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火爐
當天晚上,悠執躺在床上看著因為入夜而變得有點淡藍的天花板,胸口有一種被東西壓住的感覺?!笡]想到老師要回去了啊?!褂茍谭藗€身,身旁的電子時鐘浮現著著凌晨三點半的螢光綠。 老實說,雖然遇見雪甫之后發生了很多事情,也因為這樣遇見了貪狼跟前璋,自己平平淡淡的大學生雖然因此吵鬧氣來,不過也多了很多樂趣。 到要分開的時候,反而有點不捨。 悠執站了起來,輕輕打開房間的門,深怕吵到外面的休息的人,只見黑漆漆的客廳里頭點著一盞淺橘色的燈光,雪輔斜斜靠在沙發上,貪狼則是窩在雪輔的腿上。陽臺的地方一隻銀色的大狐貍趴在那里,九條尾巴隨意散亂在地板上,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睡不著嗎?」正當悠執打算推開大門到外頭走走的時候,雪甫的聲音朦朦朧朧的從身后傳來?!肝遗隳愠鋈プ咦甙??!寡└﹄S手拿了一個抱枕讓貪狼能好好躺下,接著拿起掛在玄關的薄外套讓悠執披上。 「秋天要到了,外面有點冷喔?!?/br> 「謝、謝謝。誒──老師就只穿這樣???」悠執看雪甫身上只有單薄的一件白長袍不禁問道。 「噓──沒事的沒事的?!寡└ππχ延茍掏T外推,接著關上了門?!改阋ツ睦??」他接著問道。 悠執思考了一下子,「我不曉得,哈哈!就四處走走走?!顾呎f邊緩緩地走下樓。街上路燈已經全部亮起,有幾盞燈是新的,白白的光線特別明顯。 「附近有一條小河,要去那邊走走嗎?」雪甫問道。 「好啊?!?/br> 兩個人走在沒有人的街上,晚風說真的已經有一點點涼意,在過不久就會完完全全進入秋天了。 「你是不是有一點矛盾的感覺?」 「誒?老師真厲害!有這么明顯嗎?」 雪甫呵呵笑了,「當然?!顾芎喍痰卣f,「再怎么樣我也是活了七百多年的妖怪了?!?/br> 「也、也是啦?!褂茍踢@時才意識到,眼前這些跟自己這在一起的人每個都是活了數百年的妖怪,而前璋甚至是兩千年的大妖怪?!缚傆X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己是人又是花……哎呀,我說不清楚啦?!褂茍套プヮ^,感覺上這件事情已經超過他大腦的負荷。 「存在?!寡└Φ卣f。 「嗯?」 「存──在──」雪甫拉長聲音,用水藍色的眼睛看著悠執。前方一陣方吹來,雪甫的頭發瞬間恢復成原本的鵝黃色,發絲在風中飄散,白里透紅的臉龐在月色下泛著一股溫柔但是堅定的氣息。 悠執在那一瞬間突然覺得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涌上心頭,一陣陣說不出來的震撼感隨著心跳抨抨地鼓動,有一種淚水要掉出眼眶,但是又含在眼角的感覺。 「你對你自己的存在產生了疑惑?!寡└Φ穆曇粲衷俅卧陔鼥V的月色中傳來。 悠執抽抽鼻子,「嗯?!顾又c點頭,脖子縮了起來看似有些失落的感覺?!富盍似甙倌甑娜斯徊灰粯??!顾S后抬起頭,露出一抹笑容。 「你樂觀的態度也跟一般人很不一樣?!寡└πχf。 「也沒有啦,只是有一種終于搞清楚發生什么事的感覺,雖然還是有點疑惑,不過被老師這么一說感覺輕松很多?!?/br> 「人類啊,就是如此才有趣?!寡└φf道,「妖怪的壽命很長,而且不太容易死掉,大家總是過得很悠間或者是很放蕩,活著的意義可以慢慢找,一點都不緊急?!?/br> 悠值聽了之后點點頭。 「人類啊,再怎么活也只有一百多歲,如果沒有找到存在的意義,會活得很辛苦。不過,人類也因為如此才有最漂亮的一生?!寡└φf著說著,嘴角浮出一抹很溫柔的笑意。 「沒想到老師也是哲學家啊?!?/br> 「沒這回事,我只是活了比較久而已?!寡└呛切α诵?,「這也是為甚么我特別喜歡到有人類的地方,看著每個人很努力地活著,會有一種感動。畢竟,在妖怪的世界中,很少有這種真誠跟信念?!?/br> 悠執看著眼前這位七百歲的妖怪,雖然臉龐依然很年輕,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個充滿歷練的長者,突然間有一種時光錯亂的感覺,彷彿一個年邁的靈魂裝錯了身體。 「謝謝?!褂茍绦⌒÷暤卣f,他接著搓搓手,晚上的氣溫還真的有點低。 「呵呵,要去那邊看看嗎?」雪甫指著前面街角的一個賣關東煮跟滷味的小攤車。 「這邊什么時候有這個攤子?」悠執疑惑地向攤子走去,他一掀開攤位的掛簾,映入眼簾的是一鍋鍋冒著熱氣的高湯,里頭浮著很多料。 悠執看著香氣逼人的料理,但是摸摸外套口袋里頭少得可憐的零錢,不禁大失所望,因為再怎么算大概也只夠買一塊豆腐。 「老闆──怎么算?」雪甫一副像熟客一般直接坐了下去。 「誒?老師等一下,我沒有錢?!?/br> 「免費!隨便夾!」老闆的聲音突然傳出。悠執突然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只見前璋穿著短袖的棉衫正在里頭做關東煮,而貪狼正在一旁努力地切白蘿卜。 悠執見狀不禁噗哧一笑。 「我就說吧,因為妖怪的壽命很長,老是喜歡做奇奇怪怪的無聊事?!寡└π⌒÷暤馗茍陶f。 「謝、謝謝?!褂浦蓖蝗挥X得整個臉龐熱了起來,眼睛因為水氣開始濕潤。 前璋咚地一生遞上了兩碗熱騰騰的湯,「快快打起精神來吧?!顾麑τ茍陶f道。 「謝、謝謝?!褂茍淘僖淮握f到,暖暖的感覺已經流到了心里,臉上浮現一抹久違的笑容。 原來, 大家都是那么關心我…… 「嗯!這個油豆皮剛好?!骨罢庙樖謯A走了貪狼剛切好的豆皮。 「誒!死狐貍!那不是給你的?!?/br> 「有什么關係呢,你說是不是,小雪?」前璋一臉笑意看著雪甫。 「好了好了,大家一起吃嘛!」雪甫哈哈笑著,接著幫悠執倒了一杯酒。 「乾杯?!寡└φf道。 「乾杯!」大家舉起酒杯,清脆的碰撞聲在月下響起。雖然要入秋了天氣微涼,甚至是那一週的最低溫,但是悠執現在覺得非常溫暖,有一種終于知道該怎么走下去的感覺,心理的小確幸實像一個小火爐,溫溫的燒。 #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