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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那晚醉酒吹了整夜冷風,蘇冷奇跡般沒有感冒,只是打了幾個噴嚏。 但床頭出現了幾盒感冒藥。 這個家只有她和季見予。 那晚之后季見予很久沒回家,蘇冷從媒體得知他親歷親為準備一場盛大簽約儀式,都住在安成名下酒店。 兩人再見面,還是在季家大別墅。 每個月都要回家吃飯的日子。 這一次是蘇冷先到,她不知道上回季見予先到的時候和文玉聊了什么,反正這回兩人沒提到季見予,文玉一直張羅蘇冷幫她物色法國絲巾,打算下個月過年送給她一幫富家姐妹。 婆媳倆接人待物的眼光出奇一致,毒辣、挑剔。 文玉對蘇冷在這一點上還是滿意的,人是富養長大,見過世面,除了一個男人之外,兩人還能有話聊。 季宏風不懂這些,也不屑了解,一個人在廚房也忙得不亦樂乎。他喜歡做菜,只不過年輕時干臨床沒時間,后來又在官場應酬。夫妻分隔兩地多年,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季宏風真心愿意洗衣做羹,彌補這些年對家庭缺失的關照。 可文玉不領情,說他故意做戲安慰自己罷了,家里有保姆,哪里需要他一個廳長忙里忙外。 季宏風氣咻咻的,直言妻子對浪漫過敏。 文玉一下就反應過來,這是他從年輕人那里聽來的詞匯,下一秒季宏風就哼罵一句:“蕉蕉說得對,你這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慣了,身在福中不知福?!?/br> 當時蘇冷不在場,是一家三口在飯桌上扯家長里短。 舊事重提,蘇冷有些尷尬,正想解釋她沒什么別的意思,就聽到文玉笑著搖搖頭:“別緊張,媽又不是不通人情。見予幫你把話都說過了?!?/br> 蘇冷一愣,見文玉輕輕沖自己挑了挑眉,“他也罵我矯情了,拿自己舉例,他作為丈夫都沒給你做過飯,比起很多妻子,我算是幸福?!备嗝赓M好文盡在:46 4 w. 這話聽得蘇冷心緒復雜。 “媽,其實我真是羨慕你們,包括尤女士?!蹦┝送嫘σ痪?,“三個女人里,我嫁得最差!” 蘇南添也是出名的“寵妻狂魔”,家務活一手包攬,尤眉蘭動手多是因為她自己有潔癖看不慣某些男人處理的細節。 雖說拿季見予和季宏風、蘇南添比,不算什么,晚輩可以往死里摧折,可這話明顯貶低季見予,照理說,文玉應該感到不悅——兒子是她最驕傲的杰作??伤⑽⒁恍?,倒沒有為自己兒子挽尊的意思,繼續挑選禮物去了。 季見予進門,就是聽到這句話。 嗓子一陣干癢,他忍不住在玄關咳起來,鼻音很重,“大老遠就聽到有人說我壞話?!?/br> 蘇冷心跳微滯,和文玉同時扭頭看去,后者皺眉:“你感冒了?” “大冬天感冒有什么稀奇的,身體素質再好千百年不感冒一次您才應該緊張?!奔疽娪枋掷锪嘀Y物,LV新款,信步走到客廳放茶幾上。 普通人家,做母親的總會嘮叨兩句“回自家吃飯帶什么禮物”,這樣就見外了,可文家人人活出儀式感,禮物是必須的,必須是上乘精品。 文玉放下自己的平板,拆來看,明顯滿意,“我早盯上這款了,等著你爸給買,不如做夢來得快?!?/br> 廚房那邊季宏風被油煙嗆到,噴嚏震天響,手上動作不慌不忙繼續翻炒,整間房子里,屬他那塊地最有煙火味。 客廳三人都笑了,季見予脫下大衣,和蘇冷目光相撞,蘇冷注意到他鼻頭是紅的,微微一怔。 季見予無聲一笑,“蘇冷看上的,說你肯定喜歡?!彼冀K站著,高大身影寒氣未散不偏不倚把蘇冷籠罩。 “原本打算等輔導班工資下來過年買回來,沒想到又讓他把功勞搶了,媽,我給您買別的,反正我眼光怎樣都好?!?