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上)一更
臨近圣誕節,沿街的商鋪門前全是圣誕樹。 修理店內放著舒緩的爵士樂。 店里空間不大,僅能容納兩臺車。 其中一輛是改裝版的GTR,有人滑進車底,半個身子露在外面,裸露的小腹肌rou凸顯,線條感很優美。 “蘇蘇,后天圣誕節,你會在北島嗎?” 安嵐反坐在木椅上,時不時抿兩口啤酒驅寒,“江潮說酒吧有圣誕變裝晚會,我們一起去唄?!?/br> “后天有比賽,去不了?!?/br> 蘇欽洛從車下滑出,扳手扔進工具箱,拿過干凈毛巾擦手,“江潮在啊,你找他做伴?!?/br> “別提了,最近我都快煩死那家伙了?!?/br> 她喝完最后一口,起身去冰箱拿酒,“自己的課不上,天天跑來蹭我的課?!?/br>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很喜歡你?!碧K欽洛刻意停頓,笑著說完,“的課?!?/br> “你什么時候見他認真念過書?” 安嵐遞給她一瓶酒,蘇欽洛仰頭灌了兩口,輕靠著身后的白墻,偏頭看她,“我問你,讀書的意義是什么?” “擴寬思維,豐富認知?!?/br> “然后呢?” 她思索半晌,不確定地問:“掙錢養家?” 蘇欽洛淺淺一笑,“他從出生起就已經站在終點線,過程真的那么重要嗎?” “雖然很扯,但也不無道理?!?/br> 安嵐平靜地說:“但我認為學習的根本不只為了錢,更是為了找到人生價值,即算未來的某天我變成壞人,我也希望自己是個高智商壞人,用腦子辦事遠比砸錢更有性價比?!?/br> “不愧是大學教授的女兒,受教了?!?/br> 蘇欽洛滿眼欽佩地看她,話風一轉,“你的蔣叔叔呢,不陪你過圣誕節?” 這話輕易刺破女人隱忍的火氣,戳兩下就炸。 “不守信用的男人,我是腦子有泡我才信他的鬼話,半個月不見人影,言而無信什么的最討厭了?!?/br> “你是生氣多一點?還是擔心多一點?”蘇欽洛對她太了解,一眼看透小心思。 “狗才擔心他?!彼奶摰睾?。 蘇欽洛湊近盯著她的臉,故意逗她,“我看看,這是誰家的西施犬這么漂亮?” 安嵐又氣又羞,“蘇蘇!” 她點到為止,笑著轉移話題,“對了,阿輝回來沒?” “沒?!?/br> 說起這個安嵐就難過,有種失去全世界的悲涼感,“他還在夏威夷度假,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我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支支吾吾說得看蔣逸風的意思?!?/br> 蘇欽洛好奇地問:“你是干了什么事讓你家蔣叔叔吃醋吃成這樣?” 她一怔,“吃、醋?” 蘇欽洛笑而不語,回房拿了一件沖鋒衣,順便挑了個粉色頭盔遞給她。 “走吧,送你回家?!?/br> “你確定這個天騎機車?” “十分鐘后,江潮會抵達這里,你是選擇跟我走還是坐他的車?” 安嵐不帶一絲猶豫的起立。 “走,立刻馬上?!?/br> * 正如蘇欽洛所料,安嵐前腳進家門,后腳追命電話就打來了。 她低頭瞥了眼,長嘆一聲,認命似地接通。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br> “明天我就兩節課,你不用非得陪著我?!?/br> “江潮,你是哪個零件壞掉了嗎?精力這么旺盛你去找其他女人啊,你天天纏著我干什么?” 這段時間累積的怨氣全數爆發,她噼里啪啦發泄一通,悶氣順了不少。 她以為他會生氣,結果他當沒聽見,自說自話,“圣誕節我想和你一起過?!?/br> “...” 安嵐徹底無語,選擇繞開話題,“蘇蘇后天有比賽,可能去不了酒吧?!?/br> 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我說,我只想和你一起過?!?/br> “你最近到底在發什么瘋?”安嵐高聲質問, 那頭倏地安靜幾秒。 低迷的聲線穿透電流,刺得耳朵疼。 “我怕蔣逸風出現,我就沒機會了?!?/br> 即使勝率不高。 我也想和他公平競爭。 * 冬季的俄羅斯,神秘而美好的國度。 暮色降臨,狂風怒吼,大片雪花飄落在地上,世界被厚厚積雪覆蓋,像一座冰封的巨大迷宮。 莫斯科的街道顯得十分寧靜,路燈暗黃,行人寥寥,整排汽車勻速穿過,留下一長串深凹的輪胎印。 車內氣氛極其壓抑。 蔣逸風靜坐在后座,扯散領帶拽在手心,五指泛白,青筋暴起,陰翳的情緒在短時間內沖上頂峰。 幫派里那群老家伙近期愈發寸進尺,早不滿他一意孤行切斷毒品生意,現在竟敢背著他私下進行交易。 蔣父得知此事后并未出言阻攔,反倒把他拉過去好好訓斥一頓。 蔣父是個很標準的俄國男人,粗獷霸氣,滿腦子只有利益跟權利。 涉及原則性問題,蔣逸風寸步不讓,父子倆為此發生激烈的爭吵,后來不知怎的,話題莫名引到安嵐身上,蔣父頗有微詞。 “我很早就警告過你,女人只會束縛你的腳步,你想擁有更多,必須放棄本就不該存在的人?!?/br> 蔣逸風眼眸一抬,冷聲道:“這是我的事?!?/br> “我不管你,外面多的是人想管,你就算把她藏到天涯海角,一樣會被人找到?!?/br> 蔣父意味深長道:“她不死,她就會害死你?!?/br> * 這段時間蔣逸風真的很忙,忙得滿世界飛,半個月繞了大半個地球。 他不是機器人,他也會覺得累,很多個夜里很想給安嵐打電話,卻又在按下撥號鍵的那一刻停下。 她乖巧的很,這么久一個電話和信息都沒有,他失言了,她也不質問,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期待過。 很多時候蔣逸風覺得自己有病,他幻想過自己血rou模糊地出現在她面前,想看她心疼,想看她哭得梨花帶雨,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一點點的在乎。 想到這里,他側頭望向車窗外,自嘲地笑笑。 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被一個小姑娘拿捏到死,說出來都丟人。 他從口袋里摸煙,無意瞥過路邊閃閃發亮的圣誕樹,眉頭微皺,詢問前排的阿雷,“圣誕節到了?” 阿雷點頭,“明天就是圣誕節?!?/br> 蔣逸風沉思半晌,點燃指尖的那根煙,淺吸兩口吐出。 “明天回北島?!?/br> “風哥?!卑⒗字浪厝サ脑?,還是忍不住提醒,“巴西幫那邊不好推,,,” 他笑著吐了一口煙圈。 “圣誕節不陪她過,她肯定記恨我,以后更不好哄?!?/br> “...” 阿雷閉嘴。 擁有一個戀愛腦的老大是什么體驗? 這個問題只有遠在夏威夷被迫休假的阿輝最有發言權。 他歡快地跳著草裙舞,淚流滿面地給阿雷打電話。 “哥,我到底做錯什么?我什么時候可以回來?” “等著吧?!?/br> 阿雷笑著嘆氣,“風哥什么時候消醋,你什么時候解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