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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見予的確不在家,他們一家子一落地就直奔醫院。老爺子的vip病房看守森嚴,以前是為了防止風聲走漏,現在人“醒了”,文家兄妹在商討后續問題,可沒聊出個所以然來就被老爺子叫進了病房,至今沒出來。 蘇冷打電話的時候,季見予正單獨在病房里聽老爺子訓話。 三個小時前,一幫人浩浩蕩蕩趕來,各個滿臉擔憂焦急,實際上心底都憋著股勁兒,文石老婆含淚叮囑自己兒子:“皓皓,一會兒見了爺爺,給他說說你最近在學校都做了什么,爺爺剛剛睡夢醒來,你得讓他高興?!?/br> 文澤凱冷冷酷酷站在一旁,十分不屑地觀看后媽如何調教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去討好老人家。 可最后,跟在老爺子身邊一輩子的助理信步走出來,首先請季見予進去。 對此,文石老婆有氣沒處泄。她在文家,向來是溫柔賢惠的兒媳、弟媳形象,之前和文石談戀愛的時候,她就聽說文老爺子寵季見予,可她沒當回事,覺得再寵不也只是個外孫嘛。 文玉生了個聰明兒子,她有兩個,可誰知道文澤凱是個養不熟的,文晨皓沒心沒肺。 現在季見予已經將近成年了,拿了無數獎項,無數榮譽加身,如果讓老爺子知道季見予已經獲得保送名額,基本確定可以上MIT……而且最初,老爺子本來就有打算把家業給女兒。祁岐心都跟著提起來,生怕這么大一個安成一丁點份額都與文石這邊無關。 季見予等得有點不耐煩,一看手表,已經過了十二點,呼吸一滯,摸煙快步從綠色通道小跑起來。 昨晚他沒和蘇冷說晚安。 還不知道她會怎么抓著他這次失誤依依不撓。 想到這里,季見予唇角不自覺彎起來,腳步輕快,只迫切想聽到她嬌嬌軟軟的嗔怨聲音。 他對金融沒興趣,對股市提不起敏感度。 十七歲的季見予,世界只有人類探索不停的物理謎題和需要不停哄寵的心儀女孩子。 打第一遍時蘇冷沒接到,第二遍話筒直接提示對方已關機。 季見予心空了兩秒,頓時躥出邪火。正常來說,她今晚已經在老家了,不會出現這種電話打到一半關機的情況。 季見予對蘇冷行蹤很敏感,主要是她曾經騙過他,如果一個人曾經對他說過謊,那么對方在他這里,很難再獲取信任。 蘇冷電話關機。 季見予強迫自己冷靜。明天就是除夕,一般人就是要回老家的,蘇冷沒必要隱瞞什么。說不定就是手機被她睡覺前玩沒電了,她怕冷懶得充電,情有可原。 怒氣一點點平息,預期可以與她對話的驚喜一念皆空。季見予疲煩的一顆心重跌夜色深處,如同披上了很沉重的枷鎖,再也無法雀躍。 他蹲在臺階上抽煙,這才開始查看微信消息。 他纏著人換情侶頭像,蘇冷不干,非要用那怪胖小孩。 季見予胸口猛一陣發漲,嫌煙霧礙眼,他急忙揮臂如同趕蒼蠅,徒然站起來。 消息是一小時前。 一張他家門口的照片,微信像素不是很好,黑霧朦朧的,季見予覺得自己視野也在一點點變暗。 她沒回老家嗎? 為什么會大晚上出現在他家門口? 還有兩通被自動取消的語音電話…… 一小時前,她曾這么熱烈地找尋過他。 季見予從鼻腔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把煙重新含進唇里,大步跑入霜濃冷寂的夜里。 * 蘇冷回到家泡了個澡,浴缸里水都涼了被活活凍醒,吹頭發的時候打了一串噴嚏,預感明天自己要重感冒。 等吹風機也停了,四周靜得人心慌蘇冷才想起要找手機。家里沒人,她進門就開始亂扔東西,搞得烏七八糟,隨心所欲釋放自己的孤獨與恐懼。 