/br> 季見予慢條斯理挽了挽袖口,沒多說什么,往廚房去了。 東西她先看上的,季見予倒沒說假,是從莊園回去那天在車里刷手機看到,隨口提了一嘴,不然兩人平時除了上.床幾乎沒有清醒同處一室的時候,哪來契機商討回家帶什么禮物。 他們家要求高,蘇冷線上輔導韓國留學生中文,一次薪資不夠給二老買禮物的。 陳彌知道她不愿花季見予的錢心痛到無法呼吸。 感慨一句“豪門闊太不好當啊”。 陳彌總有點同情蘇冷,覺得她在討好文玉,好幾次想問點什么,又憋回去,蘇冷察覺得到但也從來不主動解釋什么。 “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你男人賺錢就是給你花的,別給他省,不然落到誰口袋里也不知道了?!?/br> 仿佛有什么輕輕敲打在蘇冷心上,她笑了笑,又聽文玉說:“我這個兒子,審美不錯,可對我這個媽是沒什么耐心的,你們沒結婚前,我得自己張口問他們父子要禮物。多了個你之后,他心意沒落下過,每樣東西很對我口味,我就說肯定都是你選的吧,他這才認,只負責出錢還拽不行?!?/br> 蘇冷胸口有點麻,目光落到茶幾上精美的包裝盒,喉嚨發緊。 廚房多了個季見予,變得有些擁擠,季宏風突然變成打下手的,翻箱倒柜給季見予找排骨。 季宏風招呼人移步餐廳,季見予還在翻炒土豆絲,他身板硬朗,但動作是松弛的,穿襯衫拿鍋鏟,不算違和。蘇冷正踟躕要不要去幫忙,季見予已經裝好盤,叫她一聲,“幫我把手表摘了?!?/br> 蘇冷立馬過去,一靠近,他身上那股經年不變的冷香夾雜在酸辣熱氣里,時有時無。他高,手里還拿著鍋鏟,微微傾身讓蘇冷動作方便,可蘇冷手指有點僵,怎么都解不開卡扣。 她急出一鼻子汗,季見予似笑非笑小聲揶揄她:“爸媽都看著呢,這點事都做不好?!?/br> 蘇冷瞪他一眼,咬唇較勁,“誰炒菜還戴表?!?/br> 季見予哼哼一笑,理所當然,“忘了?!?/br> 季宏風早掏出手機拍下這一幕,滿面紅光的,遞給蘇冷看,“爸拍照技術可以吧?!?/br> 不得不停下來,看屏幕里她和季見予貼得很近,男人目光在櫥柜飽和燈光里格外溫和,黏在她臉上。 蘇冷不知所措,眼風一掃,推搡季宏風,“媽這個角度很好看?!?/br> “這老頭的拍照技術你也信……” 洗鍋的季見予轉頭看了眼忽然鬧起來的三人,若有所思。夫妻倆一個嫌棄一個不服氣,在拌嘴中“咔嚓”聲響了很多次,蘇冷笑著笑著,抱肩退出光源,嘴角漸漸落回去。 水嘩嘩流淌許久,季見予看她很久,最后時刻打了聲響指,提醒她把土豆絲端過去。 “敬蕉蕉一杯吧,托你的福,我們難得吃一次季總下廚炒的菜?!?/br> 蘇冷咬到筷子,有些驚愕,眼睛烏溜溜看向季見予,他淡淡笑著倒酒,從沒替她解圍的打算。 “是我托爸媽的福才對?!?/br> 季見予含了口紅酒,蹙眉一笑,似乎很嫌棄她這個沒有水準的回答。 季宏風嘖了口,“說說吧,怎么今天季總這雙金手肯沾陽春水了?”而且做得不賴,季宏風雖然知道他有兩下子,可上一次吃還是他們去美國看他那年,當時他的英國舍友說查爾斯經常給他們做中餐,夫妻倆面不改色但驚訝了很久。 “有人點我了,有臺階就下唄,還能怎么著?!奔疽娪栌滞炖锼途?,但目光落在蘇冷臉上,熾烈赤.裸的。 文玉又把筷子伸向排骨,偏甜口,她不愛,可兒子做的,總不自覺去夾。 “你兒子疼老婆,老季,借機你可以順便向他們表達一下你想當爺爺的夙愿?!?/br> 蘇冷臉悄悄紅了,摸到手帕擦嘴角,季宏風尷尬得不行,清清嗓子打個馬虎眼就把話題繞過去了,不忘嗔一眼精明的妻子,他再怎么想,也不該當著人兩口子面說啊,老臉還要不要。 關鍵是,季見予和蘇冷都沒接茬。 