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啊啊鬧鬼
清云觀的小師妹名叫小芙,今年十八,是清云觀都廚親戚的女兒。 一年前被發現有幾分靈根,她自己也有心向道,高考完就來入了道門。 小芙是觀里唯一一個女孩子,道齡最短,大家都很寵著她。 女鬼瞅準了這點,在夜里摸進小芙的房間。小道士不讓她好過,她也不讓他們好過。 小芙在收拾東西,過幾天她要離開道觀去上大學,她把這兩個多月的一點一滴裝進背包里,有些留戀,同時也期許憧憬。 后院的貓叫打斷了她的思緒,小芙念道:“小咪怎么了?!?/br> 忽地,前門咯吱一聲打開了,一陣風刮進來,陰嗖嗖的,帶著夜專屬的涼意。 小芙被吹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去關門。 回頭,從未關嚴的窗縫里又吹進一隙烈風。 窗框格格響動,好似牙齒打戰的聲音, 藍色窗簾鼓起,像個穿了相撲充氣服的人喝醉酒,晃蕩、晃蕩?;蔚眯≤叫念^發毛,她抖著手把窗戶關好。 白天寧欽禾和她說過女鬼的事,小芙和寧欽禾一樣主修占卜,她沒有見過鬼,更別說和鬼打交道,她甚至還是個怕鬼的小道。 想到鬼有可能在身邊,小芙不收拾行李了,哆哆嗦嗦地檢查所有門窗,拿出符紙試圖畫一張符。 可一提筆,師父教的東西全忘記了,連最基礎的符文也畫不出來。 燈光頻閃,一剎暗,一剎亮,似幽冥的鬼火。 從房間黑暗的角落里,隱約傳出女子的啼哭。 傷心、幽怨至極。 小芙腦中閃過十幾個恐怖片里的場景,尖叫一聲,驚慌失措跑出了門。 “師兄,師兄!” 小芙叩著徐云書的房門,聲音急促,帶著顫抖的哭腔。 同門師兄弟中,只有徐云書是陰陽眼,她選擇第一個向他求助。 徐云書在看書,聞聲將其輕輕扣下,走去開門。 “怎么了?”他問。 小芙說了來由,眼角急出了淚。 徐云書靜靜聽完,沒猶豫,直接去到小芙的房間。 風不刮了,燈光還在閃著。 徐云書沒見到女鬼,盯著老化的燈泡看了會兒,對跟在身后的小芙說:“明天讓欽禾給你換個燈泡?!?/br> 小芙問:“師兄,有鬼嗎?” 徐云書笑了笑:“是燈壞了,安心睡吧?!?/br> “哦……” 小芙關了房門。 徐云書沒回屋,用院內的藤枝在小芙房門前畫了禁行的圖案。 他在附近走了會兒,沒有找到女鬼的蹤跡。 這時,觀里那只白色貓咪從草叢里跑竄到他跟前,毛茸茸的小腦袋仰著,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徐云書彎腰摸了摸,目光游離,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幾日,寧欽禾發現菜圃中長得好好的大白菜蔫兒了。 那是他親手種下的,一把屎一把尿灌溉大,就等著秋天收獲,發朋友圈炫耀一通,再美美吃上一頓。 現下全部努力付諸東流,他欲哭無淚,也來找徐云書。 植物多喜陽,和陰界生物待久了便會朝反面趨勢生長,寧欽禾斷定是那女鬼對他的大白菜做了什么。 他這幾天老是看見窗邊一閃而過的黑影,連香客也說山上的風變大了。 “師兄,那女鬼怎么陰魂不散的,我的白菜啊……” 徐云書撥了撥黃菜葉,低嘆口氣。 那女鬼故意躲著他,專挑他不在的時候鬧事,他最后一次見她還是不得已捏雷訣那晚。 徐云書想起她最后跑走的背影,魂魄輕淡得已有些透明。 算了算時間,女鬼的最后期限快到了。 當晚,徐云書依著書上的法子畫了張引鬼符,以身為餌,預備這次必須送女鬼上路。 彎月如鐮,夜涼如水。 寂靜漆黑的房里,徐云書躺在床上假寐,耳朵高高豎起。 輕微的風吟后是幾聲貓叫,緊接著響起女子的“噓”聲,嚇得小貓喵嗚一下跑走了。 想到小貓明天也許又會來“告狀”,徐云書很淺地抿彎唇角。 他望向窗戶方向,透過墻壁,似能瞧見與貓斗智斗勇的女鬼。 院子安靜了,徐云書感覺到女鬼已接近房門。 他捏緊床頭一張符,實在不行,就強行帶她去地府好了,雖不合規矩,也總好過她就這么消磨完最后時光。 風吹樹葉響。 倏然,有一道沉悶的聲音混在其中。 徐云書耳根一動,眉心皺起,迅速起身奔向門口。情急之下,連鞋也忘了穿。 泠泠銀輝里,女鬼倒在了他的門前,膚白勝雪,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