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1疙瘩
姚景走后,伍桐身心至疲,很快躺下休息。 他兩天后有出鏡活動,如今被她折騰成這樣,工作全要推遲。醫院里年輕人不少,若認出他,也會惹出麻煩。 伍桐好不容易才說動姚景去樓上的私密病房,讓他不要時時刻刻待在她這里。 房間沉入黑暗后,伍桐再次想起火中那句表白。與從前那個夢境重迭在一起。 教室里的冷漠疏離的姚景,和火光中焦灼恐慌的他,向她走來,最終留下破碎巨響里那句簡單的“我愛你”。伍桐感到有一股溫淺的流自心臟表皮滑過,逐漸向內滲入。 那時,她正是被這不摻雜質的、確認性的愛喚醒,才掙脫心魔,有勇氣沖出去。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樣的愛,不用語言,一個擁抱就能告訴你:我是安全的,因為我不從你這索求什么,但可以把全部的我給你。 可到了后半夜,全身皮膚好像又灼了火,是溫度最高的藍色內焰,淡淡地靜靜地燒。身上像爬滿螞蟻,不斷往里層啃噬,逐漸腐蝕至心。 好痛,好難受。 后腦崎嶇不平,一壓便火辣辣得疼,翻來覆去也無緩解。 喉嚨里也有火,身上最后的水都被燒干。 直到伍桐聞見一絲熟悉又清雅的玫瑰香,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 后腦忽然不疼了,她躺在比床更軟的物體上,口中清甜如泉的水緩緩流入,她心急地汲取,感到身體變得沁涼,額頭上冰冰的,很舒服。 也許是因為相似的經歷有太多次,伍桐醒來,已然知曉她抱著沉泠睡了一夜。 只是這次沉泠睡得極其不安寧,仿佛正在噩夢。蒼白的臉看不出血色,眼瞼下有淡淡黑痕,額間掛著薄汗,護在她后腦的手輕輕顫動,口中有聽不出語義的淺吟。 她稍稍坐起,看見自己將沉泠擠在床邊緣,他是半坐著的,而她原躺在他腹間。 她右手不知何時打了點滴,點滴線明顯拉長了,方便她抱他。 床頭柜上放著退燒貼,還有一盒已經冷卻的粥。 伍桐低頭,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 昨晚感受到的“沁涼”,應當便是沉泠給她擦拭身體與上藥。 習慣實在可怕,每日住在一起,連這個人侵近到最親密的范圍內,她也沒有排斥反應。 敲門聲響了響,外面有護士喊:“沉先生,我們來拆針了?!?/br> 沉泠的身子猛地一顫,像聽見鬧鐘一般。他驟然睜開雙眼,眸中似還有噩夢留下的驚恐余悸。 但他看見坐起的伍桐后,很快牽起嘴角,淺笑著。眼睛水潤潤的泛了紅,他沒解釋遠在北京的人為何忽然出現在這里,只溫柔地問她:“還難受嗎?” 伍桐下意識搖頭。 沉泠輕車熟路地攬過她的肩頸,查看她后腦,說:“血是止住了?!?/br> 他才同外面的人喚了聲“進來”。 很快醫生領著幾位護士進入室內——不是幾位,來的護士特別多,都是女孩子,和昨天姚景在時一樣。 她們打量伍桐的目光并不冒犯。沒有非議她前后來回與兩人親密,而是充滿驚喜與艷羨。 伍桐甚至聽見后頭有位jiejie,在討論該選誰。 ——臥槽,能不能魂穿她,昨天還以為她是小狼的地下女友,今天又有新帥哥。 ——眼光很好,這個身材也嘶哈嘶哈。 ——我還是選小狼。 ——成年人就該…… …… 昨晚的護士幫伍桐拔了針,親切道:“你別見怪,她們剛來規培。你昨晚高燒到39度,一直喊疼,多虧你男朋友照料細致,凌晨就退燒了。他忙活到快早上才睡呢,你們感情真好?!?/br> 待醫生囑咐好飲食藥用相關,護士jiejie又說:“哦對了,你弟弟的傷比你重,但是他耐抗,暫時沒發燒。手臂上有一處昨晚發爛了,會留疤。他還讓我別對你說重了,怕你傷心?!?/br> 伍桐怔怔應了一聲,立馬下床,要去看姚景。 沉泠按住她的手,語氣不溫不火:“擦完藥,吃了飯,再去看他,好不好?” 伍桐焦急地甩開他,說:“你剛回來,還是好好在家里休息吧。不用來我這里?!北愠隽碎T。 沉泠的腿半夜未動,僵得如有萬針在刺。他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許久。 直到腿恢復知覺,他才下了床。 一連幾日,伍桐都在姚景病房吃飯。舞室的人絡繹不絕,前來探望??傆腥巳メt院食堂打包飯菜,或從家里帶飯。伍桐與姚景被簇擁在床上,支起小桌板,邊吃飯邊聽大家講段子,每一頓都很熱鬧。 