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們的天空像是藍色。

    雖然天空本來就是藍色，但是我想形容的卻不太像天空那樣的藍。

    有些時光，他是像天空的藍，有些時光，則是憂鬱的藍。

    已經對電玩沒什么興趣了，已經不再什么事都可以無所謂了。

    年紀稍長了一點，有了一點課業壓力。

    懂事了一點，有了一點所謂的生活壓力。

    叛逆了一點，有了一種反骨的力量。

    我跟紹祥認識的第九年，那時我們都想拉對方一把。

    如果不是他那些話，或許現在走錯路的人是我。

    我試著拉住他，但是他說他必須選擇一條能改變生活的路。

    所以我拉不住他。

    就像那時候我拉不住我媽一樣，

    李郁璿也在那時候離開我了，我也一樣拉不住她。

    他們都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會飛回我手中。

    十五歲那年….

    我像是失去了所有。

    05.

    國中跟國小說實在差很多，老師嚴厲很多，不再只是口頭上的叮嚀。

    多了好多種處罰的方式，我想那時候最流行的就是記過吧。

    還很流行午休的時候，到司令臺罰站曬太陽。

    又或者是朝會的時候，司令臺前站了一排人，校長就會在全校的人面前，數落那一排人。

    當時我還滿常出現在那里的，因為我都會跟班上的人在早餐店混到快要開朝會的時候才進校門。

    校長就會在校門口等著，接著嚴厲的指責我們。

    『各位同學都有看到，司令臺前面這些同學，就是害群之馬，遲到是很不好的習慣，會影響人生，影響……….』

    這是校長每天大概會說的老掉牙臺詞，我沒有一次有仔細聽。

    『我希望大家都可以當個好學生，配合學校的校規，如果前面這些人還是不改進，我會要求轉學?！?/br>
    對，沒錯。

    每次他都是這么說著。

    他總是會說學校不需要這樣的學生，但是學校如果沒學生，那還能是學校嗎?

    其實，校長自己也是個很愛遲到的人。

    『各位同學，請在稍等一下，校長還在趕來學校的路上?！?/br>
    訓導主任很常在朝會校長致詞的時候，說這句話。

    如果我們遲到學校不需要我們這樣的學生，那校長遲到，是不是也不需要這樣的校長呢?

    當然這句話是不成立的，因為他是校長，所以他能遲到。

    他有他的理由，他說的理由都是可信的，我們說的都不可信。

    『不好意思，各位同學，今天校長家里有點事，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br>
    每次他遲到的時候，他總是說家里有事。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足足在大太陽底下曬了接近二十分鐘。

    每次校長問我們遲到的理由，說家里有事的，他總是會說這不是理由。

    對，沒錯。

    因為他是校長，所以家里有事可以是他的理由。

    我們是學生，所以我們的理由就不可以是家里有事。

    這一點，很多同學都覺得很不公平。

    “校規之前人人平等”

    這是學校大走廊上的一句話。

    某一天，校長又遲到了，而我們一群人也跟著校長一起遲到。

    于是我們又在司令臺前面罰站，而校長又在司令臺前面致詞了。

    『各位同學都有看到，司令臺前面這些同學，就是害群之馬，遲到是很不好的習慣，會影響人生，影響……….』

    又開始老掉牙的臺詞了，我聽到都會背了。

    我們班的一位同學說話了。

    『校長，校規之前人人平等?！?/br>
    我們一群人張著口看著他，他對我們微笑著。

    好像在對我們說，我是不是厲害。

    接著，那天之后他就不見了。

    一定有人想問我，為什么他不見了?

