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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終究他還是聽我的話回家住上一段時間。 窗外有些木棉花瓣已經掉落,露出了一點白色的棉絮。他不在的時候,我便習慣看著窗外發呆。 最近爸媽從美國寄了一封信給我,關于我的meimei。 我是在十六歲時,發現自己原來心臟有問題。先天性心臟病。同時在腦袋里發現了一顆腫瘤,事后切除了,卻也讓我喪失了部分的記憶,最后是記起來了,卻不是因為我本身,而是日記。 于是過去的那些,像是別人的人生那般遙不可及,也忘記當下的自己,到底是怎樣接受這個事實,總之,我休學住進醫院,隔一年,爸媽帶著四歲的meimei定居美國。 她今年都八歲了吧。這四年的時間,有好幾次我的命都是從鬼門關前救回來的。 但是他們一直都不在。 或許我應該怨恨,然而我只是沉默。有時候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甚么。 只是想逃離醫院的慾望越來越明顯。 拖著步伐走到陳醫生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我便直接打開門。 陳醫生正在看書,看見我走進來時明顯愣了一會。 「怎么了嗎?」陳醫生微笑,一邊將書頁卡上書籤。 我沒有坐下,只是站著。 「醫生,你上次說過,四年前長在我腦袋里的那塊腫瘤,又復發了對吧?」我的口氣很冷靜,「這次卻是連想切除也無法,因為長在腦干附近腫瘤又過大,動手術就必須冒著腦死的風險。我應該沒說錯吧?」 陳醫師原本放在桌上的雙手,交疊在下巴下,神情凝重。 「既然如此,我想出院?!?/br> 「不行,在醫院有什么狀況還能....」 「不要?!刮抑苯哟驍嚓愥t生要說出口的話?!肝也挪灰卺t院等死。對于現在的我而言,只活了五年,過去的那些記憶只有殘破的片斷,而現在我的人生,全部都在這間醫院里渡過,我不要我最后的路也在這里?!?/br> 他站了起來,看著外頭開得正盛的木棉花,火紅而哀艷。 陳醫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答應了,雖然他無奈。 「還有,別告訴我的父母?!?/br>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也許就會聽醫生的話乖乖待在醫院,默默地等待生命結束的那天。 但是我遇見你了。如同一直生活在黑暗的人看見一直所渴望的光,要教人如何不追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