從樓上找到樓下,蘇冷在一堆滂臭衣服里摸索到目標,磨蹭十分鐘,才重新充上電。 等待網絡連接的八九秒時間里,她心臟撐得隱隱發痛,像頑固古怪的孩子咬吮指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屏幕。 一通蘇南添的電話都沒有。 蘇冷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他也不愛自己了嗎? 那一刻,連“賤賤魚”都看不到。 蘇冷難受得五臟都擠作一團,時而火辣時而冷痛,一點點抽噎開始痙攣,喉嚨漫上血腥,又冒出死的念頭。 這次想的是:如果今晚她像上次一樣,恐怕尸體漚臭了都不會再有人發現她、拯救她。 耳邊漸漸陷入無息死寂之際,她那曲常被尤眉蘭罵吵耳的歡樂鈴聲叮鈴鈴穿透房頂的架勢開始演唱。 蘇冷胡亂抹了把臉頰的淚,忽然笑出聲。 為這首憨蠢的音樂。 她噴薄出更多涕淚,整個人虛脫。 那一刻蘇冷就在想,這時候打電話給她的人,即使是什么詐騙電話、移動客服,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生生死死,的確都在一念之間。 “蘇冷?!?/br> 蘇冷渾身躥過一通電流,單純為第一次在話筒里聽到了剛分別不久的少年的低醇嗓音。 “嗯,怎么了?”她不自覺收緊剛才無知無覺哭啞的嗓子,調侃一句,“你講電話的時候聲音比平時更磁性是怎么回事?我差點聽不出來?!?/br> 游其森靠坐在車頭,望著高闊幽深的黑云,把煙都吞了回去,強忍嗆意,“剛打你電話關機了,我怕你一個人在家摔死都沒人知道?!?/br> 聽到那個字,蘇冷整個人別別扭扭的,像被人窺探了丑陋可恥的心事,有點窘迫。 但同時又松了口氣。 因為“死”在這一刻,又變成了可以用來調侃戲謔的詞匯。 她坐起來攏著膝頭,笑說:“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摔一下就能沒了?!?/br> 那你上次為什么自殺? 煙灰毫無預兆掉落一截,游其森毫不在意,望向滿屋亮燈在黑暗里還是顯得尤為孤獨的別墅,搓了搓涼掉的灰,“你接了就好,我想提醒你,見予來了?!?/br> 他毫無知覺自己漏洞百出。 蘇冷也不會深究。 她只是驚呼一聲,不知道碰倒什么,電話那頭一聲悶響,信號就斷了。 游其森瞇了瞇眼睛,看到季見予舉著電話,側臉冷淡,只是不斷從嘴里升騰的白霧出賣了他的焦心和怒火。 剛才他送她到家,隨口提醒一句“進去小心一點”,蘇冷涼涼一笑,當面又點了支煙,就這樣推門而入。 關門的時候看他還沒走,把煙拿出來,向他解釋:“家里沒人,和你一樣,我今年要自己過除夕了?!?/br> * “滾下來開門?!?/br> 季見予打車過來,在兩百米開外路口有個紅燈他都一刻不能忍,付了錢用跑的。 看到她家燈全亮著,牙根都要咬碎,電話再撥過去,機倒是開了,可大半夜正在通話中。 他滿腹野火,恨不得上去砸門。 蘇冷小拇指踢到床腳,痛得頻頻倒吸冷氣。 聽筒里第一時間傳來的是冷冰冰的命令。 “你他媽使喚誰!” 季見予一怔,瞬間被她這股辣勁氣笑,“蘇冷,我給你一分鐘,下來給我開門?!?/br> 蘇冷胸口還是悶的,粗重喘氣,眼睛被堵住,偏偏那些guntang淚液勢不可擋。 為這孤寂無人的深夜,終于聽到他的聲音。 為這一夜快要結束,他的聲音才在耳畔響起。 “啞巴啦?是不是里面藏了什么野男人?!奔疽娪柰块g的昏黃燈光,心忽然變得柔軟無比,隨口笑談,就想聽心心念念的她的嬌蠻嗓音。 可蘇冷沒他想象中那樣炸毛,平平淡淡,“對,我們剛做完,你說的都對?!?