季見予翹著腿,很散漫的坐姿,偏偏還是優雅的慵懶,轉著杯角,目光落在擺在蘇冷面前卻幾乎沒有動的排骨,不知道在想什么。 蘇冷和陳彌約了頓火鍋,聊到嚴覺景,注意力被陳彌帶走,被rou燙到,舌頭半邊口腔又麻又痛,好巧不巧在刁鉆角落還長了顆潰瘍,沒感冒但喉嚨一直在疼,她整個食道幾乎爛掉,說話咽口水都困難。 吃到后來,文玉主動提及焦顯平住院的事,“聽說你讓副行長代理事務,可行長是你親自任命的,這才多久?!?/br> 季見予嘴里嚼了塊rou,五官巋然不動,沒什么表情,“我不覺得有什么問題,身體不好讓他好好休養這個理由足夠了?!?/br> 一時間,餐桌靜得只??曜哟蜃驳穆曧?。 文玉話題轉得快,“月底那個酒會,都準備好了吧?!?/br> 季見予有些無奈摸了摸額角,但還是耐著性子有板有眼回答,“我辦事,您放心?!?/br> 文玉滿意頷首,母子又交談了一些有關安成的事,蘇冷始終游蕩在局外,思緒還停留在有關焦顯平那句話上,冷不防聽到自己名字。 “您禮服也沒定呢吧,回頭讓蘇冷陪您一塊兒,咱們家的女人,盛裝出席才好?!?/br> 文玉挑了挑眉,目光從蘇冷怔忡茫然的臉一過,戲謔季見予,“你搞清楚,安成不是主角?!?/br> “可媒體都是沖安成來的,能和我們合作,是他們的榮幸?!奔疽娪杩跉廨p狂,但不讓人討厭,他掌控一切的傲慢,是他煉造人格最核心基本的原材料。 蘇冷被口腔里各種痛感折磨得苦不堪言,后半段一直沒說話,由文玉敲定了選禮服的時間,才渾渾噩噩應了一聲。 出去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要走還是讓王叔過來?” 為了緩解不適感,蘇冷覺得下唇也被咬腫了。很多處傷口,總是不知不覺留下的,不知道恢復要多長時間,痛著痛著連本來的感覺是怎樣都記不起來了。 “我可以一個人走?!彼龓缀趺摽诙?。 踩雪聲分明。 “排骨和土豆絲不合口味?還是故意的?!?/br> 蘇冷輕輕皺眉,還是不喜歡他這種一上來就蓋棺定論的強勢作風,“嘴巴被燙爛了,喉嚨也痛,吃不下?!闭f著,突然想流淚,覺得委屈,她小時候常常被自己氣哭,想不通為什么潰瘍這種討厭的東西不長到自己討厭的人嘴里。 季見予冷不防捅她一下,鼻音沉沉地索取,“紙?!?/br> 他一晚上都在吸鼻子,有時候還會打噴嚏,蘇冷覺得新奇,因為印象中好像高中那會兒都沒見過他感冒。 這樣的季見予像個紅塵中人了,也要深受鼻塞流涕的折磨。 好像潰瘍真的轉移到了討厭的人身上,蘇冷突覺輕快,埋在圍巾里笑出聲。 季見予面無表情扭頭看她一眼,似有感應,蘇冷飛快抬眼看他一下,從口袋里掏出潔柔,整包遞過去。 季見予沒接的意思,皮笑rou不笑,“我感冒因為什么你心里有數?!?/br> 蘇冷嫌冷,下意識縮回來撕開扯出一張再給過去,臉不紅心不跳,“感冒藥都還在,你回去可以吃?!?/br> 這回,季見予把手從口袋里掏出來了,指尖相觸,他的溫熱如火,蘇冷被燙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為什么他不能自己撕包裝。 于是,她又把整包紙巾砸到他胸膛,季見予不防她這一招,難得倉促,眼中驚詫一閃而過。 “你沒吃嗎?” “我又沒感冒?!?/br> 季見予這才真正笑了,攤開紙巾,全是馥郁清香,接踵而來的感官記憶是她從前感冒剛擤過鼻涕兩人接吻,全是這個氣味。 “好心當成驢肝肺?!彼莱鲞@一句,嗓音渾厚,蘇冷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手在口袋里攥出了汗,“我又沒讓你買,而且你怎么認為我一定會感冒,你總是按自己的思維方式對我好,根本不考慮我到底需不需要?!?