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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寒假過得千篇一律,除了過年那幾天蘇冷老老實實在家應付了幾頓兩邊長輩,其余時間都跟著陳彌喬勁他們瘋玩,幾人一時興起同時去燙了卷發,得意得不行,拍了無數張照片。 可一晚過后,全都后悔死了。 小群里各種吐槽卷發睡一晚就不能要了,喬勁是男生還好,直接剃了板寸他更滿意,就是大冬天的有點凍腦袋,從此離了帽子不能活。陳彌和蘇冷一頭長發養了一兩年,都舍不得剪,而且一時腦熱過后,兩人還要擔心開學如何應對學校變態的管理制度。 “我就說我這是自然卷?!?/br> 陳彌被蘇冷過于坦然的態度逗得岔氣,“我要什么時候能和你臉皮一樣厚就好了,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br> 蘇冷不以為意,除了要精心打理這一點比較麻煩,她對她新發型挺滿意的。陳彌懶鬼一個,其實膽子也小,開學前自己跑去理發店拉直,喬勁笑話她不如直接剪短算了,省得折騰還傷發質。 可他們幾個能湊到一起,就是因為倔驢脾氣,誰說話都聽不進去,被家庭慣養出來的底氣,習慣了我行我素。 * 蘇南添半夜回到家看蘇冷沒睡,敲門進來問她明天需不需要再去趟超市,置辦開學物件。 蘇冷想了一會兒,說好的。蘇南添松了口氣,臨走前看了眼她搭在肩頭柔順黑亮的卷發。 蘇冷原本以為他會和尤眉蘭一樣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燙頭發會顯老氣,最重要的是違反校規。 蘇南添寵溺一笑,“好看,我們蕉蕉什么發型都好看?!?/br> 蘇冷歪了歪頭,戲謔一句:“剃光也好看?” “你可以試試,畢竟小時候你也成天嚷嚷著要剃光頭?!碧K南添爬滿細紋的眼睛藏不住笑。 說的是很久遠的事了,那會兒蘇冷還沒上幼兒園,后來通過蘇南添拍的錄像才看到的過去。 蘇冷小時候總是短發,想當男孩子,每次去理發店都不像別的孩童那般抗拒,很配合說自己要剃光頭。 蘇冷有點羞,氣呼呼躺下說自己要睡了。蘇南添笑出聲,和她說了聲“晚安”,幫她把燈關掉。 那時候蘇冷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像蘇南添對她這么好。 睡不著,蘇冷點開微信漫無邊際瀏覽很多消息。 一條都不想回。 最底下那欄突然跳出來個紅點,她有些疑惑,尋思自己這兩天也沒發動態啊。 不過又習以為常。 她朋友圈鮮少更新,所以不管是想偷窺她生活找機會罵她的,還是有心追她想對癥下藥的,都沒有機會。但只要她一更新,點贊和評論有時候會持續一周。 四天前,蘇冷發了一組和陳彌喬勁燙發后拍的照片,太多她壓根沒有印象的頭像跳出來。 她點進去,視野突然朦朧,頭藏在被子里要透不過氣。 季見予集訓結束了嗎? 孤零零的一個紅心,是他的。 蘇冷神游退到朋友圈界面,驚奇發現向來不更新朋友圈的他五分鐘前也發布了一條動態。 一張照片,配文一片雪花。 照片里是半鍋串串,鍋氣騰騰,一杯茶擺在窗邊,對焦的似乎是外面澄澈夜色。角落還有一只手,但明顯是男人的。 蘇冷一時覺得這個視角的場景有點熟悉,但思緒停滯,怎么都繼續不下去。 那杯被她扔掉的茉莉初雪,斗轉星移,天方夜譚出現在他照片里。 蘇冷突然掀開被子,用力喘了幾口氣,手腳發涼著出黏糊糊的汗。腦海里,閃過很多已經模糊的記憶。 童年至今,唯獨缺失了她真正開始戀愛、叛逆的初中三年。 一條消息彈出來,遲疑間手已經滑到屏幕了。 “明天見?!?/br> 賈超是她這個寒假去上岸玩的時候認識的高二學長,兩人加了微信,一起出去看過幾次電影,她燙頭發后的那條朋友圈,對方踩點成為第一個贊評的人。 男人的心思再簡單不過,但他不挑明,蘇冷也懶得問他要什么答案。 她和男生玩,一直都是對方急于確認關系,只要不是太討厭的,來者不拒??