    答案很簡單，他轉學了。

    嗯，沒錯。

    是勒令轉學。

    因為他耍帥說了那句話，馬上被校長招喚去校長室，聯絡了家長。

    隔天，他就在也沒有出現在我們班過了。

    國中大至上就是所謂的叛逆期出現的時候，所以那時候班上的人只要一起鬨，就會有幾個人跟老師頂嘴，甚至吵架。

    更嚴重的還有翻老師桌，簡稱翻桌。

    我記得我有過一次，另外一位同學也有過一次。

    我會跟老師翻桌是因為那節課在睡覺，老師很用力的推了我的頭。

    本來就有起床氣的我，因為老師的推頭的動作，我氣到馬上站起來。

    「為什么要推我的頭?」

    我生氣的看著老師。

    『那你為什么要在課堂上睡覺?』

    或許，是年少輕狂吧。

    于是，我當著全班的面前，翻了老師的桌子。

    這一刻，班上好安靜，隱隱約約看見我們班那幾個同學，也都慢慢的站了起來。

    可能他們怕我出手打老師，又或者是他們也想跟我一起翻桌。

    『現在是怎樣?!耍老大是不是?』

    說完這句話之后，老師也沒在上課了。

    翻老師桌子的后果就是，兩支小過還有通知家長，差一點我就要被勒令轉學。

    剛好那天校長不在學校，所以訓導主任就只是用兩支小過跟通知家長來處罰我。

    班導說我可能需要輔導，那一段時間，我被輔導了一陣子。

    但是我想大多數的人都相同，叛逆期嘛。

    你在怎么輔導也沒有用的。

    『維立，你覺得這樣快樂嗎?』

    某一天，我和紹祥走在那條每天都會走的回家路上，他這樣問著我。

    「很快樂阿，我可沒辦法像你那樣一直讀書?！?/br>
    『你不覺得人應該是要成長的，而不是在退步嗎?』

    「我們都在成長阿?！?/br>
    『你沒有?！?/br>
    「有啦，我們都有!ㄟ~我跟偉杰他們借了幾片a片，要不要一起去我家看阿?」

    那時候，對我來說開始對異性有了不同的幻想時，我覺得自己是一種成長。

    雖然我這樣問紹祥，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會答應我，我約過他五次了，他從來沒答應過我，后還我再也沒約過他。

    『明天要考試你知道吧?』

    「知道阿，所以你要回家讀書阿?」

    『你都不怕你爸媽擔心你嗎?』

    「唉唷~我又沒有多壞，只不過比較不喜歡讀書而已?！?/br>
    『現在不讀書，以后要干嘛?』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就好。你趕快回家讀書吧，我也要回家了?！?/br>
    可能我的叛逆期來的比較快吧，我在叛逆的時候，紹祥他在認真讀書。

    雖然我們還是好朋友，但是他的成績很好，我的成績雖然沒有很差，但跟他差很多。

    他時常勸我認真讀書，但是我真的對讀書沒什么興趣。

    每天都在混時間。

    『你放學沒直接回家，又跑去哪了?到現在才回來?』

    這一天，跟班上的同學撞完球回家時，我爸坐在客廳。

    我想他是在等我回家。

    「沒有阿?！?/br>
    『今天老師都打電話到家里來，跟我說了你最近在學校的狀況?！?/br>
    『你在學校到底都在干嘛?上次我跟你爸去了學校，還覺得不夠丟臉嗎?』

    我媽聽見我的聲音，也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為什么不能乖乖的讀書?每天都到現在才回家，晚餐也不吃。都跟那些壞朋友混在一起?！?/br>
    「為什么要說他們是壞朋友?」

    我口氣不是很好的說著。

    『每天跟他們混在撞球間不讀書，難道這些是好朋友嗎?你為什么不跟紹祥一樣用功一點的讀書??』

    「我就是不想讀書，他們也不是壞朋友，跟他們在一起我很快樂?！?/br>
    『快樂，你有什么資格說不快樂?你這樣子不學好，mama才不快樂?！?/br>
    「你可以不要把我當兒子阿?！?/br>
    『你說這是什么話?！?/br>
    一向很冷靜的爸爸，說話了。

    而且很嚴厲的說著，看見我爸第一次大聲的對我罵，我實在有點害怕。

    我知道那句話是有那么一點荒唐，但是叛逆期嘛，總是會那么白目。

    「人話阿，不然是鬼話喔?!」

    雖然我心里是有那么一點害怕，但是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回我爸那句話。

    我記得我爸沒有回我話，他很冷靜的走到我面前，然后很冷靜的毒打了我一番。

    狠狠的…

    被毒打的時候，我聽見我媽試圖的阻止我爸繼續打我，但是沒有用。

    雖然我爸還是一樣的冷靜，但是感覺的到他很生氣。

    那是我第一次被我爸打，那時我還好一陣子沒跟我爸說話。

    自從那一次之后，國中二年級那段期間，我常常被我爸毒打，所以國二那段時間，我幾乎沒跟我爸說到什么話，跟他說話的時候，就是我被他打的時候。

    「你輕一點啦，很痛耶?！?/br>
    被我爸毒打完之后，我都會到紹祥家找他。

    他每次看到我的時候，先搖了搖頭，接著就走到他家的儲藏室里拿出急救箱。

    就是上面有紅十字的那種箱子。

    『每次都要打擾我讀書，你乖一點好不好，你爸之前不打你的，你最近很常被打?！?/br>
    「誰叫他脾氣那么差!」

    『是你自己的關係，你還怪別人。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為什么打你?』

    「我不覺得我做錯什么阿?我只是不喜歡讀書，這樣也不對嗎?」

    『你多久沒一下課就回家了，你知不知道你變很多?你就快要不是以前的王維立了?！?/br>
    紹祥說，我像離開他一樣。

    在那段時間，我幾乎沒有跟他一起回家過，連上課的時候也因為我爬不起來，每天遲到，我們也沒有一起上課過了。

    我們見面的時間，剩下再學校一起上課的時間，但是我們不一定會說到話。

    因為我常常遺忘他，我總是跟班上那些不愛讀書的人，混在一起。

    他覺得我們快要不是好朋友了，他知道我不愛讀書，但是他希望我不要讓家人擔心。

    我問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你如果會聽我的話，我現在不會再這里幫你擦藥?！?/br>
    紹祥說完，我似乎是有那么一點被點醒了。

    其實他真的很了解我，雖然那段時間，我們沒有每天一起上課，放學一起回家。

    但是他總是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伸出援手。

    如果，那時他沒告訴我那些話，我可能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有時候，某種東西的離開會有一股寂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