似乎是嘲諷的口吻問他,“你的全部?在哪里?你父母給的嗎?” “你說的全部,指的是錢?還是你的身體,或者精神?” 她點點頭,接著又問道。 “所以呢?我很缺你的全部嗎?” 周玉容搖搖頭,大概是沒能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偏執地要把他自己當做不可退回的禮物送給她。 “你說要把‘全部’給我。那好啊,聽我的話,你去馬路上站著?!崩婊ㄐΦ煤芗冋?,如同一朵綻放的白玉蘭。 “聽話,去吧?!?/br> 她揚起笑容,像對待小狗般使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