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9滿室花 46 4w.com
與姚景交往的第一周,伍桐并未察覺到戀人關系與從前有何區別。觀察校園里的戀人,他們會牽手、一同上課、躲在樹林里接吻。而這些,伍桐之前便與姚景通通做過。 新的大作業終于通宵完成,題目改成了“異鄉人”。在故鄉的概念界定部分,伍桐提及俄爾普斯的故事。音樂之神用七弦琴打動冥王,而使愛人歐律狄克重獲生機,冥后告誡他:離開地獄之前,絕對不能回頭看,她才屬于你。將離冥界之門時,俄爾普斯忍不住回頭確認歐律狄克存在,卻使她永墮冥淵。 場館被設計成太陽形狀,參展人可以從五條散射通道通往外面。通道模仿《千與千尋》中千尋進入浴場街的那段隧道以致敬。每一條承載一位藝術家的線性時間上的離鄉路,當參展人走完全道,可以選擇在終點回頭看。 周燁批評了她預算太高云云,最終還是讓她準備課堂展示。她所用的其中一位藝術家展出示例正是姚景的故事,名為《羊與狼》。在終點選擇不回頭看的人,需要親手在盡頭處的巨羊之上砍下一刀。 最終課堂投票最高的是妹寶的作品。不過周燁微扶眼鏡道:他爭取來兩個名額,伍桐同學的,也一并去參加比賽。 他的平靜只持續了這課間兩小時,便在辦公室爆發。 伍桐未曾見過他這般歇斯底里。 他將伍桐圈禁在椅間,質問她微信信息是何意思。 伍桐仍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理所當然地將那句話復述一遍:“希望我們的性伙伴今日起結束。我和姚景交往了?!?/br> 周燁戴著腕表的那只手緩緩上移,拇指摩挲在她頸間大動脈上,語含譏諷:“原來我們是性伙伴,我還以為,我是你的玩具?!?/br> 隔著鏡片,伍桐看不透他眼中翻涌的危險情緒,還在分析:“怎么會,我們是平等的——” 男人的拇指與食指精準觸到她脖上跳動的兩處脈搏,狠狠摁壓進去。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1 3 g. 如海水慢慢滲入封閉房間里,氧氣逐漸消失,伍桐痛苦地仰面。 周燁他唇色灰白,牙齒打顫,發出詭異的聲響。他聲音都失常,怒問:“你準備和他玩到什么時候,給我個時間?!?/br> 伍桐緊緊抓住他青筋勁起的腕,周燁在她眼前已變成模糊迭影。她使勁搖頭,口中艱難吐出幾個字:“不……是……玩……你瘋——” 意識將陷入迷暈之際,伍桐卻感到他指間力氣越來越輕,幾近至無。黑白光景交錯,伍桐聽見他急促的喘息聲,與有氣無力的一句: “為什么!你要對我負責的……” 待伍桐緩過勁來,她看見周燁眼睛慢慢闔上,竟猛地一下,倒在了她的面前。仿佛這在房間里施以暴力的人,是她一般。 鹽水瓶已空了兩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暴露在外的皮膚,都蒼白得似長久沒有曬過陽光。周燁眉頭緊蹙,入夢時神色都極其嚴肅。伍桐想,他要是做軍官,光是站在那里,便能震懾部下了。 周燁昏過去多久,伍桐的頭就疼了多久。她嘗試自與周燁后來的交集里尋出些蛛絲馬跡,都不覺得有什么自己能撼動他,促他倒下的因素。 李崇明很快來了,步履湍急,開門力道很大。見到她安靜坐在一旁,才似松了一口氣般,說:“我的姑奶奶,你總算愿意陪他。他這病不能拖了,再不做手術,就真要噶了?!?/br> 伍桐不明所以:“他做手術,與我陪不陪,有什么關系?” “周燁這幾年都和你發展了個什么!”李崇明走過來,將周燁的手自被中拿出,“你看看,有多少針眼。他來F大這一年,因為cao勞頻頻心絞痛,你又沒任何表態和關心。但凡難受找不到人傾訴,他又自毀地去喝酒。原本因為你,他都戒了一年酒,要好好養身體?!?/br> 伍桐只覺被人當頭一棒,可敲錯了對象:“身體是自己的。既然生了病,本便該養,手術決定與否更與我不相干。況且他什么都未說過,我如何空關心?!?/br> 驀地,床上的人極為痛苦地抬手壓住胸膛,似是快喘不過起來,口中有聽不分明的囈語。伍桐正要去安撫,他又緊咬著唇,停了手,眉微微舒展開,但并未醒來。 李崇明看了周燁一眼,為他不忿道:“他這個悶葫蘆,純情得很,還要面子。說出來要你關心?下輩子吧。他在醫院里痛死,也只會悶著看你的消息,讓我把可以給你參考的論文找來?!?/br> 伍桐聽出他是在描述發生過的事。 