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贏他只需要一句話
贏他只需要一句話。 他沒有資格和立場干涉她的私生活。 郁誠駕車離去,留美微一人站在原地。 冬天的濕地公園毫無美感,草木蕭疏,前后荒無人煙,天色漸漸暗下來,冷風將人吹透。 大衣不足御寒,里頭只有長裙,風從腳底下往里灌,很冷,凍得小腹一陣陣的抽痛。 被拋棄,被冷漠對待,都是熟悉的感受,是家的感覺。 誰說家一定是溫暖的。 美微抬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落下,剛落下便結成冰凌,在手上起了層白霜。 沒關系的,拿了錢就走,總共也不會待多久,其他的都不重要,她不在意。 她快速擦干凈眼睛,渾身快要沒有知覺。 郁誠的車又倒回來,一句話不說,怒氣沖沖下車將她塞回車里。 車內空調已經升至最高溫度。 美微嘴唇發白,身子縮成一團,凍得發顫。 他一路沉默,五指握成拳,攥緊了又攥,終于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緊不許她掙脫。 他的手掌溫熱修長,皮膚白皙干凈,手背上青色血管都很清晰,因極力壓抑情緒,圓潤指尖有些微的顫。 握緊的兩只手都麻木。 她由他握在手心,視線落在虛無的某處,再沒力氣與他爭吵。 鹿湖飯店在湖岸森林里,靠近商業區有人工維護的綠植,沿途漸漸有了人氣,下過雪,路面濕滑,一小段路耗時半個鐘才到。 車剛停穩,一個女人快步迎過來,口型說的是:“回來啦?!?/br> 郁誠終于放開她的手下車,語氣很淡對那人說:“都安排好了?” 女人隔著車窗往里瞄一眼,笑道:“菜已經備齊了,就等你們?!?/br> 他點點頭,徑自往里走,留下一個挺拔俊朗的背影。 那女人往他離開方向看一眼,輕聲嘆氣,過來開車門,“郁小姐,我是周婉?!?/br> 三十出頭的職業女性,穿深灰套裝,長袖長褲很板正的款式,頭發束成光滑發髻,笑起來也有種職業的和氣。 與mama社交圈發出的合照上一樣,逢年過節,她們都在一起。 她已經融入郁家生活,但訂婚好幾年還不結婚,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許接風洗塵也是她的意思。 美微從不駁人情面,性情一向溫和,收拾好心情輕聲回應:“大嫂,隨他們叫我小美就好?!?/br> “他們”當然指的是大哥和父母,她的態度便是接受了這位大嫂。 周婉面上浮現一點喜色,主動挽她手臂,“冷吧,每年到這時候就凍得僵手僵腳,看你鼻尖眼睛都凍紅了,一會兒我讓人準備姜湯酒,喝下去暖一暖?!?/br> 眼圈鼻尖發紅是因為哭過,但周婉體貼不去點破,反而為她化解尷尬。 好感來得順其自然,美微笑一笑,“嗯,冷?!?/br> “叔叔阿姨等你很久了?!?/br> “爸媽?他們也在?” “是啊,就在端頭那間房?!敝芡裢且恢?,和旁邊帶位的侍應生說話,又對她說了句什么快步離開。 說的什么,全沒聽清。 美微自后背沁出冷汗,密密麻麻的扎在身上,又像是無數的針尖順著毛孔往她體內鉆,幾乎立刻就要麻痹倒地,她站不穩,要扶住墻。 見父母是大事,總得先緩一緩,想好了說什么話,說什么事,每個細節動作表情態度,全都想清楚了,想好怎么應對了,再去見父母才穩妥。 否則真不知道哪里會出錯。 她惴惴不安,眉眼皺起來。 紅色走廊裝金色壁燈,發出閃耀炙熱的光,像將她架在紅爐上烤,越往前走越焦灼,織金地毯軟綿綿,踩在上面腳步發虛,她整個人都在晃,四面都是影子。 到了包廂門口,她不敢進去。 父母要離婚,女兒回來參與資產分割而已,要么法庭上見,要么通過律師約見,總之,應當在律師樓、會議室,或是其他有無數第三人的地方,她盡可以簽完字就走,不必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不應該是這樣私下見面的場景。 美微站在門外,屏氣凝神,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她毫無章法,沒有準備,不知道是應當笑,還是應當哭,或是不動聲色?不知道應該先喊mama,還是先喊爸爸,或是稱呼郁董和趙女士。 而她為什么回來,又該如何解釋? 父母并沒有讓她回,是哥哥催她回國分錢,這又該如何解釋? 她的手覆上門板,手指描摹木刻雕花,半晌,終于頹然落下,后退一步,轉身要走。 這一走,正正撞進男人胸膛。 郁誠手臂輕抬環住她左右,冷眼瞧她,“都到門口了,不敢進去?” 她猶豫。 他不給她時間,錯開一步推開門,握住手臂將她帶入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