晚上回去,病房空蕩蕩的。二十分鐘內,沉泠就會出現,照看她換藥,確認她傷勢恢復情況。夜里他睡在一邊的看護床上,第二天也總是醒得比她早,確認她的體溫。 這也是伍桐不肯讓姚景下來看她的原因。 沉泠大約是每天晚上自學校請假過來看她,他們之間相處尋常,沒有什么逾越的舉止。但她總覺得心中有疙瘩,好像她做了什么壞事一般。 某天,沉泠替伍桐擦完藥,她正要放下衣服,門鎖響了。 伍桐轉頭,對上門外清華姐的視線。她看起來有些震驚,大喊一聲“打擾了”,就將門重重關上。 伍桐才意識到了問題。 她現在沒有穿內衣,沉泠在她乳邊剛涂完藥,長指還未離開。指腹溫熱,觸點曖昧。伍桐才憶及自己唇邊、脖頸、后背、大腿內都有傷,全由沉泠照料。 他太過坦蕩自然,每次邀請時,都只是純然一笑,公事公辦的態度,說:該涂藥了。 以致伍桐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對。 可她的內衣內褲,都由沉泠自家里整理帶來。 她后手肘有一塊傷口,彎曲伸直都有撕拉的痛感,有時扣不上內衣帶,還會讓沉泠幫忙。 夜里餓了,沉泠會去外面帶夜宵,值班的護士進來,總感嘆:“你男朋友可真貼心啊?!?/br> 伍桐知道沉泠敏感多思,她沖動一次,不僅消耗了自己,也消耗了他。她心眼不大,也暗戳戳怨過,為什么要讓她知道“賀絨”??蓺w根結底,她明了一切都是她的選擇,其實與他沉泠無關無關。 她回避沉泠的感情,回避對他產生憐惜的情緒。 但有些事實她無法回避——她對沉泠太過熟悉。 她想,沉泠會將所有錯歸咎于己,強烈的負罪感不允許他置身事外,她受傷,他也會難受。 沉泠要是再偏執些,甚而會離開,或者將自己再卷回“賀絨”之事,直到周家也被斬草除根——伍桐的想象力很豐富。 這些日子,沉泠沒有一個晚上睡好覺。偶爾囈語喊她的名字,伍桐視若罔聞。 但她沒法不注意,他總在凌晨起身,坐到她床畔,緊握她的手,置于唇間吻著。直到天明,他裝作無事發生,回到看護床上躺下。 沉泠表面上越是平靜,伍桐越覺得他需要一個出口。所以她任由他付出照料。 伍桐第一次說想吃夜宵時,沉泠雙眼明亮,像是渴望被需要的小狗,接到了重要任務,眸中歡喜遮掩不住。 她便下意識在姚景那里少吃點,常說想吃夜宵。 細細回想,其實在家里,她和沉泠也未有男女之嫌。 開春之后,沉泠裸著上身在家中走是常事。 有一次她忘帶睡衣,裹著浴巾出來,恰見沉泠坐在沙發上看書。他波瀾不驚地望了她一眼,說:“頭發濕,小心感冒?!比缓笏捅凰麕У缴嘲l上,吹干頭發。自那以后,她的頭發大半都是沉泠吹的。 又有一次,她為學影視語言,誤點開一部情色片??吹絼幼骷ち視r,沉泠回了家,他淡然地自她屏幕上瞟過一眼,回了房。伍桐臉有些燙,去廁所,才發現自己下體黏膩。正要回去拿內褲換,就見沉泠出現在門口,優雅笑著,手中正拿著她需要的東西。 …… 可以說,他們只是將家里的相處搬到了醫院??僧斔矫軋鏊兂晒_場合,暗匣里的淵藪便遮掩不住了。 這日雨下得急,下午五點,姚景便被宋清華帶去棚拍。 伍桐自食堂給自己打包好飯菜,一路踩著潮濕的廊道回來。她沒帶傘,中途一段天橋淋了些微雨,便覺面部傷口處的藥洇濕暈開,癢得難受。 衣物黏在皮膚上,像沾了層綿密的漿,讓她想快些回去洗澡。 路程不算長,她焦急地開門關門,單手撩起衣服脫了,正扯開乳罩,想探探里面有沒有淋進水,回身就對上沉泠正睡醒的、迷蒙的眼。 他正坐在病床旁,小桌板上有四五個菜,沒有動過。 隨著來不及收回的動作,女孩身上一根肩帶滑落,雙臂微合,皎潔的乳擠作一起,留出一道惹人遐想的壑。濕漉的皮膚遇了空氣受冷,泛起細密的小疙瘩,看起來敏感而薄弱。 沉泠清明的眸子下斂,淡睫在眼下附著一層陰影。 “倏”的一聲,窗簾被他拉上,房間沉入黑暗。 沉泠自柜中拿出新的內衣和衣服,走到伍桐面前。男人溫熱的氣息襲來,微微有些不穩,伍桐感覺自己被他攏住,肌膚與衣料近在咫尺,傳來一種壓迫感。 后背被若即若離地一觸,涼得伍桐縮了縮背,差些靠近他懷里。很快“咯噠”一下,內衣扣解開了。 潮濕的空氣里,沉泠的聲音低沉又干澀,落在她頭頂:“小心感冒?!?/br> ???????????? 酸雨汁:女鵝,你好像是被他套路了 伍桐:嗯?有嗎? 沉泠:自然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