許久以前,周燾好像提過周燁的命限。當時她以為自己與周燁只會匆匆擦肩,他平日又對此渾不在意,只一味按自己心意混蕩人間。伍桐便未曾設想過不好的結局。 多年已過,期限臨在眼前,周燁從每日奕奕鞭策她的嚴師,變成虛弱病人,伍桐心中也有幾分倉皇。 她直白問:“他不做手術的話,還有多久呢?” 李崇明被她的冷情噎語,還是回口:“兩年?!?/br> 晚上回到姚景家里,一開門,便聽見禮炮聲。 彩條飄散,伍桐一眼看到絢爛滿屋的花,與正中央白屏之上她與姚景的合照。那是前天姚景纏她的自拍,摁下快門那一刻,他飛快地吻在她臉頰上。 “伍桐女士,一周交往快樂。您的男朋友姚景傾情為您服務?!?/br> 伍桐才看清藏在柜邊花樹里的小狼,他衣服上沾滿黃花,融于其中。此時收回彩帶槍,抬眼討好地望著她,期待她的夸獎。 伍桐沉重的瑣思被滿屋馥郁覆蓋,她像對待亟待主人撫摸的小狗,寵愛地摸了摸姚景的腦袋。 他心領神會地哈著氣,吐舌叫了幾聲“汪汪”,見她笑了,才嘩地一下站起,又驚起漫室的花雨。 伍桐笑說:“一周就這樣紀念,那一月一季一年,你要拿什么陣仗?” 姚景卻像得到了什么意外承諾,灼灼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他長指間夾著一朵鮮紅的花,別在伍桐耳邊,說:“反正,我得先在伍桐女士面前好好表現,爭取不被丟掉?!?/br> 他又說jiejie上一天課太辛苦,要給她按摩。 伍桐說:那你呢,一周見不到你幾次,那件事公關完了嗎。 姚景的唇游移在她裸露的肩頸:處理完了,所以我終于可以來盡男朋友的責任了。 按摩又按到了床上去。 姚景的前戲總是很長,連哄帶舔的,要把她沖動挑起來了,才肯深入。他們默契地閉口不提從前三人做過的愛,那對他來說似乎是極大的陰影,從那以后但凡她說到半分與陸梓楊相關的事,他都會緊緊抱住她,說他會做得很好的,不要讓姓陸的來。 不知他如何擠出時間去健了身,身材也不再如從前纖細。 他對伍桐的身體反應十分在意,口齒細密地折騰她,手指不忘探尋她最精準的敏感點,問她舒不舒服,小狼做得好不好。 姚景技巧突飛猛進,伍桐經常被弄得噴水,快感激烈得只能嬌吟,發不出清晰的音節以吐字。偶爾拍一下他挺翹的臀以示獎勵,姚景便會愈發興奮。他語氣柔,又喜歡用軟不用硬,yin靡的話在她耳邊吐半天,她精疲力竭之時,聽見他的哀求便想再給他一次也沒關系。 到那里被cao干得微微紅腫了,伍桐又會后悔,擔心第二天去上課走路奇怪??梢氨人€難過,熱淚溶溶盯著她下面吐氣呼呼,又委屈道歉,反而讓她也不好說什么。 這夜上過藥后已經凌晨三點。伍桐翻了幾次身也未睡著,第三次被姚景摟進懷里。他睜大眼睛擔憂地借著微光看她:“jiejie,你今天不開心。也許可以和我說說嗎?” 伍桐并非主動傾吐心事的人,可也許是與姚景互通心意后,這比從前更親密的關系給了她一點互換情緒的空間。況且姚景是會設身處地的人,如今也承擔得住重量。 她才將周燁以“一位朋友”代替,說明了他們從前有些恩怨齟齬,但對方后來為她付出許多,如今生了重病,她不知如何做。對他太壞,好像會導致他惡化。 姚景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半晌他才說:“jiejie,我想無論什么事,你都可以把自己當做中心來考慮,而不是將別人至于中心。過分的付出也會給人造成負擔,哪怕是我不打招呼的付出讓你感到沉重,我也希望你告訴我。因為付出的目的,不該是付出者的自我滿足,這樣的奉獻只是以愛為借口而要求對方回饋?!?/br> “如果你擔心他惡化,不如直接告訴他,你是關心他的。但不用回報什么,那不是你的責任。你一定是對他有感情,希望對方好,不是利益交換而一情還一情?!?/br> 他說到這里,語氣一轉,有些委屈,又幾分義憤填膺:“不過從你男朋友的角度看,就壞點讓他惡化才好?!?/br> 伍桐心一跳,歪頭輕問:“你知道他是誰???” “笨蛋jiejie?!币耙Я艘豢谒拇?,“要是我連仇家都認不出來,怎么有信心爭取留在你身邊?!?/br> 伍桐湊過去回吻他,將他的唇舌舔得濕漉漉。她的心暖乎乎的,好像看見魚缸里長滿了彩色的花。她想,原來戀人可以做,比朋友更親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