赏ǔ7质?,也是對方提,理由和楊易杰一樣,覺得她不像女朋友。 蘇冷太漂亮,個性鮮明,成績優異,從小良好的教育和優渥家境讓她有足夠獨立、難以瓦解的思維,方方面面,一般男生根本不是她對手。 男生最不能忍受被女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 初戀孔家皓也是如此,分手那天,他很釋懷地給蘇冷送上祝福: 蘇冷,祝你早日找到一個真心愛的男孩。 * 賈超說他就喜歡黑長卷發的女孩,開學之后,蘇冷選擇隱藏一頭叛逆卷發,扎成丸子,整個人清爽松弛,看上去是另一種風格,少了很多銳氣。 通常來說,蘇冷也喜歡在長時間隱匿再度回歸大眾視野時另換一種風格,不過不是為了誰。 她喜歡新鮮感。 可有人認為她是故意,她害怕校領導發現她燙發。 所以開學第二天某個下雨的大課間,陳冰一臉郁色帶著覃立容往教室來,來者不善的氣場。 再面對覃立容,蘇冷心境完全不同——比上次被她抓到口袋里有煙和打火機更從容無畏。 也是快放寒假那會兒,蘇冷路過停車場,偶然碰到楊易晴從覃立容車上下來,聽到她恭恭敬敬說了聲“謝謝二嬸”。 原來教導主任是楊易杰姐弟的嬸嬸。 蘇冷再回憶起開學那時楊易杰義無反顧跳出來替她認領煙和打火機,只覺得嘲諷。 楊易杰是確定有人兜底,才敢赴湯蹈火。換做是任何一個別的領導,他恐怕都不會如此堅決要和她共進退吧。 不過答案是什么,不重要。 蘇冷被叫到走廊,覃立容嘴皮子都懶得動,丟給陳冰一個眼神,再沖她揚揚下巴,示意她把丸子頭拆下來。 越來越多人覺都不補了,跑出來圍觀主任抓問題學生。 蘇冷照做了,強忍那股羞辱感,只等著頭發拆下來的那刻捏著嗓子來一句充滿茶味的: 老師,扎丸子頭之后頭發本來就是卷的啊,是不是你頭發太短從來沒扎過啊。 可她沒來得及裝,就又有一個女生被班主任從十八班領出來。 對方顯然沒睡醒,懶懶散散站到蘇冷身邊,瞥了眼蘇冷剛拆完有點亂的馬尾,自己動手,態度誠懇。 “誰允許你們燙發,知不知道這是違規的,你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心思應該都放在高考上!” 十八班班主任和陳冰使了個眼色,陳冰立刻清了清嗓子厲聲說:“就是!李老師說得對,蘇冷,別以為這次考試你拿了年級第十五名就可以為所欲為?!?/br> “沃寒露,你也是,物理拿了年級第一了不起啊,也就是十七班季見予集訓去了沒參加期末考……” 覃立容也不是聾了瞎了,知道兩個班主任都有私心保住班里的種子選手,都是共事多年的同事,其實如果只燙不染,不太過分,領導班子通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 可這次是有人打小報告到教務處,覃立容才親自來抓人的。 面上總要給舉報人一個說法。 “行了,限你們這周末回家,拉直也好,無論用什么方法,把頭發修復原樣,還有,交一份檢討讓家長班主任簽字送到教務處?!?/br> 沃寒露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笑聲硬生生被班主任一個眼神給逼得咽回去了。 看熱鬧的人陸續散后,她突然問蘇冷:“你打算怎么辦?” “拉直?”蘇冷笑笑,“可能到時候還會有人舉報拉直也是違反校紀校規的?!?/br> 沃寒露眼睛一亮,“我剛就想笑這個呢?!蔽趾犊戳搜厶K冷,她正低頭重新扎丸子,近距離看,的確比網上傳出來的那些偷拍還要驚艷。 “你知道,那姓覃的是楊易杰親戚嗎?” 蘇冷微微詫異,轉頭看了眼沃寒露,對她的印象,不過是剛開學那會兒楊易杰不僅不服季見予,也絕不能忍受班里物理第一是個女生。 當時兩人吵架,蘇冷還會嘲諷他,沃寒露都比不過,他就別天方夜譚想頂替季見予去參加物理競賽了。 “所以呢?”蘇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沃寒露表情似乎有些遺憾,“我還以為,那老巫婆會刻意刁難你?!?