/br> 季見予眉心一緊,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頭疼,垂眸撫了撫額角,“乖,不許說這種話,咱們見一面,你不也去我家找我了嗎?為什么沒回老家,叔叔阿姨也在嗎,還是就你一個人?” 他嗓音突然溫柔,徐徐緩緩的,蘇冷心都揪在一起,躲在窗簾后面往下看。 去他家找他,給他發消息打電話的那股沖動已經過去,蘇冷無法,整個人擰成一股繩,逆鱗叢生。 “我累了,有什么過完年再說吧?!?/br> 她這是自作主張把兩人見面時間延遲到年后。 明明他回國了,她也沒有回老家。 沉默許久,季見予唇抿成一根薄線,冷淡宣判她的罪行。 “你又騙我?!?/br> 蘇冷心累,“你掛電話吧?!?/br> “下來,不然我真的會砸門……”他突然發狠,毫不講道理的霸道固執,隔著聽筒都讓人壓力爆頂。 蘇冷看到他真提步往里走,胸口要炸開,感覺組織都要變成碎片,突然低聲一吼: “你能不能不要總這樣霸道!” 季見予動作一頓,手背青筋直跳,被她這毫無預兆一嗓子震得耳鳴。 “季見予,我們冷靜一下好嗎?!碧K冷軟癱跌坐到冰涼的木地板,眼角發紅,無力極了,搞不懂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前不久,她還義無反顧,想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個驚喜。 而他,在她被父母拋棄的夜晚,也如期出現了。 可也許,時機不對,怎么都無法到達最理想的圓滿狀態。 她的確早煩透他總是一上來就用粗俗、惡劣的詞語定義她罪行。不許她和別的男生打招呼,連謝松那種賤兮兮情商為零的男生,她和他說話季見予就認為她開始發sao恨不得所有男人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蘇冷的確抱有一點希冀。她仍舊在淀城家里,大半夜發瘋去找他,他會察覺到什么,會懂她不愿被窺探但又想得到慰藉的傷口,用力溫柔給她一個擁抱、一個吻,而不是一上來只揪著她行程與她對他匯報的不一致這一個“錯誤”,強勢施壓。 世界好像進入永夜了。 蘇冷埋頭到膝蓋,坐了很久,久到血液都凝固。她思緒滯頓,慢吞吞拿起手機,發現電話并沒有掛斷。 十分鐘前,有季見予發過來的一條孤零零消息。 “下雪了?!?/br> 蘇冷艱難爬起來,透過起霧的窗,看到他站在路燈下,長身佇立,一身黑,單薄又冷冽,連煙都沒有抽,肩頭積了層清白的雪。 心臟驟然被擊中一般開始抽搐。 那陣風雪在季見予腳下刮了又走,蘇冷視野出奇干凈,忽然見他轉過身。 他要走了。 蘇冷下意識用力拍了一下窗戶,站起來鞋都記不起要穿,跌跌撞撞跑下樓,大口猛吸著干冷的風,心臟失重急遽下墜。 她沖那個背影啞聲喊:“季見予你他媽混蛋!” 季見予摸煙的手一頓,逆著陣風轉身,看到她穿睡裙,頭發凌亂,目光掃到白到透明血管分明的赤裸腳上,他深深皺眉,快步往回走。 “你要走了嗎?那你滾啊……” 蘇冷拿拳頭推他,剩下的話全被他砸下來的吻堵回去。 季見予把人攔腰一抱,讓她踩到自己鞋背上,雙手捧起她臉含住顫抖的唇,一下子吻得又深又重,自己的唇齒都跟著發麻,呼吸隨著漫天凌亂的雪花越來越密急。 蘇冷折在他肩頭的手一松,環上去胡亂回應,要缺氧窒息前一秒,一粒雪花滴進guntang眼底。 她分不清是被這場初雪美到震撼,還是淪陷于少年熾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