/br> 話一出口,沒有雪的冬夜靜息下來,無聲醞釀一場溫柔風暴。 季見予插兜慢慢走,若有似無低笑一聲,語氣游離,“你以前就總因為這個和我吵?!?/br> 蘇冷無意識又開始咬嘴唇,腐爛的口腔被牽扯,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 “所以我讓你自己去選禮服?!?/br> 蘇冷扭頭看他,似乎用了很大勇氣才開口:“你要我和你一起出席酒會嗎?” 季見予沒看她,長眉一挑,低頭含煙順便點燃了,“婚禮都去了,酒會你怕露怯?” “再多鏡頭和惡毒的目光我都面對過,”蘇冷搖搖頭,眼神是種決意枯死的堅定,“你確定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你太太是我?” 季見予散漫吐煙圈,五官在白霧里更鋒利、冷銳,蘇冷的心在長久沉默里漸漸落回原地。 她越走越偏,故意似的和他拉開距離,像小時候喜歡踩著路牙石的邊邊走。長大再看一簾幽夢,覺得紫菱好矯情,可每個女人的少女時代,都做過紫菱。 一陣轟鳴急遽逼近,大燈割裂夜色,蘇冷還想回頭看,半邊身子被一股狠力幾乎是抻到內道。車輪摩擦地面的粗糲響聲、刺眼的白光、那種天旋地轉的失重感,讓蘇冷捂著耳朵失聲尖叫。 短短幾秒但驚駭的黑色記憶,足夠貫穿一生。 同樣是奧迪,醉酒的年輕男人搖下車窗,狂吼臟話。 “走你媽的路邊,被撞死活該!” 季見予把煙含住,抄起花圃環衛工人遺留下來的掃把,直直朝歪著的車頭走去,表情陰狠,殺氣騰騰砸前窗。 “咣當”一聲后還有玻璃碎裂四濺的響,分不清方向,仿佛隨時能扎到肌膚、捅破血管,蘇冷不敢看,渾身發抖側向陰影。 “cao你大爺敢砸老子車,賠得起嗎癟三!” 車門被關得震天響,男人火冒三丈跳下來,季見予沒有繼續動作的意思,隨手把棍子一扔,揚起下頜,煙蒂在唇間肆虐燃燒。 他像叛逆青年,卓犖不群,危險氣息也是清冷的。 “不想死的話,滾?!?/br> 男人被砸到腳,痛醒的,意識到自己是醉駕,季見予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公子哥,他權衡兩三秒,忿忿瞪了眼蘇冷,落荒而逃。 “我要報警……”聽到揚長而去的引擎,蘇冷突然開始翻包,手在抖。 季見予走過去把人一扳,看到那張哀愁美麗的臉毫無血色,他眉心乍痛,驚詫一閃而過,面色陰冷開始吼她:“找死嗎?你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去死!” 英俊五官幾近扭曲,濃烈煙草味的團團白霧讓蘇冷的視野變得撲朔迷離,她怔怔看著面前這個暴怒的男人,眼睛迅速聚起了淚,牙齒磨出“咯噔咯噔”的聲響。 季見予突然垂頭,狠狠撞到她額尖,頂著,手從冷汗淋漓的后脖攀上了腦袋,五指插入溫軟頭皮里,他微微喘氣,嗓音頹唐:“還沒問過你,害怕嗎?那時候才十八歲,你倒把什么都經歷過了,綁架、車禍……” 還有一句:死爸爸。 季見予以一聲極短促的笑掩過去了。 蘇冷哭了出來,枯瘦的手死死抓著他肩膀的衣服,揉出一層層褶皺,像她的心,被反復折迭。 “我不是……我不是想死,我剛只是沒反應過來。我這條命是我爸換來的,你說得對,我連死都不夠格……” 她完全崩潰,像小孩子一樣抽噎,哭嗝不斷。 季見予凝視她很久,最終兩手撥開她濕漉的碎發,吻從眼角一路往下。 “哭吧,蘇冷,當年我回學校找你,就希望你能這樣痛快哭一場,在我面前?!?/br> 他感冒走調的嗓音,某個時刻出奇和少年時代重合了,溫柔輕緩,如同在低吟淺唱蠱人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