/br> 蘇冷好笑,很自然開了個玩笑,“不是還有你嘛,她再不爽我,一視同仁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的?!?/br> 兩人相視一笑,機緣巧合的聊天點到為止,各自回班了。 蘇冷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眼一直靠在欄桿的那群男生。 張金遠笑聲最大,手里比比劃劃說得正起勁,季見予反靠在欄桿,臉上是十分散漫的笑,似乎是漫不經心朝她投去一眼。 可剛才,不知道他偷偷看了多少笑話。 蘇冷面無表情轉過頭,撞上從高二那邊過來的賈超。 “聽說有人被抓住了?”賈超狎昵一笑,蘇冷忽覺得厭煩,那股抵觸直從心底往上冒,躲開他試圖玩她頭發的手。 賈超見好就收,至少當下,他愿意因為她的一張漂亮臉蛋好聲好氣,在蘇冷進教室前塞給她一杯全糖熱奶茶。 然后才肯給欄桿那里的幾人眼神。 “超哥?!?/br> 游其森淡淡笑著打招呼,賈超朝他們招了招手,全然不理會張金遠裝都不裝的敵意,他瞇了瞇眼,牙根一癢,還是上前寒暄: “什么時候,咱們再來一場比賽,上次還沒盡興呢?!?/br> 季見予似是而非笑了一聲,比起張金遠,他一身戾氣是往里收的,張弛有度,讓賈超完全不懂如何發揮。 “傷筋動骨一百天,等其森手好全了吧。我們倒是無所謂,人員儲備充足,就是聽說超哥那邊,學長們上回也耗血不少?!?/br> 賈超陰惻惻一笑,關心兩句游其森后就走了。 張金遠還記著上學期那場籃球賽,幾乎打出血光來,兩個年級的仇算是就此結下了,可季見予、游其森一個二個很沉得住氣一樣,更是窩火。 本來還想發泄一通,可一抬眼,發現季見予臉色陰鷙,笑意全無,莫名瑟縮了一下。 要不是和他認識多年,張金遠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季見予的拳頭能給賈超砸出腦漿來。 不過季見予這種反應,張金遠放心許多,更期待下一次球賽把高二那幫人虐爆。 新學期開始,大家都還沒有奮起努力,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開學生活,最近天氣有回溫跡象,很多人下了晚修就收拾東西走人了,打球的打球,散步的散步。 李尤尖不知道吃壞什么,一晚上都在跑廁所,上課期間她不好意思出去,也怕被巡堂老師抓,蘇冷就說自己也去,問她要不要一起。 彭天本來興致勃勃要找李尤尖去閱覽室,可誰知道她今晚直接回宿舍了,大失所望。蘇冷不著急回去,她在外賣軟件上買了些藥,不然就李尤尖那小身子骨,一晚上下來得脫相了。 下單后蘇冷坐在原地發呆,其實腦子里在盤算是誰打小報告。 可如果是針對她,怎么沃寒露也被抓個正著。 開學兩天,她只有在宿舍才披頭發。 思路到這就斷了,身邊撲下來一陣風,蘇冷皺眉一看,季見予絲毫不講道理一屁股坐到李尤尖的凳子。 “神經病啊?!碧K冷下意識環顧四周,才發現班里人早走光了。 “那杯奶茶呢?” “什么?” “賈超給你買的?!?/br> 蘇冷覺得他莫名其妙,東西都不要了,拿上手機直接把桌子往外推,從縫隙擠出去。 “喝了?!?/br> 季見予一臉陰沉看著她,瞳孔跟無底洞一樣,不怒自威。兩人僵持一幕被突然返回的李尖尤撞見,她立馬后退幾步,不知所措,“我……” 蘇冷如蒙大赦,根本不管季見予,古怪看了一眼李尤尖,“你怎么回來了?” “我老跑廁所,回去……不方便?!?/br> 李尤尖臉更紅了,原本蒼白清脫的臉抹上一層窘態,正遲疑要不要進去,就聽到一陣桌椅挪動的刺耳聲響。 季見予站起來,頭也不回往后門走了。 李尤尖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喚醒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蘇冷。 “那你在教室吧,我去給你取藥,一會兒給你送過來?!?/br> 點的是最近一家藥店,蘇冷還沒下到教學樓騎手就已經瘋狂給她發消息了??吹刂肥侨?,騎手都懂門道了,知道學生都偷偷點外賣,很自覺連電話都不打。蘇冷往施工那邊趕的路上碰到年級主任和他老婆正慢悠悠散步,蘇冷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在領導眼皮子底下犯罪。 騎手還有下一單,見她遲遲不到把東西放下就走了,蘇冷急得又煩又躁,主要是那邊都是施工工人來來往往,很多同學來不及取的外賣都被順手牽羊,當然,不排斥是保安故意的。 年級主任兩夫妻本來走得就很慢,蘇冷看手機的功夫,發現他們兩人居然還停下來了,似乎是遇到熟人順便聊兩句。 蘇冷毫無辦法,手都有點抖,可不過幾秒之后,又看到他們有說有笑離開了。蘇冷正激動想上前,在三人轉身之際,光影錯落在一張側臉之上,蘇冷幾乎僵在原地。 季見予回頭的瞬間,視線毫無落差與她對視,遙遙一眼,他什么情緒都沒留下,留給蘇冷一個高挑、空白又清廖的背影。 趁他們三人停在樹下聊天的間隙,蘇冷來不及想太多,賭了一把時間差,貓一樣從燈下躥過去。 季見予閑適自得和年級主任聊起這次集訓營的事,并表示自己已經做好充足準備參加IPhO,主任對這個年輕人是又欣賞又佩服,說了一通祝福他的話。 季見予不急不躁,謙而不卑認真聆聽,余光瞥到一團黑影“蹭”一下跑過去時,心口一松,唇角微不可見彎了彎。 蘇冷手電筒也不敢打,她方位感很差,對著騎手拍的照片也半天找不到東西。 “在哪兒啊……”她自言自語,煩得要死。 “這啊?!?/br> 不耐煩一聲在身后幽幽響起,蘇冷整個人驚得跳起來,捂住耳朵,眼睛睜得又黑又亮。 季見予又覺得她像跳蚤了,輕嗤一聲,“你眼睛長頭頂的啊?!?/br> 蘇冷本想罵他,可定睛看到他手里輕輕松松轉著一個黃色紙袋,就瞬間熄火了。 季見予玩味把東西高高一拋,又穩穩接住,也不管她站在一堆廢耗材里驚魂未定,可憐巴巴的,轉身走了。 “那是我的外賣!” 蘇冷怕摔倒,走得遠沒有他這么從容,深一腳淺一腳提著膽子追出去的時候,季見予已經快走到cao場了。 “哎哎哎,你走錯了……” 蘇冷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踩到他影子,冷不防他突然一定,怕他要再跑掉一樣,下意識拽住他整只衣袖。 季見予置若罔聞,低下頭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開口:“不是你的藥?” “不是,是李尤尖的,她拉肚子了……” 季見予微微皺眉,搞不懂她從小就跳脫怎么現在體力這么差,怪不得剛入冬就感冒,一病就是一禮拜,運動會大熱的天也裹著一床被子滿校園逛。 蘇冷跟跑醉一樣,臉頰有兩團嫣紅,在瓦數不高的路燈下顏色更柔軟,丸子頭下午拆下來之后,扎得有些松了,零零散散掉了一腦袋,卷卷的,讓季見予想起以前阿奶養的那只比熊。 她會喜歡養一條小狗嗎? 雖然她皺鼻的時候,就像一條俏皮的小狗。 季見予目光無比溫柔,伸手出去替她捋了捋風一吹就凌亂的發尾。蘇冷沒有拒絕他的動作,還在輕輕喘氣,有點茫然地仰臉看著他。 談時邊從閱覽室出來,看到這一幕,微微愣住了,眉頭一挑,和季見予越過蘇冷瘦薄的肩頭對視一眼。 “季見予……” 蘇冷還在兀自出神,情不自禁喊他名字,肩膀突然被他寬厚的掌心輕輕一按。 季見予直接把那袋東西拋出去,蘇冷驚呼一聲,掙開他急忙回頭,暗道這人真是瘋了。 可一轉身,看到不遠處的談時邊面無表情地穩穩接住,蘇冷徹底失語,覺得宇宙的次序都跟著亂了。 “你去哪兒?” 談時邊把東西拿好,有點困惑,“回教室放書包?!彼砩蠣顟B不好,所以才到閱覽室把作業補完,男生通常是不會把學習的東西帶回寢室的。 季見予笑了笑,可說出來的話毫無溫度,命令似的,“藥給你班李尤尖,她就在教室?!?/br> 說完,在蘇冷完全驚呆的眼前打個響指,把人牽走了。